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吧！”顾书记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书记，我们拘捕季冬梅，是不是仓促了一点？”

“此话怎讲？”

“季冬梅虽然拐走了李东，给你和许大姐带来了20多年的痛苦。但是，从河东县反馈来的信息来看，季冬梅对待李东，就如己出，疼爱有加。”

听到这里，顾书记打断谢凯的话，说道：“难道这就能抵消我们20多年的苦苦寻找和身心痛苦？”

谢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不能！根据季冬梅所犯的罪行，判个无期徒刑也不为过。但是，您和许大姐要考虑到李东对养母的感情。可以这样说，虽然您是李东的亲生父亲，但是，李东和季冬梅的感情肯定比你们父子之间感情深厚。”

听了谢凯的话，顾书记拿话筒的手不住地颤抖，脸色铁青，思想在剧烈的斗争中。爱人许雅岚刚才也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谢凯的说话。这时候坚决地说：“老顾，不能便宜她。李健康已死，我们没法追究他的犯罪事实。这笔账，只能算在季冬梅的身上。以后东东会理解我们的。”

过了许久，顾书记长叹一口气，缓缓地说：“我何尝不想把季冬梅千刀万剐？但是，你要想想东东的感受。他毕竟是季冬梅抚养大的，怎么能一下子接受这个事实？忌恨我们事小，关键是将来对他的成长不利。你想，有一个坐牢的母亲，他以后的仕途能不受到影响吗？”看到许雅岚沉默不语，顾书记拿起话筒，缓缓地说道：“老谢，把季冬梅放了吧。以取保候审的名义！”说完，重重地挂了电话。

许雅岚知道，取保候审，可以让季冬梅时刻准备去坐牢，这样就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一辈子将无法走出这个阴影。生不如死，也是一种惩罚。

此时，李东自己在外屋干坐着，心里很着急，不知道顾书记他们在屋里说什么，凭直觉是在谈论自己。他对自己今晚的表现还算满意，没有说什么不恰当的话，也没有表现出失礼的地方。

就在李东胡思乱想的时候，顾书记和爱人许雅岚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到李东站了起来，顾书记说：“东东，都2点了，到我书房里睡吧！”

“顾书记，许阿姨，我还是回去吧！”

“那哪成？今晚就住在这，明天早上再回去吧！”许雅岚说。

李东知道这是两个长辈疼爱自己，心里充满感激，也就不再推辞，到洗手间洗完脸，走到书房睡下。

劳累了一天，又长谈了大半夜，李东躺下不久，就沉沉睡去。房间里，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顾书记和爱人回到卧室，两个人都被对方激动的情绪感染，无法入眠，索性坐起来，为李东将来的发展考虑起来。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两人才结束对话，躺下休息。

早上六点多，李东从沉睡中醒来，揉揉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才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一切。他感觉好像做梦一般，自己只是一个从农村来的打工者，能在省委书记家里吃饭并长谈，更在家里留宿，一个江南省能有几个人享受这样的待遇？他想到，自己太幸运了，有顾书记这样大人物的支持，只要自己做出成绩，一定能够进步。想到这里，他对早晨起来打扫卫生的柳阿姨说：“柳阿姨，顾书记可能要过一会才起来，我就不打扰他了。请你代我向顾书记和许姨表示感谢。我回去厂里收拾一下，今天中午回家。”

离开了顾书记的家，走出省委大院，李东的心情格外轻松，他想起了自己参加工作的几个月以来，因为和曹涵谈恋爱，受到了打击和刁难，连公考都差点落榜，害得自己背井离乡来到省城打工。他记得一首《再见，昨天》的歌曲，能代表此时此刻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哼唱起来：“昨天，有我的欢乐，更有我的痛苦；昨天，有我的追求，更有我的失败；告别昨天，走向明天……”边走边哼，很快，李东来到了公交站台。

公交站台上只有几个早起上班的年轻人，李东看公交车还没到，就掏出手机看时间，这时，发现手机里有五六个未接电话。原来，李东昨晚到顾书记家里后，出于礼貌，把手机设置静音。

他看号码有点熟悉，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随手按下了回拨键。

电话刚接通，里面就传来夏慧急急的语气：“李东，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我电话？家里出事了，李婶半夜的时候被派出所带走了，连夜又送往县公安局。你快回来！快点啊！”

李东脑海里“轰”的一下，眼前顿时白茫茫的一片，意识全无。过了几秒钟，他稍微清醒了一点，连忙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带走我妈？”

“我也不知道，你回来直接到县公安局，我在那里等你。”

李东这时有点心慌意乱，连忙打电话给母亲。手机里传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他决定，不去厂里了，立即回去看望母亲，了解情况。看到远处一辆出租车过来，连忙招收停车。随后，坐上出租车，向长途车站疾驶而去。

李东来得正是时候，刚买票上车不久，长途大巴就慢慢启动，驶离了车站。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东微闭着眼，靠在椅背上，百思不得其解。正在这时，李东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拍了自己的肩膀，鼻孔里顿时闻到一股淡淡的高级香水味道。睁开眼，发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站在面前。

“你是李东吧？”女孩子微笑着问。

李东有点迟疑，猛然间想起是谁：“蔡慧，是你？你也来省城了？”

蔡慧点点头，说：“你怎么这样憔悴，差点认不出你。到后面坐吧，正好我的位子上就我一个人。”

坐下后，看到李东的神色有点不对，蔡慧问道：“李东，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告诉我？”

李东就把母亲被公安局带走的事情说了一遍。

“哦，这样啊！你别急，正好我一个同学是公安局法制科的科长，我问一下是什么原因。”说完，蔡慧拿出智能手机，划开屏幕，接通了同学的电话。

接通电话后，蔡慧详细问了情况。放下电话，对李东说：“放心好了，伯母已经回家了。”

“是什么原因带我妈去公安局的？”李东急急地问。

“涉嫌拐卖儿童。”

“不可能，怎么可能？从我记事起，我妈就在家里做农活，哪也没去过，怎么可能拐卖儿童？他们一定是搞错了。”李东坚决地说。

“也许是他们搞错了，不然，怎么这么快就放了。”蔡慧也赞成李东的判断。

李东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