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托莱贝兹路。
这里曾是反奥战争的激战地带,残垣断壁、满目疮痍,目所能及之处皆是大火过后的痕迹。站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giotto凝视着前方的白色尖塔建筑。
——那应该就是帕彻教堂了吧。
不管那位mayu小姐是有意还是无意,帕彻教堂是唯一接近科斯塔的机会,就算明知有危险,giotto也不会放弃。
十分清楚自己正在以身涉险的giotto自然无比警惕,感受到背后正在有人迅速接近,反应极快的躲到枯树的阴影后,机警的观察四周。
赶来的这人一身深色的风衣,从这个角度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那人偏头打量了下周围的建筑(giotto努力向阴影里缩了缩),最终目标锁定帕彻教堂,快步走去。
铂金的发色,深色的风衣……这个背影,像是nott酒吧里的那人?见状,giotto微微皱眉,搞不懂这人是敌是友,但时间紧迫,为了争取先发制人,giotto同样向帕彻教堂走去,只不过和那人保持在相对安全的距离。
离目的地越近,那人的脚步越快,终于一闪身彻底没入教堂中。
giotto犹豫一下,看准时机也跟了进去,然后飞快地跃上穹顶的横栏。从上往下可以一览无遗底下的情况,从下往上却很难发现有人偷窥。趁此时机giotto迅速打量了一番教堂内的情况。
沾满蛛网的宗教彩绘玻璃,阳光下隐约可见的灰尘颗粒,倾颓坍塌的白柱,污渍损毁的圣画……和街上破败的情景一般无二,这座教堂也是毁于战争中。
以拯救世人为宗旨的天主教堂,在毁后却成了血腥残忍的黑手党根据地。
多么讽刺。
在giotto陷入自己思绪的时候,风衣男人已经检查完了四周,站在原地,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准备跟我多久?”
……哎?原来早就被发现了啊,giotto摸摸鼻子,从穹顶上跳下,理直气壮的打招呼道:“早安,先生。”
男人穿着一件长风衣,简约利落的深色更显得他身材挺拔修长。白皙的肤色、铂金的发色,五官从哪里看都是个俊美得无可挑剔的家伙。尤其是那双在西方很少见的冰蓝色凤眼正微微眯起,涌动着的光芒美丽又危险,带着如秋日一般的凛冽肃杀。
阿诺德稍稍皱起好看的眉。从踏上托莱贝兹路的那一刻时他便感觉到有人跟踪,原本以为是科斯塔家族的哨探,不过好像预料错了。
面前的金发青年虽然衣着普通,不过面容隽秀、笑意清浅,眼眸透出一股干净清爽的气息。
很弱?……不,不对。
乍一看这名金发青年身上没有任何昂扬的好胜斗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然而阿诺德毕竟是情报员出身,很快便发现那双蕴着清浅笑意的温和眼眸,底下激荡着傲然和王者的霸气。
不是很弱。而是……很强。
敏锐地察觉出对方流露出一丝杀意,giotto抬头,依旧笑着:“你我既然都不是科斯塔家族的人,却都来到此地,这证明着我们虽不是朋友,但也并非敌人。”
这话说的很巧妙,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又点出了他们目前共同的敌人是科斯塔,阿诺德不由对眼前这家伙有几分刮目相看。而giotto则趁机跑向地上散落着的白色蜡烛,刚才他看阿诺德一直注视此处,想来便是机关所在了:“机关就是它喽?看来并没有特别的掩饰呢。”
不远处烧得只剩框架的巨幅圣画轰隆隆移开,露出黑黢黢的暗门。很快giotto便明白了为何机关不加任何掩饰,因为暗门锁口闪动着绿莹莹的火花,是极高纯度的雷属性火焰。
这个火焰的浓度,快赶上蓝宝那孩子的雷之火焰了呢……giotto饶有兴趣的观察着,然后冲阿诺德眨眨眼:“先生,我帮你打开这道门,结伴而行如何?”
……呵,讨价还价么。阿诺德看了一眼锁口,极高纯度的雷之火焰……他眉头一挑,带了淡淡嘲讽的意味:“如果你能的话。”
giotto戴上手套,直接开启了超死气状态。
耀眼的、纯净的接近于半透明流动的暖橙色光芒,是相当罕见的超高纯度火焰,与同样罕见的大空属性。
晕染一切,吸收包容一切,大空的特质就是调和。giotto直接将火焰覆盖在门锁上,橙色的大空火焰与绿色的雷之火焰不断交融,此消彼长,最后完全染为橙色。
锁口发出一声细微的“咔嗒”后,暗门缓缓打开。阴暗潮湿的气息立刻扑面而来,台阶一直通到下方,看来是个建在地下的秘密基地。
giotto熄了火焰,率先走了下去,到一半时才发现阿诺德并没有跟上,只得又返了回去:“先生?”
从刚才giotto燃起火焰后,阿诺德脑海里就有什么一闪而过。如此高纯度的觉悟之炎,还是象征首领身份的大空属性,不难推断出这人是个黑手党家族的boss。但是……在自己出任务前,总结罗列出的有关意大利黑手党的资料里并没有这个人。
那只能说明,最开始他就没有收集到这个家伙的信息。这么显眼的人,还是首领身份,自己却没有任何相关资料……快速地将种种信息归结到一起,阿诺德凌厉的凤眼慢慢眯起,……是他吧。
那个统治着西西里岛的黑手党教父,彭格列一世。
也是维多利亚女王将他派来意大利的原因之一。近年来发展势头越来越猛的黑手党家族,隐隐有统一里世界的趋势,英国方面却搜集不到任何关于他们首领的资料,所以才派出阿诺德这张王牌来一探究竟。
有趣。望着疑惑地探出头的giotto,阿诺德翘起几不可见的冰凉笑意,真是有趣呐。
“彭格列一世。”
哈?正等着阿诺德走下台阶的giotto一怔,然后反应过来是在叫他,摸摸鼻子,本来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giotto大大方方道:“giotto·vongola。”
……。阿诺德和看白痴的眼神一样看着他,这个家伙……到底是心机深沉还是蠢得不可救药,在对方敌友不明的情况下竟还来个自我介绍,傻瓜吗。
“别那样看我啊,你又不是坏人,”giotto笑眯眯地指指自己的脑袋,“我的直觉可是很准哟。”
阿诺德的目光越发透出一股鄙夷之色了。
这可不行。察觉出阿诺德的嫌弃,giotto把到嘴边的那句“直觉还告诉我你会成为我的云守”吞了下去,尴尬的转移话题:“那么,先生你的姓名呢?”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这不公平啊!先生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阿诺德目不斜视地走下台阶,不再理会身后那个家伙的大呼小叫。
科斯塔家族的地下基地建得并不大,只有一条通道走到头。前行了一段时间,原本全神戒备着各种突发情况的两人便发觉,这条路非但没有岔路口,甚至连守卫都没有。
越是平静越说明这是圈套。
为了救西莫娜,giotto是不得不走下去。但他呢,giotto瞥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阿诺德,方才这人展现出的素养可不像是会轻易上当的那种人。那,为什么呢?
giotto状似无意般的感叹说:“哎,这一路好平静啊……总有种请君入瓮的错觉。”
阿诺德哼了一声:“本来就是圈套。”
等的就是这句话。giotto放慢脚步,和阿诺德并行一排,开玩笑似的道:“既然明知是圈套,那你干嘛还走进来?”
阿诺德瞥他一眼,giotto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前面的路,就好像刚才只是随口一问。于是他反问道:“你不也一样么。”
哎呀哎呀,未来的云守不太好对付呢。giotto无奈笑笑,决定先摊牌:“我啊,是为了救人。”
……救人?阿诺德已经做好准备等着giotto天花乱坠的扯谎,毕竟他们也没熟到知根知底的程度,反问的本意也只是为了堵住giotto的话头,没想到却听到这样一个意料外的答案。
“嘿,有那么让你惊讶吗,还是你觉得黑手党不可能有这种‘善行’。”giotto耸耸肩,“黑手党也不都是残暴之徒,我们最开始的前身只是自卫团罢了。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会想成天打打杀杀的啊。”
“可是没办法,谁叫我们生活在了这个时代。”
这是个被上帝遗忘的年代,天堂鸟悲鸣着不知飞往何方,无数人的鲜血浇灌出外表光鲜的荆棘花,交织缠绕在名为时代的罪恶王冠上。
也许是这番话太过震撼,阿诺德忍不住侧目,重新打量起这名年轻人。虽然对彭格列家族的种种善举有所耳闻,但他一直认为那是美化后的谣言,或者是收买人心的伪善而已。
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因为这家伙……彭格列一世的眼睛,很干净,也很纯粹。
阿诺德曾经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眼睛,也研究过各种各样的眼神。然而却从未见过这样透澈得仿佛一掬泉水的眼睛,宛若初生的赤子,清凌又纯然,没有任何的杂质。
……真的是,一双很干净的眼睛。
阿诺德移开了视线,望向黑漆漆的远处,微微皱眉:“……有呼吸声。”
giotto立刻放轻动作,他不像阿诺德那样接受过特殊的训练,自然很难分辨出这种细微的声音,跟着阿诺德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后,没有上锁的铁栅门出现在眼前。
三四个的小孩蜷缩在地牢的角落,年龄都是十岁出头的样子,见到陌生人出现,眼里立刻充满了警惕之色。
孩子们不仅衣衫破烂,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带着深浅不一的伤痕,阿诺德心中了然,这些是被贩卖的儿童。
没有上锁的牢门,孩子们却没有逃走,怎么想都感觉不对劲。
这圈套,实在太明显了。
然而giotto已经顾不了那么多,率先冲了进去:“西莫娜!”
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小女孩苍白着一张小脸,紧闭双眼,不过身上倒是没有遭受毒打的痕迹,giotto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又紧张起来,科斯塔家族不会下毒吧?
应该没事。慌慌张张地又检查一遍,西莫娜呼吸均匀绵长,看来只是被吓晕了而已。
确定西莫娜平安以后,giotto分出精力到周围,孩子们都沉默地注视着他,没人动,也没人说话。
这种无声的敌意,giotto以前在贫民窟见多了,也摸索出了相处的方式,于是转过身,和他们保持同一高度,同时安抚道:“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把你们救出去的。”
孩子们仍然躲在角落,但很明显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戒备了。
“有人。”阿诺德突然道,神色漠然的注视着前方,即使那只是一片黑暗。白皙修长的指尖转动着银色的手铐,锋利的尖刺,寒意凛凛的光泽。
仿佛在应和他的话,地牢里开始袅袅地晕散开靛青色的气体,伴随着越来越浓的雾气,突然传出的声音似真似幻,带着无限的回音,听不真切。
“没想到彭格列一世和英国秘密情报部**会大驾此地,有失远迎。”
雾气袅袅,走来的人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全部被走来的这人吸引时——
一把明晃晃的短匕首,狠狠地、毫不犹豫地刺向giotto的腹部。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