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存粮吃得差不多后，陆霖跟着邱宇去食堂觅食。晚上两人在食堂排着队，一边盯着有没有人把位子给占了。
“上次我吃的这个石锅很好吃，要不要尝尝。”
“好啊，那你去买吧，我排队。”
“好。”陆霖拿上卡，买了一份石锅牛腩。忽然，他有点想吃豆浆油条了。
拿走小牌子，陆霖回到邱宇旁边，百无聊赖地继续等待。
“想喝豆浆吃油条了。”
“晚上没卖吧。”
“没有。”
“那你就想想吧，明早跟你去吃。”
“现在就想吃。”
“现在没地方买啊，可能学生街有卖。”
“那待会去？”
邱宇啧啧两声，“今天咋回事，这么贪吃了。”
“不懂。”陆霖没告诉邱宇，其实他也心情不好。
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不代表不记得就真的没做过了。
陆霖看着冒泡泡的石锅牛腩，这份不辣的汤汁显黑色。上次吃过的特辣口味还在记忆里，那好像是邱宇第一次对他说重话。
其实也没过多久，陆霖都快忘记了。陆霖从来不喜欢记着邱宇的不好，总觉得他哪里都好。
回到宿舍，陆霖继续给邱宇讲题，手指僵硬地握着笔写解答，复习进程已经落下很多天了。
周一早上，陆霖全副武装穿好围巾手套，站在操场上看着红旗冉冉升起。今天是个晴天，阳光还算温暖。远处偶尔有几声鸟鸣，让陆霖感受到还算有一点活力，不然在冬天里宽阔的校园实在过于冷寂。
回到教室，陆霖让邱宇关好窗户，开始掏书包找书来。
忽然，陆霖脸色一变，把书包从抽屉里拿出来焦急地翻找，最后失望地放回去。
“我作业忘带了。”
“什么作业？”
“数学，物理，化学的。”
“忘在我家？”
“应该是。走的时候太匆忙了没装进去。”
“那——”邱宇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怎么办？”
“你的借我吧，名字先涂掉。”
“我的陆大爷。”邱宇无奈地摊手，“你的字迹跟我的差不少，确定老师已经到老年痴呆的地步了吗？”
“那怎么办啊。”陆霖已经很急了，今天上午放学之前就要交，不然免不了一顿骂，或者还有别的处罚。
“我帮你去别的班借一本吧。”邱宇站起身，准备走出去。“被抓到怎么办？”
“你是想赌一把被抓到还是直接认栽？”
“……”陆霖露出了张学友的表情，一时无比矛盾。
“快去快回。”
不知是不是邱宇机灵，还是运气好，借来的作业确实和陆霖的字迹有几分相像，但是作业风格却基本不同了——
陆霖的作业几乎看不到修改的痕迹，他都是在草稿纸上做好再抄上去的。所以在此之前，陆霖的作业很多次都被作为模范作业进行展示。
如果这次也来模范一把，那很可能变成公开处刑了。
“稳不稳？”
“上了这个车，车门就焊死了。”
“你爸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最好能去你家拿。”
邱宇脸色可见得差了下来，“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那你今晚跟我晚自习的时候去拿，必须！”
“拿不了了。”
陆霖已经快抓狂了，他抓住邱宇的肩膀来回摇。“为什么啊！就打个车的事情！钱我出行了吧。”
这确实是打个车的事情，来回可能要一百多，陆霖并不想花这个冤枉钱。
“因为我好像忘带钥匙了……”
“……”
陆霖头低下，似乎有很多乌云飘在他头上。
接下来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陆霖已经完全失去对生活的希望了。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咸鱼，在油锅里来回翻滚。
“你出来的时候门窗有没有关好？”
“问这个干嘛？你不会想当特务吧。”
“你真的都锁好了？”陆霖产生不好的预感，接着马上被证实了。
“是的，而且没有地方可以给你飞檐走壁。”
“那我不是死定了。”陆霖双手捂着脸，在课上不顾老师还在上面声情并茂，一颗心已经开始坠入地心了。
虽然可能还没到地心就已经烧焦。
“所以这就是富贵险中求？”
“是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我……”陆霖又露出张学友一样的表情，挥手就想在邱宇可恶的脸上来上一拳。
“陆霖同学，你是在举手吗？上来做一下这道题。”
陆霖立马张大嘴巴，这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在邱宇贱兮兮的眼神里愤恨地走上讲台开始做题，幸好之前预习过，不然肯定要出糗。
邱宇，你给我等着……
放学时分，陆霖因为跟收作业的小同学关系一般般，自然别人要例行公事了。
陆霖自从交完作业，一直很不自然，邱宇大笑着拍了拍他，说陆霖实在是没经验的雏儿。
“等你以后你就知道了，这种事情都是常态，又不伤天害理。”
“你以为我是你啊，上次被骂惨的可是我。”
“那也没办法不是吗，好啦，这次肯定没事。”说完，邱宇就又去隔壁班借作业了。刚才交的是数学，还有化学要借。
陆霖看着邱宇走出门外，突然又想起一个bug。那就是他有一些作业是做到很后面了，不知道老师有没有看到过。
如果被老师看到后面没有那就糟了！显而易见根本不是我的。陆霖不再多想，马上跑出去追上邱宇，一把拉过他。
“这么急，什么事。”
“你要借做到很后面的，因为我都做了……”
“好好好，真是难伺候。”邱宇无奈地按住陆霖，把男孩调转一个方向。“都交给我吧，放心。”
陆霖自然不会放心，满心怀疑地回去了。
“我……不能……就这样……被打倒……”半夜陆霖躺在床上，缩在被子里，似乎在说梦话。
没错，陆霖真的担心到说梦话了。
周二的体育课，陆霖站在熟悉的平面上回忆起第一次遇到邱宇的情形，时间真过得很快。还有将近两周就是圣诞节了，跳舞根本还没学会，不知道那时候邱宇会不会很帅。
虽然陆霖很期待跟邱宇一起玩，但眼下还是学习最重要。现在邱宇好好复习，还会剩一些休息的时间，不那么紧迫。如果邱宇磨洋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陆霖看邱宇拿着包轻松地走过来，于是朝着他的方向过去了。
不知道现在老师到底看到作业没有……陆霖打着球，心思却不在上面。慢吞吞地接邱宇打过来的球。“你怎么了，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担心啊。”陆霖捡起落在脚边的球，叹口气。挥手把它高高地打回去，“老师发现的话那就真的惨了。”
“没事，你可以说跟那人一起上图书馆，只不过作业弄混了而已。”
这一听陆霖马上来了精神，“好像可以哦，真有你的。”
“那是。”
“你以前没做作业都是这么无赖过来的吗？”
“不告诉你。”
明天就要交化学作业，老师是个老头子，对学生都很严厉。没有人敢挑战他的威严。所以陆霖在数学作业上还敢糊弄，但化学作业却没那狗胆。
“怎么办，明天一早就要交了。”化学课开始，老师就说没做的同学赶快去补，陆霖听得满心焦急。
邱宇依旧老神在在，摸着手慢条斯理道：
“借别人的咯，你总不会穿墙或者闪现吧？要么拿武器进去也行，不过我家的玻璃是防弹级别的，提前说明。”
“邱宇。”陆霖闭上眼睛，“怎么了？”
“我有时候在想，为什么要遇到你呢？”
“缘分问题。”
“我如果没有遇到你的话，那么就不会去你家，自然也不会作业本忘记带。”
“你要有这么多如果的话，那为什么不说如果还能再重生一次？”
“好像也是。”
陆霖叹口气，最后只好接受。
虽然已经认栽，但陆霖脸上担忧还是没消失，心事重重地上完整节体育课。
“借来了，你看看吧。”
陆霖拿过作业本，发现这个人的字迹也是跟自己比较像，就是作业进度有所不同。
“你到底是运气好还是真的一本本找过去有没有相似的啊？”
“你觉得呢？”
陆霖不再说话，起身去把作业交给组长。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
周三，化学课代表在早读还没结束走出去时，陆霖还在死死盯着他看。
“别看了，你再盯着也不会改变什么，你总不会偷天换日大法吧？”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邱宇在陆霖脑门上一敲，“你这是失心疯。”
“我真的怕啊，如果被抓到怎么办？”
“如果如果，你哪来这么多如果，怕的话那直接不交不就行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陆霖顿时陷入沉思，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只是他不懂，为什么会执着于要交作业，而不是直接不交，这种固有的习惯真让人不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霖上课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总觉得老师会突然冲进来然后一把提起他的衣服领子，瞪着愤怒的双眼看他。然后诘问他为什么没有交自己的作业，甚至还用别人的来充数。
“我觉得我还是自首去吧。”
“你要是去自首，那我不是白忙活了，不行。”
“邱宇，就这么一次，以后绝对不让你帮我做这种事了。”
邱宇眉毛一挑，“我还是挺喜欢的。”
因为不安的缘故，陆霖跟邱宇的话在课上说得多了。直到倒数第二节化学课，老师抱着一大堆作业本进来，走到讲台上重重放下。还用凌厉的眼神扫视一圈班内，陆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好像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