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半山腰跑到后山下,一路上只见他用持剑的左手对着拦路的枝杈乱砍一通,留了一路残绿。
他也不发声,好似将全部怒气都发泄到了拦路的树杈上。
砍了一路,磨刀霍霍,连我都看的心惊胆战。
直到见他终于手一软、剑滑落在地。
而眼前最后一棵苍松枝杈也被他削残,豁然开朗的竟是一片孤树老草的山地起伏,此路绵延直走不远处山脚下的河流。
他驻马停看眼前,不顾剑落地上,只是目光空远。
当他一停下,我、还有我身后的一众骑马卫兵也都停下了。
一时间只闻得山间鸟鸣,寂静的可以了。
我从他的背后渐渐看清了他的侧颜,青丝缭绕,鬓发微乱,
但那张脸,那肌肤,却像是最通透的玉,眼睛则是最闪耀的黑色夜明珠……
我看着皇上,只说,“你右手怎么了?”
他双唇微张,轻吐一口郁气,出声依旧的平淡,“与你无关!”
“……”
哎呦喂!你这脾气咋这么大呢?谁给你的傲慢劲?
气得我真想揍他一拳!
我也当真气得不行了,伸手就去拽他的衣领!
惊得周遭卫兵抽刀唰唰,疾呼:“不得放肆!君侯停手!!”
——我这动作突如其来,他只来得及剔起浓黑眉眼,瞪着漆黑眸光怒视!
但当手指触上那柔软光滑的绸面时,我又改了主意、心念一动,就去抓他右侧的膀子!宇文邕刹时周身一震,脸色骤变,张口欲呼,又狠狠的咬住了牙、用另一只手猛地推了我肩膀一下!
情急之下这力道之大,险些将我拍下马去!
我头晕目眩了一刹,急忙惊叫着,俯身搂紧了马脖子!
“啊哇!……皇上你哪来这么大劲啊!”
他出声极为冷酷傲慢,若有所指:
“朕这是男人的劲!”
哈哈,确实!
他再怎么柔弱也还是个男人呢,总不会一直任我搓圆了捏扁了的。
不过,他也不自傲,这劲儿确实挺大,把我的马都拍的步子凌乱了半天才站稳。
惊魂未定的我调转马头,回头看,他正拿左手捂着右肩膀子,脸色苍白如纸,目光黑冷森寒。
像是疼出来的。
我也好像发现了他的伤处,走马靠近他,引得一众侍卫惊恐的举刀看着我,生怕我对皇上不利。
“你肩膀有伤?昨天还没有的……怎么回事?”
他勉强扯唇,目光黑沉,“与你无关就是了!……你这么有闲心观察朕,倒不如解决一下你自己的事。”
我惊愕,“什么?我?我什么事?”
皇帝缓缓放下了右肩上的左手,漆黑眸光自傲的像是已看清了一切,“安德王似乎很厌恶你,与你说的话也甚是幽怨,莫不是你与他也有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