抬头看了眼紧张的爹,再看看不大信的奶,陈秋净伸手摸上脉门,屏息凝神。
一屋子的人都看向了陈秋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直到陈秋净猛地睁眼,面容沉重的起身,又是扒眼皮,又是看舌苔的,瞧那架势就有些不妙。
陈周氏一下也紧张起来了,攥紧了拳头,“大丫,俺到底咋了?”
啧啧,有事所求,连称呼都从死丫头改成了大丫。
见大丫坐那想了好一阵,陈氏也急眼了,“你到底是吱一声啊,你奶到底是咋着了?”真是被这孩子急死了。
目光掠过每一个人的脸,最后陈秋净沉沉的叹了口气,一脸悲戚看向最为紧张的陈周氏。
“奶,打今儿起我不跟您吵吵了,您想咋折腾就咋折腾,我啊,再也不跟您对着干了。”
说着话,陈秋净就去院里倒腾药材。
就是要晾着她,等她自己回过味来!
愣了好一会儿,陈周氏才回过神来,仔细琢磨了她说的话,脸色有些发白,跌跌撞撞就冲了出去,一把扯住她的袖子。
“你、你甭吓唬俺!算命的说了,俺能活到八十八呢!”
对于陈周氏的叫嚣,陈秋净完全不在乎,反倒是一改往日强悍作风,变得柔顺起来。
“对,您说的都对,您继续说,孙女听着呢!”
若是以往,陈秋净早就想方设法把人赶出去了,可眼下却一反常态,乖巧柔顺的顺着陈周氏。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周氏当然懂得这个理儿。
旁人一说,人就容易往坏的地方想,老人更是如此。
怔楞望着乖巧的陈秋净,陈周氏只觉得眼前一花,浑身瘫软。
幸好陈老三接的快,陈周氏才没倒地,只是人看起来不太好,浑身发软,脸色煞白。
“大丫,你奶到底是咋了!你到底说明白啊!”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陈秋净无辜的眨着眼,笑眯眯瞅着浑身哆嗦的陈周氏,小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心脏。
“奶,您想吃啥告诉我,哪怕是龙肉,我也给您弄来!这样,到时候您走的也踏实些。”
一个走字,吓得陈周氏差点背过气去,只觉得眼前一黑,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抖着手抓着陈秋净的手,好似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大丫,以前是奶错了,奶给你道歉,你、你可有法子救俺?”
她不想死啊!老四还没娶媳妇,她还没享够福呢!
死了,哪里有老三媳妇可以伺候她!
皱眉望着陈周氏那双渴望的眼睛,陈秋净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没笑出来,故作沉思的想了好一会儿,眼瞅着人要急眼了,她才开口。
“我是有法子救您,可也不保证能治好您。”
“村长都说你是神医!你肯定能治好俺的!”
紧紧抓着陈秋净的手不放,陈周氏着实是慌了,红着眼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俺还没活够啊!俺家老四还没娶媳妇啊!”
“大房的超哥儿还没考状元,二房的玲玲还没许人家,俺不想死啊!”
老婆子的话教陈秋净心底一阵冷笑,临了了还惦记着小叔,她真同情自家爹,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到头来没在老婆子心底落个丁点位置。
敢情她压根没把自家这几个当人,就是她供她使唤的牲畜呗!
跟下地的老黄牛没两样!
听了陈周氏的话,陈老三也有些心凉,红着眼,默不作声转身回了屋。
他就知道,娘心底压根就没他。
冷眸瞅着哭嚎不已的陈周氏,陈秋净眼眸微眯。
既然她心底没三房,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奶,您也甭着急,按我说的做,包您长命百岁。”
一句长命百岁,陈周氏立马不觉得晕了,拉着陈秋净火急火燎的要方子。
开了张方子抓药给她,陈秋净慎之又慎的加了几句话。
“奶,您这病啊,就是操心得的,俗话说操心伤身啊,哦对了,说话也得小点声,别着急上火,另外不要待人太苛刻了,还得时常活动活动。”
“肉就甭吃了,还有油,也得少吃。”
嘱咐了一大推,陈周氏逐字逐句都听进去了,走的时候还不停跟陈秋净诉说着祖孙情深之类的话,生怕孙女不管她这病了。
待人一走,陈秋净立马插上门,脸变得那叫一个快。
“就这德行还想活到八十八?!她以为老天没长眼吗!”
陈氏抱着书哥儿走过来,总觉得刚才闺女的话不对劲,小声问着她婆婆的病。
看了眼落寞坐在堂屋的爹,拉着娘走到一边。
“那是我骗奶的,让她安分点,别折腾了,顺便让爹看清奶是啥人。”
没听老婆子刚才说的吗,就是没念着爹!
听婆婆没事,陈氏也放心了。
若婆婆真病了,指不定又会拿侍疾当借口,折腾自个儿呢!
还是陈秋净的招儿好使,接下来的日子陈周氏还真就不蹦跶了,踏踏实实的过起了日子,逢人就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全然变了个人似的。
没了陈周氏的折腾,三房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陈秋云多希望奶就这么病着,永远都别好!她家就清净了!
白天没病人的时候,陈秋净就带着二丫上山采药,陈氏在家照看孩子,陈老三依旧出去做工,一家子的日子平淡却温馨。
不出两月的工夫,陈秋净上山挖药卖钱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有些人也想上山,奈何他们连字都认不全,更甭说药材了,也都打消了念头。
搬到邻村居住的大房二房,得知了陈秋净赚钱的门道,借着亲戚的名头时常去串门子。
可每次一来,他们就绕着院里的药材打转,变着法的打听那些药都长在哪儿。
再不知道他们的心思,陈秋净可真是蠢了。
她倒是也不藏私,问什么答什么。
过了几天,两房的人觉得学的差不多了,就没再登门了,一门心思的去了后山挖药。
“大伯二伯他们怎么不来了?”
二丫翻动着药材,朝门口连连看去。
“学到了东西,当然不来了。”陈秋净摸了摸药材的湿度,又继续翻晒,“每次来咱家都是白吃白喝的,你还想他们多来几趟?”
这话说的不假,他们每次来都是空手,走时手里反倒多了东西。
还不都是带着目的来的?一只只都是吸血的蚂蟥,等她日子过顺了,保准一个个都给收拾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