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饱被谈修陌阴沉到可怕的脸色吓住,低头不敢瞧他。他觉得这位哥哥长得可真好看,从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了,可是,他浑身冷冰冰的气息又让他不敢与他亲近,打从心里畏惧他。
按照阮桑梓的处理办法,第一批试药人需挑出不同年龄层的男女,小孩儿老人都要,这样采集到的试药结果才更准确。
阮桑榆就让饱饱去跟大伙说,要男女幼童各一、男女青年各一、男女老人各一,共计六名。
谈修陌知会了阮桑梓里头的状况,她赶紧去准备所需药材。待第一副药剂准备妥当,阮桑榆去见了第一批志愿者。
病入膏肓却还保持神智的姑娘,望着阮桑榆哽咽:“求你救救我的家人……我,我知自己活不成了……自愿试药,只求你救下我的家人。”
她露在衣裙外的皮肤,溃烂程度非常严重,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无损的皮肤。混沌不清的眼中没有求生欲望,只有对亲人的期许,她望了望坐在她身边的两个家人。她的父亲与妹妹,仅剩下比她状况更好,还存活于世间的亲人。
她的父亲与妹妹在身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已经预见了她的死亡。
阮桑榆痛心,却不敢表露半分,只红着眼圈道:“我答应你,我必会尽力。”
她似满足地闭上了眼,气若游丝道:“妹妹,把药给姐姐灌下去吧……”
“不要……姐姐……我不要你死……”比她年幼五岁的妹妹还是一个女娃娃,近来面对了太多生离死别,她的心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姑娘不睁眼看妹妹,眼角却划落一串泪珠,她梗着喉咙,又说:“父亲,只能劳烦您了。”
中年男人脸上挂满了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今,哪是伤心这般简单,却是真正的心如刀绞。
让一位父亲亲手送自己的女儿上路,这是多么的残忍。他绝望地望向阮桑榆:“姑娘,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不死?”
阮桑榆低下头,诚实以告:“有,如果极为幸运的话。”
如果上苍眷顾的话……可上苍若是真怜悯苍生,又怎么会令这些无辜的百姓,遭受歹人毒手?
“父亲!喂我……莫要犹豫……您知我身子有多痛,就是死了,也算解脱!”躺在茅草席上的姑娘,猛然睁开双眼,眸中迸射出坚定的信念。震得阮桑榆心中震颤不已。
中年男人又是一声痛哭,咬了咬牙,拿起阮桑榆放在一边的药碗,抱起女儿的头,将碗对准她的口,将药灌了下去。
阮桑榆不忍再看,掉头就走,只留下一句:“麻烦你们将这位姑娘搬到高台上,我好观察记录她服药后的变化。”
之后去见的青年男子也是差不多的情形,恳求阮桑榆救治他剩下的家人。她的心越发的痛了,却咬唇隐忍,没让自己落泪。
两位老人却是已经出气多进气少,说起话来非常吃力,约莫活不过今日。
直到看见不足六岁的小女娃,阮桑榆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