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医院,时翦就看到一个清秀好看的少年忐忑不安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他看到时翦走了过来,就连忙起身,焦急地说:“表嫂,你可算来了,诗诗她……”
“别担心,我来……”
时翦几乎是颤抖着,接过了医生递过来的手术通知确认书,然后快速地签了字。
然后,时翦就听到路许言喊了一声:“表哥,你这么来了?”
时翦转过头,就看到傅易珩缓缓朝她走来,脸上依旧平静如常。
他看都没有看她,只是沉声问路许言:“许言,你怎么会在这?”
“我……”路许言像是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倒是羞红了脸。
然后,他才支支吾吾地说:“我同桌在里面做手术,我来陪她……”
说到最后,路许言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哼哼似的,就像是一个早恋被大人发现的小孩。
他像是像是了什么,突然又说:“对了,我同桌也是表嫂的妹妹,她叫时诗。”
傅易珩点了点头,又看向时翦,等待着她开口。
然而,时翦却全身颤抖着,像是快要倒下似的,摇晃了几下。
傅易珩眼疾手快,就接住了时翦,却没有想到她全身手脚冰凉,已经昏了过去。
还没等路许言反应过来,傅易珩就抱着时翦走远了。
路许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傅家人都说他表哥傅易珩早就和时翦离婚了吗。
路许言心想,既然离婚了,那应该就是不爱了,可是表哥眼里的担忧和慌张却又全都是真的。
路许言身为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孩,实在搞不懂他们这些大人是怎么想的,也懒得再去费头脑
他只是一个劲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希望时诗可以快点出来。
……
医院vip病房里
傅易珩看着病床上面色惨白的时翦,叹了口气。
这女人真是工作起来不要命,医生跟他说,她是劳累过度,再加上太久没有吃东西,才昏倒的。
她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就连对自己也这么狠,可以不吃饭,不休息工作那么久。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世上忙不完就是工作,可是她的身体就只有一个,不好好爱惜又怎么行?
傅易珩坐在病床上,看着时翦,帮她掖好了被子。
然而,他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就被时翦小手抓住了。
她白皙的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大概是因为很难受的缘故,她小声呢喃着:“水,小翦想要水……”
傅易珩便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
他扶她起身,给她喝之前,还特地试了试水温,温度刚好,才喂给她。
时翦眼皮沉重,半梦半醒之间,只感觉有人抱着她,怀里尽是暖意。
她忍不住又往那个怀里蹭了蹭,梦里是母亲渐渐远去的声音,她大声喊着:“妈妈,妈妈,不要丢下小翦一个人,我怕……”
傅易珩被时翦紧紧地拽着衣袖,看到她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脆弱,更是一阵疼惜。
他轻轻拍着时翦的背,轻声说:“好了,不怕了,小翦不怕了……”
时翦终于安静了下来,依偎在傅易珩的怀里,睡得很熟。
此时,路许言突然闯进来,大喊着:“表嫂,诗诗手术结束了,你……”
还没等他说完,就看到时翦躺在傅易珩的怀里,睡得正熟。
傅易珩抱着时翦,姿势暧昧,路许言都不由得羞红了脸。
他看到傅易珩把手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把时翦吵醒。
然后,傅易珩就轻轻地把时翦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就跟着路许言走了出去。
傅易珩走出了病房,靠在在走廊的墙上,沉声说:“许言,不早了,你也回去吧,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路许言听后,眼里闪着微光,有些激动地说:“表哥,你肯帮忙就太好了,那麻烦表哥了,我明天再来!”
傅易珩点点头,依旧是一脸平静,就在路许言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冽沉稳的声音:“许言,我帮忙的这件事,不许告诉时翦!”
路许言先是一愣,心想表哥帮忙这本来是好事,为什么不能告诉表嫂呢。
他本来想要开口问,转过身来却看到傅易珩一脸的清冷严肃,和平时他认识的那个表哥很不像,所以也不敢再多问,只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虽说路许言现在有些害怕,但是他也放心了不少。
有他表哥傅易珩在,他强大的人脉和能力,能够找来不少能人异士来治时诗,相信时诗很快会好起来的。
因为路许言还在参加超级新星大赛,明天还要继续录制新歌,节目组一直严禁他外出,他都是偷跑出来的。
所以,他还要趁着节目组门禁系统关之前,尽快赶回去。
等到路许言离开后,傅易珩站在走廊里愣了一会儿,便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应放,通知刺魅,调出数据库,给我把明月老人请来!”
电话那头应放头皮一阵发麻,却还是应了下来,迅速就开始了工作。
明月老人医术高明,几乎没有他治不好的病,时诗若是交给他来治,一定会很快就好起来。
但是,难就难在明月老人喜欢云游四方,飘忽不定,真的很难找到他,还把他带到南城。
幸亏刺魅足够厉害,不然应放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傅易珩交代。
挂掉电话后,傅易珩就回到了时翦的病房。
他上前去摸了下时翦的额头,没有原来那么烫了,傅易珩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就在他手离开时翦额头时,她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傅易珩的手就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随即他立马收回来,沉声问她:“你好点了吗?”
时翦点点头,只能想的起来最后是傅易珩接住了快要晕倒的她。
那么,也是他把她送到病房的?
时翦心想,医生一定帮她检查过身体了,傅易珩他会不会已经知道她怀孕了?
随即,她连忙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
还没等她说完,傅易珩就打断了她:“知道什么?知道你有一个白血病,需要很多钱来付医药费的妹妹吗?时翦总是这样,任由别人怎么误会,你也不去解释,被人当做拜金女,心机女,恶毒的女人,感觉很好吗?”
时翦没想到傅易珩会突然这样说,这次,她倒是一点都不生气,看来傅易珩还不知道她怀孕了。
然后,她放在被子里的手轻轻抚上小腹,呼了一口气,随即笑着说:“是啊,可傅总知不知道,你总是这样天真自负,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该按照你的想法,你的要求去运行。
可是,怎么可能呢,不是我说了,解释了,就有人信。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傅总那样,总是高高在上,说什么都有人会去听,会有人去阿谀奉承。很讽刺吧,傅总,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所以……”
时翦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所以,傅总,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吧。”
傅易珩脸色愈发黑沉,眼底的黯淡又加重了一层。
他盯着时翦,一双原本好看的桃花眼都染上了冰寒,沉声说:“时翦,这算是什么,决裂吗?时翦,这一点都不像你,你有胆量去承受那么多恶言恶语,却没有胆量说出真相吗?即使说出事实,有人不理解哪有怎样,那是他们的问题!时翦,你又知不知道,有的时候,你真让我失望!”
说完,傅易珩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门砰的一声被甩上,时翦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漆黑的一片。
她真的没想到,傅易珩会这么说。
有的时候,她真是搞不懂他。
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前,不懂他为什么会跟着她走进医院,不懂他为什么会在她昏倒的时候,眼里全是惊慌。
她更不懂他明明那么讨厌她,却又一次次救她于危难,他对她时好时坏,态度暧昧不定,让人分不清真情假意。
时翦最怕的,就是这种男人。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傅易珩对付女人的手段,毕竟,他最精通的不就是这一套吗?
时翦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病房,去看了看时诗的情况。
时诗刚做完化疗,还很虚弱,躺在床上睡着了。
主治医生跟时翦说,时诗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他们只能暂时用药来稳定她的情况。
时翦点点头,透过病房小窗,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小小的时诗,叹了口气,才走了进去。
时诗身体一直就不好,她被时翦捡来的时候,就一点点,小小的。
母亲辛苦把她们两个女孩拉扯大,然而,她却在时翦十岁那年去世了。
那时候时诗这才五岁大,整天跟时翦嚷嚷着要妈妈,时翦就抱着她,两个孩子一起哭,一直到哭累睡着了才算结束。
后来,时翦被时云信接回了时家,在她的再三要求下,时诗才被允许跟着她一起回时家。
但是,即使回了时家,她们两个女孩也生活得很不好,整天被继母和姐妹们欺负。
时翦一想起从前的日子,眼眶就红了。
她走到时诗病床前,帮她拂去了额前的碎发,俯下身抱着时诗,喃喃道:“诗诗,是姐姐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然而,时翦却没有发现病房外一双桃花眼黯然地看着病房里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他才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