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相面色涨红,眉毛似刀一样插在额间,语气激烈,好似对这个女儿真的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阮青并没有接纪相的话,而是用充满绝望痛苦看了纪相一眼,重新五体投地的跪拜在地上。痛声喊道:“求皇上为小女子做主!”
朝廷之上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有人信有人不信。但凡做官能做到这个份上的,谁心里没有点底,谁不知道看人看事留三分。
皇帝的眼光在纪相身上绕了一圈又回到议论的众人身上,道:“诸位爱卿如何看待,是朕被一个女人蒙蔽了,还是纪相说的不过是为了脱罪的托词啊。”最后一声啊被不带情绪的拉长的音调,让众人心里摸不着皇帝的想法,有些惶恐。
大殿之上一片静寂,一时间无人开口说话。阮青的抽泣声更是显得尤为明显。
阮青感觉自己跪的好累,好想快点回去喝酒。公共还讨论的那么热烈,现在一个二个和缩头乌龟一样。
最终帝师拱手站了出来,打破了一室的沉默,道:“回皇上,老臣看来此事蹊跷,不若将纪相和纪小姐先留下,再安排人去一一查实,此般可行?”
一旦有人先开了口,自然剩下的人开始争先恐后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帝师此话不妥,纪相一直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怎可因为一女子污蔑之言,就轻易的软禁起来?还派人去查?以后若是随意一个女子前来状告污蔑你我,你我也要遭受这平白之冤?这岂不是寒了一众大臣的赤胆忠心?”纪相身后一人反驳道。
话音刚落,立马一个公鸭嗓道:“既然清清白白,又岂是他人的污蔑可轻易动摇的?”
“王大人说得在理,”一粗犷的声音附和着,“更何况这可是纪相的千金亲口说出。试问哪家子女会因为吃的丈夫醋而做出状告父亲的事情呢?微臣建议细查。此事必定蹊跷。”
“李大人这话就不对了。”角落一紫袍人回道,“能状告亲生父亲之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大人莫要因此而受了蒙蔽才是。”
朝堂之上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亦乐乎,两排人马互相找对方的茬,中立派在中间和稀泥,一片乌烟瘴气。
皇帝满脸冷漠的注视着底下吵吵闹闹的大臣们,既不反对也不加入,像是在茶楼听一场混乱的说书。
阮青被吵得不耐烦,大吼了一声:“皇上!”
周围的大臣被吓一跳,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争执。
“小女子有一言,想说与皇上与诸位大臣。”阮青看众人安静下来,放弱了音量。
“准。”皇帝开口。
“小女子的母亲离世前,曾将一物交与小女子保管。并叮嘱小女子没有遇到生命危险是,绝对不能打开。小女子一直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一直谨遵母亲教诲,并随身携带此物。”阮青顿顿,“想来,现在是时候了。”
阮青从怀里掏出用锦帕装好的物品,放在面前小太监的木托之中。
其实哪里来的什么母亲遗物,纪淑媛她娘死的时候纪淑媛才多大,记忆都不全。不过是上次从纪府翻出来的账本和金莲令。
皇帝拿到金莲令不意外,毕竟是在墓前被下的毒。不过账本确实有些让皇帝感兴趣,这不是当年给出去的那本嘛。不过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多大用,最新的账本都搞到手了,还想着怎么堂堂正正的拿出来。瞌睡来了就送枕头。
皇帝脸色一变,将账本重重的一关,啪的一声拍在龙椅的扶手上。另一只手举起,食指指向纪相:“好啊好啊,这就是朕的好丞相!这家里的钱财,怕是这国库都不及十一吧!来人!还不将丞相速速拿下!关进天牢!”
旁边早已做好准备的士兵迅速将丞相压制带下。
周围的大臣还没反应过来,皇帝一甩衣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步离开了大殿。阮青立马起身亦步亦趋的跟着皇帝。
留下一堂的大臣和他们被堵在嘴边的话。
阮青跟着皇帝回到自己的住处。一进门就瘫倒在椅子上,问皇帝打算之后如何处置纪相。
皇帝白了阮青一眼,当然是抄家充公了,正值国库空虚,吃的都少了不少。
阮青嗤笑了一声,问皇帝能不能让她再去看一眼纪相,想成全这段父女之情。
皇帝笑道,这还没装够,你这哪像是对纪相有任何感情的样子。
阮青无法反驳,最后还是和皇帝求得了一个日子。
纪相在天牢里是真的苦,毕竟是皇帝要整的人,谁敢冒着大不敬给纪相好日子过。进去没几天就饿的头晕眼花,睡也没得睡,胡子拉渣,发冠也早已松散,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岁。阮青敲敲牢门,“喂,醒醒。”
纪相睁开眼,骂了一声孽女。
阮青笑笑,道:“我可不是你女儿。”
纪相冷冷的一扯嘴,道:“那个娼妇竟然还有脸告诉你。”
“帮别人养女儿,戴帽子的感觉如何?也没想到你竟然能忍这么久,就为了一块不知真假的令牌和账本?”阮青问道。
纪相面上出现一丝难堪,虽然很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过是一场交易,但依旧感觉到了被背叛的羞愤与恼怒。
最初的时候太年轻,确实是因为账本的原因才被制约,但之后越做越大,开始向往跟多的东西。这个时候仅仅钱是不够的,还需要兵。偏偏皇帝自从登基后就一直盯得很紧,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这不,金莲令就成了救火之水。但是才刚刚拿到手里几日的功夫就被盗了。
阮青在朝堂上说的关于金莲的话纪相一句也不信,当初的交易是养到成亲就交出金莲令和账本,哪有阮青什么事。更别说当初阮青还是个毛头小孩。能知道些什么。
但是偏偏就栽在了阮青手上。
纪相不想看到阮青,看到她就会想到她的娘。当初迎娶金莲,并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阮青从纪相的表情中印证了杨泉说的话。
欲望是一个无底的深坑,掉进去了,就再难出来,反而会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