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想要,你必须得给!
作者:王小杰      更新:2019-11-03 19:18      字数:8865

引子:

雨从早上就开始下个不歇,天阴得好像被墨染了般,乌泱泱的,没有一丝光亮。

这是她第二次来西郊刑场,这个和死神接吻的地方,当年险些吊死她的绳索和木架依旧在雨中摇曳,不知道是不是鲜血浇灌多了的原因,她觉得刑场四周的树木格外苍郁,坡上的野花都比原来开得绚烂,黄色的砂石地面被血喂成了褐红色,经雨一稀释,变淡很多,远远看去,那些个血迹斑驳的木架好像漂浮在血水中。

一辆车停在刑架前方不到一百米处,有两个士兵一左一右站在车门旁,木架上吊着两个人,虽然看不清脸孔,但她知道他们是谁。

她沿着斜坡一步步向山凹处蹒跚走来,神情木然,那个人的副官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有几次,她险些跌倒,他伸手来搀,她都固执地甩开他的手,那个人就坐在车里,她能感受他的目光正嘲讽愤怒地看着她,她不仅冷笑,最坏的不是早就来过了吗?他要报复就报复好了,只要能救下他们怎么样都成。

她走到左侧车门前,伸手拉车门,却拉不开,她只好敲车窗,那个该死的家伙仰靠在座椅上,轮廓鲜明的俊脸看着前面玻璃窗,手里香烟缭绕,长而密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处投下一圈黑影,整个人性感高贵,也透着说不出的凛冽忧郁。

他恍若未闻。

她冷笑一下,忽地转身,大步向刑架走去。

两个小兵被她的举动弄得一愣,忙伸手去拦。

“二夫人,您不能过去!”一个小兵道。

她象没听到一样,拨开拦在她胸前的手,继续向前走,小兵一看急了。

“不能过去,二夫人,若您执意,我们就不客气了。”右侧车门旁的小兵也跑过来,伸开双臂阻挡。

想都没想,她扬手就给了拦着的小兵一个耳光。

“滚开!”她嘶喊道,声音尖锐得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还不让开!”跟在她身后的副官怕两个刚入伍不懂规矩的新兵伤了她,忙大声道,“连二夫人都敢动,真没规矩!”

小兵挨了一巴掌,又被军座身边的大红人莫副官骂了一顿,向车子里看了一眼,军座保持原来的姿态,一动未动,他不由后退一步。

她疾步奔向那两个头朝下脚朝上被吊着的倒霉鬼,这让围在刑架四周的兵们如临大敌,不约而同举起手中的枪对准她,要知道这两个人可是军座的要犯,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她如没看见这些枪一样,固执地向前走,就连脚步都没有一丝停顿。

“二夫人,这是刑场重地,请您不要再向前!”几个士兵叫嚷着,虽不敢碰她,却自动站成一排人墙阻挡她,显然气急了,她对着他们又踢又打,士兵们被动地承受着,不肯让步。

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气喘吁吁,莫副官看不下去,拉住她的胳膊。

“二夫人,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您为难他们也没用,军座不发话,谁敢放您过去?”他道。

她好像没听到一样,使出全身的劲推着挡住自己的人,士兵儿们依然绷着脸,一步不后退,她累得气喘吁吁,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来。

莫副官无奈地跑回车子前,“军座,您下去看看吧!”

车里的男人似乎没听见,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看着前方。

军座不下来,莫副官只能站在那儿,刚刚还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会越发大起来了。

“军座,二夫人身子单薄,不耐寒气,要是再淋了雨------”他说了一半就不再继续。

门开了,一双锃亮的皮靴踏在泥地上,男人扔掉手里的香烟,阴霾的夜空下,他的脸白皙淡漠,透着说不出的狠厉阴森,他淡淡地看了一眼他,莫副官只觉骨头都渗透着冷意。

他一步步走过去,俊逸的脸上都是肃杀之气,她依然无力地推打面前的人墙。

“住手!”他来到她身边,声音不大地道,“还不嫌丢脸,撒泼犯浑,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嘴角弯弯,心道,若不这样你不知道还要装腔作势到什么时候?

“军座,宛若来了,你想怎样?”她问,黑黑的眼珠闪着钻石般璀璨的光,只是很冷。

“你说呢,对闯入我家里的贼人我会怎样?”他盯着她,她的脸惨白如纸,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自然是杀之!”这几个字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

“军座不想杀他们,”她清冷地笑笑,“说吧,军座到底要宛若怎样才肯放过他们!”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杀他们?”他道,因被看清内心有些恼羞成怒,“钟宛若,你凭什么这样说?”

“若军座想杀他们,根本不会让宛若来观看,”她淡笑,“何况,军座要给都督留一个最厉害的对手,杀盛昆仑对军座百害无一利。”

“------”他不得不承认她是真聪明,能看进他骨子里。

“你说得对,我本不想杀他,可你却逼我不得不杀他,”他道,眸子里寒意森森,“想知道惹怒我的后果吗?去,用水把他们给我泼醒!带过来!”他对身旁的一个士兵吩咐道。

“是,军座!”

雨势慢慢小了下来,青黛色的远山犹如黑色的长龙,狰狞地卧伏在血腥气,腐臭气四溢的刑场四周,凄风冷雨中,竟有两只不怕死的老鸦蹲在坟头处,呱噪地叫着,天空出现几颗廖落的星子。

一盏煤油灯挂在刑架上,闪着凄楚冰冷的微光。

两个士兵分别拎起两大桶水,劈头盖脑泼在倒挂的两人身上,两个原本昏迷的身体激零打个冷战,懵懵懂懂地刚睁开眼睛,就被粗鲁地从架子上卸下来,推搡着向前走,两人都一瘸一拐。

沐少离举起手中的枪,“钟宛若,今儿,我就当着你的面杀了他们!让你知道忤逆我的后果!”

“不要,军座!”她抓住他的手,“宛若与盛昆仑清清白白,无任何私情,”她道,众目睽睽之下难堪至极,“是宛若不好,没和军座说清楚,引起不必要的矛盾,还请军座从大局出发,放了盛将军!”

“大局出发?宝贝,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从来只会从自己角度出发,没有什么大局观念,”他故意轻佻地道,一只手指挑起她尖削下巴,“我做事只看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宛若已是军座的女人,”她轻声道,“军座该得到的不是都得到了吗?还要什么?”

“是吗?你是我的女人?”他道,“那你告诉我,作为我的女人有事没事跟我拿乔使小性子,是对还是不对?作为我的女人,心里想着别的男人,该还是不该?作为我的女人,只要我一碰,就寻死觅活,我该怎么对她?”

她没想到他会把男女之间私密事当众说出来,她羞愧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不说话?你那三贞九烈的样子再表现给大家看看!”他道,这段时间被她冷落积蓄的怒气喷薄而出,说出的话只恨不能杀死她。

莫副官和众士兵目不斜视,心都提到嗓子眼,不敢看不敢听。

那两个鼻青脸肿,一身伤痕的家伙近在咫尺,他们互相对望着,她的心浸在泪水中,可她不敢哭。

“都是宛若的错,”她忍着气,小心赔着不是,“军座大人有大量,断不会跟宛若这样一个任性的女子一般见识,宛若和军座个人恩怨,不该连累他人,盛将军和砖头在宛若最困难------”

“哈哈哈,”盛昆仑却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沐少离,若你还是个男人,杀剐冲我来,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江东第一名将?呸,”他狠狠地冲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钟宛若她不爱你了,从你把她送给我那天起,你再不配得到她一星半点儿的爱,你现在除了拿我逼迫她就范,你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她现在爱的是我盛昆仑!”

这番话就像往燃烧的汽油里扔了一颗□□一样,沐少离捏着宛若下巴的手抖了两下,他阴冷地看着得意洋洋的盛昆仑。

“宛若姐根本就不爱你,她与我大哥早就两情相悦,你就算杀了我大哥,她也不爱你,”盛昆仑旁边的砖头狞笑着道,“你敢动我大哥,我北关百万雄兵必会踏平你的榭下堂!”

“好个大言不惭的奴才,我这就成全你!”沐少离气得脸孔铁青,额上青筋直蹦,猛地甩开宛若的手,调转枪口,勾动枪栓,宛若骇得心脏都不跳了,用力推了一把沐少离,他没防备她突然下手,身子一歪,子弹射偏,击中砖头右肩膀,砖头发出一声惨叫。

“沐少离,你个王八蛋,有种你杀我!别动我兄弟,”盛昆仑挣扎着,一副要拼命的样子,“钟宛若不会喜欢你的,你杀多少人都没用,畜生!”

“好,你要做英雄我成全你,”沐少离目眦尽裂,显然气得不轻,忽地抬起手。

“军座,不要!”她飞快地抓住他握枪的手,慢慢地跪了下来,“不要杀他们,他们都是曾帮助过宛若的朋友,军座若杀死他们,宛若良心不安,如何能活下去?”

沐少离冷冷地看着她,那么骄傲刚烈的宛若竟为了别的男人跪在他面前。

“你口口声声说与他并无私情,却为他下跪,钟宛若,告诉我,你到底多爱他?”他的声音抖了。

“宛若对天发誓,与盛将军无一点儿女私情,军座抛弃宛若,宛若心生怨愤,故常跟军座使小性子,闹脾气,惹军座不开心,以后不会了,军座想怎么惩罚宛若都行,只是,军座不能杀他们,这是宛若的底线!若军座答应宛若的要求,宛若以后都会乖乖地!不会再忤逆军座!”

看到她下跪,盛昆仑心如刀绞,那么骄傲,美丽,聪明,大情大义的女子竟会为他下跪,这一刻,他情愿死!

“宛若,起来!”盛昆仑嘶声惨叫,“我宁愿死,也不要你跪,快起来,你再不起来我立刻咬舌自尽你面前!”

“怎么这么吵?”沐少离冷冷地说道,看了莫副官一眼。

莫副官立刻会意,一使眼色,几个士兵摘下□□,抡起枪柄狠狠砸在盛昆仑和砖头身上,两人原本就受了很重的皮外伤,又带着手铐脚镣,一个回合,就被踹翻在地,接着,皮带,枪托,拳头,无一例外招呼到两人身上,两人翻滚着,□□惨叫声此起彼伏。

钟宛若跪在地上,心痛得已经没有知觉,她仰着头,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

“子润哥哥,一定要两败俱伤吗?”她轻声问。

只这一句子润哥哥,就让沐少离惊得一动都动不了。

“子润哥哥,难道你不想和宛若重新开始吗?宛若没骗你,与将军砖头是朋友之义,若你不想宛若死,放了他们,宛若不想带着内疚活着。”

他看着她,她真是聪明,知道这时候他的愤怒已经到了极限,她不敢惹怒他,但想到这声子润哥哥是为了盛昆仑而叫的,他觉得无比憋屈。

“我放了他们你就会乖乖的?”他蹲下身子,眸子里一片冰冷,靠近她耳边,“怎么乖?说给我听听,如果我要你,你会乖乖躺在我身下吗?会取悦我吗?”

“------”她微微地颤抖,腿跪得发麻,他没有一点让她起来的意思,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强挺着。

“宝贝!你还没回答我!”他咬了她耳垂一口,“你会不会?说话!你想一直这样跪着吗?告诉我,不要不好意思,会不会?”

耳边是越来越密集的皮鞭声,砖头声嘶力竭的咒骂声以及盛昆仑压抑的□□声。

钟宛若闭了一下眼睛。

“会!”她说,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忽然她伸手抱住了沐少离的脖子,“子润哥哥,对不起!”

沐少离一下子僵住,接着他紧紧地抱住她,一根根骨头都摸得出来,他转过她的脸,揩去她的眼泪,忽地吻住她,他狠狠地吻着,舌头强硬地挤进她的口中,他贪婪地吻着他,更象是撕咬,她身上如兰般清幽的气味让他狠不得现在就要了她。

“子润哥哥,我想回家!”宛若道,脸躲进他怀里。

“好!”他道,心口翻涌的气闷不知怎么就消了,明知道她是迫于形势,放低姿态,违心地哄骗他,却甘之若饴,一声声的子润哥哥早已让他心神俱碎,他抱起她。

“放了他们!”他说,连看都没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那两个人,大步向车子走去。

钟宛若被他放在前排座位上,沐少离自己跳进驾驶室,开车离开。

黑夜漫漫,宛若看着车外,尽管什么都看不清,她还是定定地看着,沐少离伸过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宛若不反抗,任他握着。

“是不是很恨我?恨不得一刀捅死我?”他道,声音软下来。

“------”

“对不起!”他又道,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宛若,你以为我心里好过吗?我们不应该这样的!”

“------”

是呀,我们不该这样的,忽然间,宛若的鼻子酸楚异常,他曾是她的情蛊,她为他而生而死,不过六年的时间,一切却都变了,如今她只想逃离他,再也不想看他一眼。

“宛若!”沐少离叹息一声,“宝贝,别离开我,我是沐少离,更是你的子润哥哥,你难道忘了我们曾多么相爱吗?”

泪水冲出了眼眶,一滴滴止都止不住,怎么能忘?她曾强迫自己永远不要提起,也永远不要想起那段撕心裂肺的过往------

公元一九零一年,北国浩瀚历史长河中最不起眼的一年,却是江东七省群雄骤起,争霸江东王最为疯狂的一年,相比较某某政府要员一场生日宴竟花掉国库上百万两银元,这一年诞生和死去无数位对后世影响深远的画家,演员,艺术家,以及国外女权组织,砸毁总统府邸,为赢得女性堕胎合法权利裸体冲上街头示威□□等等新闻逸事,只是暂时抓抓江东七省百姓的眼球,谁都不会放在心上,毕竟与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们更关注马上要开始的一场夏军联合贺家军共同对付盛家军的战争,联军觊觎盛家军统治辖区的汉江市,这个位于长江南部的鱼米之乡,盛产粮食,水产和矿石,铜铁,七省军阀一直虎视眈眈。

江湖流传这样的话,欲当王,夺汉江。

两军定下农历五月初五,在汉江军事要塞鹤岗岭展开厮杀。

鹤岗,距离汉江市区不足三百里,终年云遮雾绕,层峦叠嶂,岭上草木青郁,怪石嶙峋,整座山峰因其状如仙鹤,也叫做鹤山,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钟宛若,这位跟随养父整日周旋在商场和交际场的汉江第一名媛,做梦都没想到,和每一场争地盘抢军队,隔三岔五就爆发,没有任何本质区别,即将来临的鹤岗之役,竟让她的人生发生了颠覆性的巨变,以致在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会回到原点,后来的经历,让她明白,她显然低估了战争的残酷性,它针对的不仅是马革裹尸的热血男儿,也包括与他们生死与共的亲□□人------

如同汉江城头频换更换的大王旗,西京路上三天两头就得重新装修的都督府,诸多富商贵胄买来卖去的豪宅别墅,动是生活的常态,位于暮鼓路111号,占地一万一千平方米的钟家大院就有些不正常了,这所豪宅历经几十年,竟不曾有一丝一毫改变,甚至连外墙都未粉刷过,连住在这所宅子里的钟二小姐都笑言,‘我爹是准备把这座宅子变成出土文物,给我和姐姐做嫁妆!’

钟家大小姐钟宛若在这个按部就班,甚至有些古板的大家庭中,严格遵循养父母定下的家规,那就是未结婚前的女孩不得以任何理由留宿在外不过,这次有些例外,一直循规蹈矩的乖乖女钟宛若,却在自己的情人刘子润上战场的前一天晚上,第一次夜不归宿。

汉江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钟家真正当家做主的,并不是钟立仁大家长,而是他的养女,汉江第一名媛钟宛若,这个集外貌,才气,智慧于一身的女子,绝对是商场上的奇迹,犹如横空杀出的一匹黑马,在她从英国留学回来的短短五年,涉足汉江各个行业,大到纺织,煤炭,矿业,码头,船运,小到米油,蔬菜,烟酒,糖茶,什么行业赚钱快,她做什么,胆大心细,出手快稳准,将诸多商界大佬,金融巨子斩于马下,自叹不如,很快,钟家成为汉江传奇,她的养父也一跃被推选为汉江商会会长,汉江的百姓可能不知道新一任都督是谁,但没人不知道钟家的宅院是汉江建造得最好的,雕栏玉砌,美轮美奂,钟家的星期天舞会是汉江最豪华盛大令人瞩目的,还有就是钟家大小姐是盛家军最骁勇善战,最英俊帅气,号称‘军中老虎’的旅长刘子润未婚妻。

但有一点,不仅汉江老百姓不知道,就是最了解钟宛若的养父钟会长也不知道的,那就是,强势能干,聪明绝顶的第一名媛却很听未婚夫的话儿,不是她没有主见,爱他到他说苹果树上结了鸡蛋,她一定附和说看到把儿,而是她永远拗不过他,他宠她爱她,前提是,她必须听他的。

就比如,出征前的这个晚上,他软磨硬泡,强行将她拉去了一家旅馆。

“今晚留下来!”他贴着她耳朵边道。

“不行,我们还没结婚!”她知道他的意思,面红耳赤,“子润哥哥,养父母要是知道,宛若还有什么脸面?”

“我要你!”他道,亲着她的脸颊,吮吸她的耳朵。

“不行!”她挣扎。

“我要你!”他强调,“给我!”

“不行,结婚前我们不能做那种事儿!”她依然坚持!起身要开溜,他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我要你,乖,听话!”他霸道地继续。

“子润哥哥!真的不行!”

“我说行就行,我要你,乖!”

“不,你不要------”

他不再听她啰嗦,用嘴堵上她的,“不听话是要受罚的,就不怕我军法处置?”

“宛若不是子润哥哥的兵儿!”她趁喘息的空档叫道。

“我明天就要上战场了,你想不想我安心?”他问,诱哄着,“我们婚期都定下了,你早晚都是我的人,怎么还拒绝我?我的宛若什么时候这么古板了?”

“子润哥哥,这不是古板的问题,而是不合规矩!”

“又顶嘴了,再这样我要生气了!我爱你,你爱我就是规矩,除非你不像我爱你那样爱我,”他皱眉道,“我今晚要定你了,你给还是不给?”

“子润哥哥!”她小声地道,“你别生气!”亲了他下巴一下,“这样总可以了吧?”

“望梅止渴!”他生气地躺在床上,背对着她,“都是假的,你不是真心的!”

钟宛若没辙了,伸手推推他肩膀。

“子润哥哥不生气了!”想到他明天就要上战场,她实在不想他不开心。

“我要你!”他重复道。

“------”

刘子润出征前的这个晚上,钟宛若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初尝□□的男人象是喂不饱的恶狼,任凭她如何哀求讨饶,他一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似乎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般,直到累得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才翻下她的身子,心满意足睡去,而宛若,犹如车轮碾过般,浑身都散了架,疼痛不已。

在以后可怕的经历中,钟宛若终于明白女孩的第一次不仅流血,还流眼泪,失去的不仅是清白,还有再也无法证明的忠贞。

仿佛为迎合刘子润的好心情,太阳早早就露出了脸,天空干净得好像水洗过一般,碧蓝澄绿,两人手拉手走出时,就看见几只喜鹊停在旅馆门前的杨树上,叽叽喳喳,风暖洋洋的,吹在人身上格外舒服,出门前,宛若看过黄历,五月初五,宜出行,祭祀,喜鹊登枝,应该是个好日子。

刘子润牵过栓在树上的小灰豆,忽地抱起她,将她放在爱马上,然后跃上去,轻轻一提马缰绳,‘哒哒!’小灰豆小步慢跑起来。

“还痛不痛?”他突然贴近她耳边道。

“-----”宛若的脸腾地红成一片,忙低下头,他痴痴笑了。

“女孩家早晚都要经过这一关的,下次不会痛!”他柔声道,亲了她脸颊一口。

“你不要说了!好像很有经验似的!”她掐了他手背一把,想起昨晚,不仅又委屈又害羞,“你难道不是初次?”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下次一定比这次好,一定能让你舒服!”他津津乐道。

“你不要说了好不好?”她拍了他大腿一下,“兵痞,说起这种事儿比什么都来劲!”

“这种事儿不来劲还是男人吗?”他不以为然道。

“告诉你不说你还说!”她气得使劲拧了他大腿里侧一把。

“哎呀,疼死了!”他故意叫唤,“宛若!”双手交叉抱紧她,“你真好,我不想走啦!”寻着她的唇,歪过头,就想亲她。

“不要!”宛若忙躲闪。

不知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汉江河桥上,过了桥,前行不到五十米,就是刘子润所在的军营,盛家军最精锐的二十三旅。

“已经是我的人啦,还不让我亲?”他轻笑,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宛若,记住,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不可以让任何人碰你一下,听见了?”

“听见了!”她道,深知他霸道性格,不忍拂逆他,“子润哥哥,别忘了你答应宛若的事儿,鹤岗之役后,不论成败,离开盛家军!”

“你放心,打完这场仗,我们就结婚,我答应你,离开军队!”他用手轻刮她鼻子,“用不了多久,你就是我刘子润的老婆了,看哪个不自量力的混账敢打你主意?”一只手抬起她下巴,另一只手抓住她双手,“听话,不许反抗我!”唇印在她唇上,舌头强势地侵入她口腔中。

她羞恼交加,却不敢违抗,从认识他开始,他想做什么事情,她都没办法阻止,即便她反对,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逼她就范,就像现在这样,他的吻来势汹汹,她越挣扎他越是张狂,她感到呼吸都困难得不得了。

小灰豆很明白主人欲行不轨的意图,推波助澜地慢下脚步,

‘啾唧啾唧’有口哨声想起,宛若慌得用力推开刘子润,吴亚夫一脸鬼笑地从她们侧前方的树林里溜出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他一本正经地道,“子润,义父马上就要点兵了,你别迟到,当心挨骂!”。

吴亚夫是刘子润的义兄,盛家军中最聪明的男人,外号‘老鬼儿’,但也是最丑陋的男人,又瘦又小,满脸麻子,钟宛若喜欢和他天南地北胡吹瞎侃。对宛若而言,他是最珍贵的知己朋友。

隐隐地从树林深处传来号角声。

刘子润微皱眉头,“怎么时间这么快?”他依依不舍地将她抱下马背,随即自己也下来,“宛若,这一次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我会凯旋而归!”

她点头,脸上露着笑,心里却都是泪水,对于军人而言,戎马倥偬本是最正常的事儿,从她十五岁到现在,七年时间刘子润不知道参加了大大小小多少战役,在帮助都督盛放争夺江东王宝座的路上,枪林弹雨,浴血疆场,每一次,她都提心吊胆,午夜梦回,总是会被子润哥哥浑身是血的噩梦吓得坐起来,不敢睡去------

“宛若,别担心,这次去鹤岗参加战役的都是咱们的亲信,定会拼死一搏,保住汉江!我们打前锋,随后少将军会带大部队救援!”他知她担心,安慰她道,“你别太担心!你知道,汉江对都督的重要性!”

她点头。

刘子润又抱住她,亲亲她脸颊,“昨晚我好高兴,宛若,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等我回来娶你!”

“注意影响!别太打击我!”吴亚夫道,故意仰头看天。

“去你的!”刘子润狠狠地捶了他一拳,与吴亚夫并肩离开。

她一直目送他们,看着子润哥哥高瘦挺拔的背影,小灰豆甩来甩去的尾巴,忽然间,她热泪盈眶。

刘子润忽地回头看她,笑了,猛地一拉马缰绳,飞身上马,吴亚夫随即跳上,小灰豆一扬脖子,四蹄腾起,飞奔而去。

“回去,宛若,我一定尽快回来!”刘子润的声音随风送入她耳中,“快回去,照顾好我娘!”

“宛若知道!”她也大声回答,眼泪却止不住,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