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弃原羊骨
作者:意志之光      更新:2019-10-25 13:25      字数:3034

点点黄晕的星光撒在一片浩渺的草原上。微风荡起,青草低伏中显露出一个蹒跚的人影。裸着脚,睡衣的裤摆上满是泥土,双眼无神的走在这片只有草的原野上。

“梦怎么还没醒啊!”一个轻轻的声音充满怨念的在空荡的草原上飘荡。

声音很轻,在风中拂动的只有沙沙声的草原中却清晰可闻,就像在耳畔回响一样。

随即一双沾满了血和泥的双手重重的按在地上,在湿润的泥土上划下了一个“白”字。这时头脑似乎才稍微清醒了一些,直起身子,有些消瘦的身影略显佝偻的站在草原上。

辉盈的月光照在有些苍白的皮肤上,眼睛也渐渐有了光彩,直直的盯着月亮。

“还是满月。”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本子。翻过数页伸出手指在封面划下一个沾血带泥的一个斜杠,脏兮兮的封面还依稀看的见用中性笔写的名字“白轩”。

白轩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随意翻了翻花花绿绿的本子。站起来继续前进——

感觉不到痛苦,感觉不到疲乏……甚至感觉不到真实的感情,白轩曾脱下裤子亲自证实过。

没有虫鸣,地上的泥土松软潮湿的像是新翻起来的一样,没有一丝枯草腐草的痕迹,天上永远是那样一个远远的月亮。草长短不一,最高可以超过头顶,最低也只至脚踝,但它们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覆盖大地的茂密。

白轩是在学校宿舍的睡梦中来到这里的,所以白轩一直认为这是一个梦。但除了这荒谬的不真实的世界元素,其余的触感,泥土的气息、草的触感、草液的味道都有着梦境中体验不到真实。

但在这里感到困倦的无法支撑的时候依旧会昏睡,但一醒来白轩发现自己在昏睡过程中好像又走了一大段路程。

为了验证这一点,白轩曾在感到疲乏时索性睡在了地上,但醒来时衣服上的泥土依然存在,自己还在草原上走着,身后只有直直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对此白轩只能猜测自己在昏睡过程中身体会自己爬起来行走。

为了记录时间,白轩会在每一次苏醒后在自己看睡着时怀里依旧抱着的本子上画下一个斜杠。还好这里的草挺锋利,免去了白轩下不去嘴的情况;更好的是伤口不会感到疼痛,有触感,但是不疼。

除此之外白轩还会做下“白”的记号,虽说有脚印引路,但这样白轩会感觉心里踏实一些。

这荒谬的世界……

白轩感觉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是心累。所以他会在醒后坐下或站着休息一会,缓和一下激动的情绪,防止自暴自弃的情况发生,然后站起来继续行走。

他不敢停,因为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梦境,毕竟这本子自己睡前没看过的那一部分自己现在看的都快背下来了。

起初自己还会津津有味的品味一下其中的环节,但现在自己已经没有看的兴趣了。这种在草原上作为唯一的动物所面对的巨大孤独感让他快要发疯,所以他一直在自言自语以期缓解。好在这唯一证明自己不属于着蛮荒世界的凭证,“本子”一直牢牢地捏在手里,哪怕在睡眠中赶路的时候都没有丢过……

路边的尸骨越来越多,这让白轩感觉自己再向着草原中心前进。白轩觉得这是好事,因为说明自己在确确实实的前进着。尸体只剩下骨骸,呈现各种形状摆放在草原上,白轩还大着胆子摸了一下,依稀可以辨确认这是羊的骨头。

白轩并不会辨认骨骸,只是因为尸骨长着羊角,而牛的骨骸又显然没那么小。当然,白轩亲眼见过并且亲手摸过的也只有羊角了——即便自己一直在跟自己说话,但是这鬼地方奇特的发声系统依然让自己有一种孤独感,而路边的骨头所带来的未知恐惧更是让自己快要崩溃了。

断断续续的……白轩已不愿意去想自己醒来过多少次,不去管那本子上划下的斜杠,只是麻木的醒来一次划一次;自己只是以脚印为方向标直直的向前走着。

路边的羊的骸骨越来越多,起初只是能望见远远的有一具白色的骨头,现在骨头在这种随机性的概率下已经会出现在脚边了。

裸露在土地上的脚已经被长短不齐的青草柔韧的边划的鲜血淋漓,混合着泥土又被脚边茂密的草丛刮下,不一会又添上新的伤痕。白轩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失血过多,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多虑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但是现在自己并没有出现头晕的症状,精气神就如同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一样的好;但是自已已经感到疲惫不堪了,就连麻木也无法遮掩自己的心灵上的乏累。恐惧、茫然、自我放弃的意识一直折磨着他。

白轩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满月……还是满月……”白轩现在自己已经开始怀疑这里的时间究竟有没有流动,自己记录时间的行为有没有意义。但令他开心的是空间上的转移并没有停止,自己在醒来的这段时间里已经陆续跨过七八个羊骨了。

草原在微风的吹拂下低伏中羊骨的数量已经很多了,非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像草莓上的“芝麻”一样。羊骨扭曲的形状也多样起来,甚至有坚挺的站立在草原上的。

至于风……这么大的地方,鬼知道这风从哪里吹来的。吹过时夹带着丝丝凉意,还有青草的气息和泥土味道。“这让人作呕的味道。”念及此处,白轩感觉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想去草原了。这辽阔的苍茫感让人孤独的发疯。

但他还是走着,一直向前,笔直地走着……这时,他看到侧前方有一团白色,像装满水的气球一样在风中不住变幻着形状。

白轩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那团东西此时正被一大堆羊骨包围着,在绿色的草原上划分出独属于自己的一片白色的领域。

此时这片枯白的地方在白轩看来是多么美妙,就像女孩子的裙底一样的神圣、充满梦想与希望、代表着心中那支持自己的唯一不灭而永恒的微芒。但他不敢过去,不是这苦闷绝望的内心中那一抹残留的人伦道德意识在作祟,而是……他还不想死。

他无法确定那块地方的危险性。

最终经过内心一番激烈的挣扎,他的兽欲……哦,我是说慎密的分析加上对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渴望压倒了对死亡的恐惧。白轩发现羊骨的数量貌似在密度上随着靠近那团白东西而逐渐的增大,虽然不明显,甚至他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

但白轩任决定搏一把,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小赌养家糊口,大赌发家致富”。能不能出去,就靠这个了。虽说如此,但白轩对此依旧是有着一定的信心,否则他也不会冒这个险,并且他对于这玩意能不能帮他出去任存疑虑。

白轩觉得不去看说不定会错过什么,毕竟线索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斑驳的白骨在绿色的草原上占据了一片白色的领域,白轩一步一步跨过一具具羊骨。逐渐的……脚下已被白骨填实,白轩便在白骨上行走。

耳边逐渐传来猎猎的风响,这时白轩才发现这是一张白色的袍子。那是一件带着兜帽、通体而下的白袍,在草原的风中鼓起像一个圆球似的猎猎作响。

旁边插着一支头部弯曲成半圆弧形的拐杖,中部微微弯曲成一种更适合手握的角度,剩下的部分直直的插在骨堆的缝隙中。

一只纤细白嫩的手轻轻的握在拐杖上,拐杖的制式对于那个青年……或许是孩子来说有点大。

白袍亦是如此。那只白生生的小手费力的握着也只是堪堪能够握全那个拐杖,而白袍在鼓胀成一个圆球的情况下还是将那个声影牢牢的包裹在内。

“好像是一个女孩子。”白轩轻声自言自语。

这是个根据那双手以及白袍包裹下貌似娇小的身躯做出的有效结论。白轩站在那袭白袍的背面,所以白轩不知道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

他小心翼翼地从那孩子的身后绕到前面,脚面踩在骨堆上,骨头与骨头间摩擦发出“咔咔”的声响,白轩低语的余音随着这个荒谬世界的奇特规则在浩荡的草原上回放。

白轩一度害怕前面这个瘦小的身影会突然转头给自己一个“惊喜”。直到到这个孩子面前才放下心来……

这拐杖真白……哦不是,这腿真直……哎呀!我到底都在说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