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云州安知明,请战。”
刀修这边横起刀,做了一个请战的礼。
是澄云州的人么?
一旁的路凝风显然也被安知明的骚操作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先前分明不是这样商讨的。
路凝风瞠目结舌地同钟毓对视了一眼,尔后,两人便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面目狰狞的剑修见此,不由得冷哼一声。
而洞窟之中的另一方人马果然躁动起来了。
再论起安知明――
虽说在下界,路凝风他大哥早已横扫千钧,以一身刀法屹立于巅峰。
可那个小公子浑身上下,光是那盏宫灯便足以断定他是上界之人。
便是不提那盏九凤宫灯,他这一身讲究的行头,光只是那装十三的范,就能看出他不是个老实的下界修士。
下界修士行事大多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他太明显了,也太不同了。
“雪域,雪萦回,应道友一战。”
小公子起身回了一礼。
这雪萦回一举一动看似平淡无奇,钟毓却总觉得他矫揉造作于无形之中。
穷讲究。
穿成个人模狗样来扫荡凡间界的秘境?
是身有倚仗,还是有恃无恐。
还敢起名儿叫萦回?
钟毓神色微茫然,这前任江川君也名曰萦回,不过是江姓罢了。
天下之大,同名亦是缘。
偏她就看不惯了。
这世上,怎有人敢与先师同名讳?
“今日应邀,不出识海,不用灵力,只比身法。”雪萦回道。
刀修看似比他更为年长许多,此言一出口,对雪萦回或许更有利一些。
然而,上界人总是有各种手段亦或者保命秘法,此言脱口而出,亦是对雪萦回的制约。
只比刀与枪,于刀修而言,已经足够公平了。
规则,向来是由强者制定的。
当你有一日能够制定规则时,你或许就能算是个强者了。
“我看可行。”
路凝风回过头对身后众小弟说道,以此安抚他们躁动的那颗心灵。
洞窟足够大,然而两人无意于此比试。
钟毓观其神态动作,这二人似是要出去比试。
难不成是想引诱对方做些什么?
路凝风与其大哥显然没甚默契,只见他略带疑惑地看向安知明。
安知明却朝路凝风点点头。
他俩都出去比试了,紫沅他们要是想做些什么,岂不是要打起来?
只怕到时他们破石门深入离去,这小公子也要迁怒于安知明等人。
着实不是路凝风不信任他的大哥,而是他的大哥做过许多意气上头的荒唐事。
他大抵是怕了。
……
石门开了,暗道在彻夜里完整清晰地呈现出来。
而崖山之上的寒风一瞬间撑破屏障,朝底下席卷而来。
寒冷刹那便撩开小公子额间的鬓发,露出他那双俊秀冷静的双眼,高束起的长发如泼墨般张开一瞬。
轻重缓急地从夹道碾转而来的风,抖得壁上木藤飒飒颤动。
路凝风被冻得忍不住抖了抖。
钟毓却将目光投向更深处的石门,如他人所言,她就是那只好奇的猫。
而一旁,路凝风与刀修分明传音了。
旁人看得明明白白,原是他们也并无遮掩的意思。
紫沅姑娘虽是摆着一张横眉冷目的脸,却并无表态,也并无冷嘲热讽。
而后,石门便又合上了,阻隔了寒风与其呼啸之声。
抖动的木藤过了许久才歇下来。
从小公子与刀修他二人出洞后,洞窟中沉寂得不可思议。
洞窟中分明就能为他们提供打斗比试的场地,偏不知为何非要摸黑出去。
还留下这么一件宝贝――
华燎九凤琉璃宫灯,便如同平静水潭底下的珍珠,绚丽夺目,勾得人偷窃的欲望蠢蠢欲动。
钟毓就站在路凝风身后,凝眉思索。
“害怕了?”
他回过头,垂眼,如此询问道。
“你那把弓箭唤作什么?我觉着甚是眼熟。”
钟毓心底已经想好一连串骚话,只等着他老实回答这个问题之后,就要开始操作了。
“我在问你害怕不害怕。你耳朵长在哪里?”
路凝风皱眉,训斥了钟毓几句。
“牛头不对马嘴。”他又补充道。
钟毓懒得与他瞎搅和,又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道理。
这事儿还真是自个儿想岔了。
怎么能跟他这样不解风情的弓箭手谈花、谈雪、谈弓箭呢。
于是,她只得答道:“不害怕。”
又一刻钟,他们仍旧未归。
不晓得是在黑色中迷失了来路,还是双双遇难在外。
洞窟中也颇有些局势险峻的味道在。
……
钟毓隐隐嗅到了离散在灵气中的铃音草药的气息,一瞬便清明了眼眸。
钟毓转头看向不说话的路凝风,他看起来似无所觉。
要不要提醒他呢?
铃音草药,又称迷魂散。
主材为铃音草,一副便可药倒壮汉,实乃修界第一蒙汗药,无色无味却能够无声无息地麻痹一众修士。
不过他人生死,与我钟毓何干,我降生于此方世界,可不是来救世的。
打定了主意,钟毓不再纠结。
她蹙着眉。
当即便拍了拍路凝风的手臂,预言又止地看着他。
路凝风也算是个好奇猫,却爱说钟毓是个好奇猫。
他道:“怎么了?”
钟毓张了张嘴,却没法出声音,连半点气音也无。
路凝风看到她说:好臭。
就这两个字,为什么不大声说出来呢?
非得像个做贼的,这么小心翼翼。
路凝风深吸了几口气,正欲说些什么,便又顿住了。
他缓了口气,对着钟毓装模作样道:“我当是什么呢?你想看我使钩子,我这就用给你看便可。”
“你想与我提条件,都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他大声道,保管能让紫沅那帮子人听清楚。
路凝风从腰间解下钩子,将它伸展解放到最长。
紫沅见他状似深情,不由得哼了一声,眉目中的冷色愈渐深厚。
得了。
左不过这伙人也将要没命了,且让她们腻歪一时。
他们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呢!
谁让他们在秘境中,还如此张扬?
不知他们的老大同公子打斗惨败之后,回来却还要见到自己手下的一地残肢烂肉,与早已鸿飞冥冥的他们,会是如何感想。
这预想中一重重的打击,令紫沅舒适地半眯起眼睛。
路凝风拽起铁钩子,长钩甩动,声如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