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容园。
琴声悠悠,草木荣荣,一名青衣公子,玉手抚琴,指尖在弦上飞舞,忽而巍峨悠远,忽而细腻柔长,却是世间无双。
墨清躺在房内,沉重的双眼被这琴声唤醒,白衣如旧,只是双眼空洞无神,墨清起身,来到了园内。
“阿清,你怎么起来了,何不再躺一会。”白木忙止了琴,扶着墨清。
“你这次大险,虽已无大碍,但旧疾复发,双眼看不见东西,又怎能乱走。”白木嗔怪道。
“习惯了,即使没人在我旁边,我也不会摔着碰着,刚刚听你那琴声,却是极好,我虽不懂音律,倒也能感到几分。”
“何必自谦,从今以后,你我便是知己,你若喜欢,我天天弹给你听。”
“好。”
墨清来到石凳旁坐下,琴声又传入耳边。
“哦,对了。我师姐去哪了,凤权已死,相比她也是伤心。”
“她。。。和凤权一起走了。”白木虽不忍说,却还是不愿瞒她。
“走了,走了,那样倒也求了个全美。”墨清抿了口茶,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在了衣上。
“你别太伤心,池月元尊这样做却也豪爽,临走前她用你那重楼玉还救了辰华一命。”
“辰华。”墨清默念。
“怎么了?”
“没什么,就感觉看着面熟。”
“这样啊。”白木有点不自在,琴声戛然而止。
一道黑影飘过,墨清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墨清元尊可还好。”辰华一身黑衣,更显得身形消瘦了不少。
白木忙起身接见。
“我很好,劳烦辰华元尊挂心了。”
辰华看着回答的人,时隔太久,她的容貌早已记不太清,此次相见,与战场上厮杀时的狠绝凌厉,冰冷嗜血判若两人,却还如万年前一般:
一身白衣如纸,一尘不染,面如美玉无瑕,眉若刀锋如画,唇齿间微红点点,静时有愁容之态,顾盼生霞光之辉,美目隐觉泪光盈盈,看似无神却有神。举手娇弱,投足轻盈,令人见,而不能忘之;令人观,而不敢近之。散寒香悠悠,入骨更得芳馨。醉神酥骨,犹是如此。
辰华眯了眯眼,不觉笑笑,“要是让战场上的将士见了你的真容,那仗怕是早就打完了。”
“不过是拖父母之颜罢了。”
“我却有一件与你父母有关的事,不知元尊是否要听听。”
“且说。”
辰华看了一眼白木,白木马上会意。
待白木出去,屏了声音,这才把池月对他说的话用录音石一字不落的传入了她的耳内。
一会,声音戛然,茶杯落地。
墨清的脸色更加苍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知道自己被最亲之人人利用,心中总难平。
辰华轻轻地用指尖为她擦去血丝,声音嘶哑起来,又道:
“我本不该此时对你道明这些话,却怕我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你了,还请原谅我参与了那件事情,就当是对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安慰。”
辰华一口气说完,似乎耗费了平生所有的力气,嘴唇煞白。
“你到底是谁,我们是不是见过,你为什么回变成这样?”墨清看不清他的脸,只一味的追问,她感觉他俩之间必有其它渊源。
“我们之前并不认识。”辰华回答了这一句,便不再说话。
“罢了,不过是当年父辈的纠葛,我如今没能力,也不想再管这些事,可池月还是我的师姐,你对她所做之事同你救我一事一笔勾销。你欠我的,我会记在心里。你与我,下次相见,便是路人。”
墨清推开辰华的手,别过头去。
辰华站起来,道了几声珍重,便离去了。
白木走进来,什么也不问,倒是墨清先开了口。
“白木,你可知在这天界掌管人间命运,神仙历劫一簿现在在谁的手上。”
“阿清问的可是贪狼星君,此簿正由他保管。阿清如果可是想知道凤君的近况,不如等眼疾好了再去。”
“今日我便隐隐约约能见了些东西,想着到了明日便能好了。”
“我就知道你与凤君不是亲生却似亲生,我呀早早便帮你把她的近况给你打听出来了,你可得好好谢谢我。”白木走至她身边,坐了下来,忽的发现她嘴上有残留的血迹,轻轻一抹。
刚刚墨清一心只想弄清原因,没有在意辰华与她的举止是多么亲密,此时白木也这样做,到觉得浑身不自在。
“别贫嘴,快说,是怎么一回事。”
“凤君历的是情劫,只是这身份不太雅,是一位被卖身的妓女。”
墨清不由得一顿,何时她也历过此劫,几乎一模一样,无亲无友,最终因不忍屈辱,悬梁自尽。
“在哪?”墨清背后极深的伤疤还没有愈合,此时微微一动便有刺骨之痛,但她等不了那么久。
“在凡间一处花楼,名为怡红院。不如我陪你一起去,你一个女儿家,终是不妥。”
“放心,我自有办法,你同我一起去也好。”
且说另一边,辰华刚至主殿门口,便倒在了地上。
那消息也传的快,不一会忆离宫便人来人往,无不伤痛悼咽。
“此劫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老夫只能再保辰华元尊的性命十天,这解铃还须系铃人。”药王摇摇头,他从不参与这些秘事,诊完便带着青女离开了。
“我这就去找墨清。”凤倾不顾一切便要走。辰华连忙拉着她,“我欠她太多,让我一个人带着这些秘密走了也罢。”
“那我呢,你难道对我没有一丝情意。”
“倾儿,我能原谅你以前做过的事,也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启儿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大有帝王之才,这天族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却是年轻气盛,难免有些冲动,他还需要你这个母亲来帮持。”
凤倾见辰华话中有话,却因辰华只剩十天寿命,早已心急如焚,并没有多想,只恨自己无回天之力,见辰华又自甘堕落于此,更觉伤感悲凉。
而凤倾却不甘于此,等到辰华睡着后,只身去了止容园。
“尊后这么晚来做什么。”墨清不等凤倾现身便开口说道。
凤倾早知躲不过,大方的出来,只见屋内虽然无丝毫饰物,却仍有一处藏书,一处置台,一处安笔研,一处供花瓶,倒也清雅别致。
“我来求墨清元尊一件事,请元尊一定救救辰华的性命。”
“他,与我何干。”
“不瞒元尊,你与辰华同在凡间历劫时曾有一段情缘,辰华此时正是在历那余劫,元尊的记忆因是被人抹去,如果元尊想记起来,还请喝了这瓷瓶里的绝情水。”
墨清早已猜到了是谁抹去了她的记忆,但她不敢记起往事,她怕。。。
“你拿走吧,我不会喝,不过,等过了明日,我会试试救他。
“多谢元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