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写那四篇日记一样的东西大概会让人觉得很奇怪吧,但我要说的是,这个是我的日记。
我要说的是,我曾听说对自己最早的记忆可以看出这个人终将走上的路。
1
那也许是上托儿所之前的事情?
算了,这种事情再怎么计较也出不来。
我只是记得我的第一次孤单。
祖父那时下厨还不精道,但他很热情,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被他打发在厨房里。
那时白昼,大抵午餐时,祖父还在厨房中择菜。
我面对着墙坐在沙发的扶手上,用手挤压着扶手里的海绵,踩着沙发上的垫子推到对面的那一侧,突然对窗外产生了好奇,双手扣着皮子向后倾斜看向窗外:多云的天气,间或太阳会冒出头来。我看见风,不算大也不能说小,使窗外的松树枝杈摇啊摇。
树下的景物其实挺无聊的。那里有水泥砖块儿,从边沿有些磨损的石桌附近扩散开,上面忽然出现的橙红色是别家养的鸡。
祖母站在我身后端着碗和勺子,让我吃下去。我家一直多男儿,所以女孩儿反而很受宠,我到那时还没学会自己吃饭。
那垫子是织就的,深受中国老年人喜爱,况颜色很深,和奶白色西洋式的沙发格格不入。我不是很喜欢它。
碗里没有菜了,祖母打算再去盛一点,于是走开了。
当我注意到那被我踩了的垫子有一角卡在了夹缝中的时候,我试图用脚把它勾出来。但却用力过猛,很干脆地摔了下来。
那一瞬间的眩晕让我眼花。屁股很痛,但什么事情也没有。
我就坐在这里。我任由腿倾斜成奇怪的角度,难得地发了一次呆。我只是坐在这里。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墙仿佛是天空。虚空。有颜色的东西、看得分明的东西倒好像出了问题。是什么呢?什么是实体?
祖母慌慌张张,把碗筷砸在桌上跑过来。
“我还以为后脑勺会撞到地上呢。”不想让人担心,我做出开心的样子笑了笑。
我意识到我根本无所谓,没有很开心,也没有不开心。
光的栅栏在我的身上倾斜,是太阳出了头。不知何时靠近的堂弟咬着右手看着我,没作声。
“你刚刚做了个后空翻呢!”祖母便也笑着说。
“不是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
她这才注意到堂弟的举动,连忙把他的手从嘴里拿出来。
听到声音的祖父在桌子那边看着我。祖母回身去拿碗,我看见祖父问祖母了一些事情。大概就是问我怎么摔了吧。
也许……就当是摔懵了罢。我笑着爬上沙发,依偎在沙发怀里,待到屁股不痛了,跳下沙发再翻上来,依原样坐在扶手上踢着脚。我没有再回头看窗外。
荒凉的院子,寂静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