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辇上往下看去,那桃纱随着侍婢们的动作和风曼舞,传来阵阵幽香,悯天主人几不可查的呼吸声近在耳边,重谣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悯天主人略略收紧臂膀,重谣便不敢动弹。
侍婢们的步子看似和缓轻柔,实则如白鹿踏雪,轻盈矫健。
悯天主人垂眸,重谣时时留意着他的动作,见他垂眸,立即移开视线假寐起来。
此时步辇忽然停下,悯天主人轻而易举便将他抱了下去,侍婢们俯首做礼,均不敢仰视。
待到房中,他方才挥退侍婢,将人放下,“普渡轩几年未曾住人,你若是不习惯……”他薄唇轻启,叹了口气,此时他神色如常,一如重谣睁眼时一般。
重谣四下一看,见房中妆台、绣架等女儿之物甚多,便道,“我初来乍到,不知这里有哪些禁忌,还望悯天主人不吝赐教。”
悯天主人轻笑一声,眼中盛满温柔笑意,“你不必如此小心,方才是我魔怔了,你叫我阿臻。”他在重谣的视线中走向妆台,拿起一枚雕花木钗,重谣竖起耳朵,要听这脑子有病的人究竟要说出什么事来。
悯天主人却将木钗在头上比划了几下,方意犹未尽地放下。
他转过身来,如月色般的容颜上绽出罂粟般的微笑,“你且安心住下,失陪了。”
重谣嘴角一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本以为能借此机会打探些消息,没想到此人说走就走,他不甘心道,“宫主且慢!”
悯天主人温柔地看着他,重谣从善如流地改口,“阿臻,你可知如何解开我体内软筋散?”
悯天主人定定地看着他,重谣摸了摸脸,难道他与那阿怜,当真如此相似?无人能解开他的疑惑,悯天主人移开目光,困惑道,“你并未中软筋散,只是中了迷药。”
原来除月山庄的毒药环环相扣,若是中了一种未解,再中另一种,即便是迷药,也会生成新的毒药,叫人防不胜防。
疑惑解开,重谣心中焦急,除了悯天山的人,无人得知他在此处,更遑论解毒一说,当今之计,唯有尽快下山,寻到杀害齐大小姐的真凶方能解毒。
悯天主人道,“中了迷药也好,你离不开我了。”
重谣心中一紧,却见悯天主人扶着头目光迷茫地看着妆台,狠狠皱起眉头,他刚刚启唇,门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哥哥你又跑去哪了?”
重谣应声看去,却是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艰难地扶着门,一只脚堪堪迈过门槛,她看见重谣,鼓起脸颊,气喘吁吁道,“还不快来帮我?”
重谣忌惮地看了一眼悯天主人,那小娃娃板起脸,“哥哥!你又犯病啦?”
悯天主人看向小娃娃,俊脸逐渐柔和,“簌簌。”他抱起小娃娃,“怎么跑这来了?”
簌簌奶声奶气道,“我本来到温泉找你的,但是你不在,她们都说你来了普渡轩。”与悯天主人如出一辙的眼睛贼溜溜地盯着重谣,“这个哥哥是谁?怎么跟阿怜哥哥长得一模一样啊。”
悯天主人道,“他就是阿怜。”
簌簌哦了一声,心里明白哥哥犯病乱认人了,这个哥哥估计又是从山下抓来的。她抓住悯天主人的衣袖,“哥哥,我们去吃饭吧,好饿。”
悯天主人轻轻咬了一口她鼓起的小脸,簌簌马上板脸,“哥哥坏!”
悯天主人爽朗地笑出声,“簌簌想吃什么?”
簌簌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想吃阿怜哥哥做的莲子糕!”
两人的视线紧锁住重谣,重谣哀叹一声,“……厨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