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哪有章程,他只是顺口胡柴而已。他唯一拿的出手的是借着星光和小黑的帮助,猎到了一只果子狸。少不得又是捡柴架石,寻水清洗。
这次可怜四小姐那满脸血痂满嘴龟裂楚楚凄惨的样子,又砍了根毛竹,通了竹节,做了两个水桶,架在火旁烤着,烧了两桶开水。
吃了晚饭,妙真抱着侄女上了一棵大树,将侄女抱在怀里让她睡觉,自己也闭目养神。旺财熄了火堆就在边上的大石上睡了,有小黑护卫,他可以放心的睡。
第二天天光放亮,旺财方醒了过来,这两天他是真的累坏了,昨晚是有双重护卫,所以一夜好睡。一睁眼,却发现妙真老妖婆已下了树,正皱着眉在苦苦思索,四小姐靠在树根上睡的正甜。
旺财也不理会,走了两步转到大树后撒了好一泡,方才神轻气爽的回来。
“我能信你么?”
这什么脑子,问的什么话,我说信你就信么?旺财摇摇头道:“不能信。”
妙真却松下心弦来。“你说不能信,那就是能信的了。他们来了,四个人,两条狗,我一早在树上看的分明,才过了那道山岗,离这大约只有二十多里路程。”
旺财大急,背弓挎箭就要逃跑。
“不要急,我把四姐儿交给你,你帮我带她到延恩州去找她祖母,地点她知道的。”
“那你干什么?”
“我去引开,伺机杀了他们,再来与你们汇合,最少,最少可以拖住他们半天时间。”
“好。”最好你引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见到最好,旺财心里想。却见那妙真倒是干脆利落,一挥手中鞭就窜了出去,竟是不与侄孙女道别一句。
旺财啧啧赞了两声,上前唤醒四小姐。“先说好不许哭,你姨婆去杀敌了,我俩先走。”四小姐愣了一愣,却是不吱声,只是点点头。
两人略略收拾,旺财在先开路,四小姐在后跟着,开始还好,走不到半里路,四小姐裙子就被露水给湿透了,沾裹在腿上迈不动步子,几下就扭着脚了。这样的千金小姐,哪吃过这般的苦,委曲的眼泪“哗哗”的流。
旺财三步一停二步一等的本就不耐烦,听到身后压抑的哭声,差点火山爆发。待见得一张小脸都已被树杈刮的不成样儿,血痕左一道右一道的,加上眼泪一花,本是白白净净的小脸竟然成了叫花子,心里不由的软了下来。
“我来背你。”
四小姐不说话,只摇头。
“不要我背也可以,我让小黑一口咬死你就算,三二一,选一个。”
四小姐见那黑狗两只眼只盯着自己看,心里吓的直打颤,脚下禁不住挪了两步。
“你这人人虽小,死规矩倒是多的很。”
旺财一把拉过她的手,就往肩上架,四小姐扭捏着只不配合,旺财直接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顺手一送,背了起来,喝道:“这弓你要帮着拿好,我的手要拿刀。”
走两步发现她的手软绵绵的吃不住力,干脆解了腰带,将她绕了和自己捆了个结结实实。好在旺财习武,那腰带直有丈长,管够。
旺财颠了颠,发现牢的很,嘿嘿一乐,哪管身上的女孩是羞是怒还是在流泪,只顾大步流星的窜了出去。
一路窜到山脊空旷处,伏在一块大石上观察了一会,见后方隔着几个山头处果有动静传来,隐约还听见刀剑相击声,后来还听到了一声惨叫,明显是男子声音,呆了一会又见那林梢头的动静翻滚着一路向南,心想这老妖婆果然没骗人,自己还是早走为妙,便继续上路,脚下却是松缓了下来。
路上顺手采了两颗野交藤当早餐,根肉肥厚,旺财也不洗,直接用匕首削了皮,先凑给肩上的小手,让拿着吃,小手轻轻柔柔的接了。旺财自己将另一个也削皮,些许泥巴也不管他,略刮一刮便大吃了起来。
吃完了抬头一看,那一根一口也没动。便问:“你怎么不吃?”
肩上迟了好半晌才道:“我,我口太小。”
“哎,你们女人就是麻烦。”
当下一把接过,以手作砧板,“嚓嚓嚓”的将藤肉切成细条,捡那干净的,一条条的往脑后塞。一连塞了三四条,没听见有咀嚼的声音,便问:“你没吃?”
有含糊的声音在响:“我在吃。”
“哎,干嘛吃个东西象猫一样,抿着嘴,多累呀。”
“娘亲说女人吃东西不能有声音,那样丢人。”
“谁说的,我村里山彪她娘吃饭那可是‘咂咂’响,比猪还响,人家都叫她母猪娘。”
脑后响起“扑哧”一声轻笑。
旺财就有点得意了,道:“我第一次看你吃饭就想说了,村里老辈们都说,能吃会干才会生。啊哟,这话不对——总之吃饭多就是好,你以后要大胆吃,可劲吃。”
“会胖。”
“胖好呀,猪都挑肥的卖,哎,又没讲好。我听说以前有个四大美人的,有一个就是肥母猪转世。”
“那是杨玉环,人家哪是母——猪。”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了,胖点好。对了,你几岁了?”
“十岁。”语丝里带着迟疑。
“吹牛,十岁了还这么屁轻的?”
“我,我腊八出生的。”
旺财终究是少年心性,脾气来的快,也去的快,不知不觉间说说走走了一路,虽然都是压低了声音的,但也聊的快活,嘴都没停息的,虽然四小姐的闺名没问出来了,但总算知道了她的小名,“雨儿”。
雨儿就雨儿吧,和水牛差不多好记。
扯到牛就想到了吃,想到了吃就想着中午要怎么吃。
“我这两天吃烤的肉,嘴角都起炮了。”
“嗯,我咽喉痛。”
“今天我们不吃烤的了,想个别的吃的。”
“嗯。”
旺财要逞能,一急之下还真被他想出了方法。
前面有条山涧,水从高崖上冲下来,还形成了小小的爆布。旺财顺着涧边寻了一会,找到了一大篷草菇,便解了腰带,让雨儿下来,教她采摘草菇,让小黑陪着雨儿,自己出去转了一圈,周边却没发现野兽,连鸟也没发现有一只,却又担心雨儿的安全不敢走远,便脱了靴子,在涧水里翻石头摸了几个溪蟹,用箭匣子装了,心想,这要是有鲥蛙就好了,捉得两个那可比什么都鲜美,可惜季节过去了。
旺财顺着溪涧一路顺上游翻捡,到了一湾平溏处,却发现了好东西。
一条三尺多长的大头黄蟮正与一条大水蛇在水里对伺着。旺财心想,这都快到冬天了,怎么还有蛇和黄蟮,而且这黄蟮还这么粗大肥壮,一个肉头竟然比蛇头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