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表演和现实生活又有着多么大的距离,他在厂里实习的时候,是一种感觉,一旦登上了舞台,心里又是一种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他的内心时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受来。现在,他瞅着台下,看座位上的观众,一个个都在嘻嘻哈哈地瞅着他,他们要是看自己的好看吗。这是此时子晖想得最多的一个问题。但现在,他首要的任务是表演,而且,还是现场秀,也没背后的团队给自己编,他想,真应该找找田玉去来,也许,田玉给自己支个招,自己目前也非如此尴尬。但事实如此,也无法改变,他就只能无奈地笑,沮丧地笑,苦恼地笑,在笑的过程中,他一时就在内心出现了作为一个工人的甜酸苦辣。工人不好当啊,当了工人,就不要有选择,不要改变,只能是适应。工人是这个社会的最底层啊,他们的喜怒哀乐,岂是常人所能拥有的。笑过之后,子晖的感觉也就慢慢地来了,他说,我是一名工人,身在第一线的一名工人,每日随着流水线在动,有时,流水线不动。我也得动,就象我是河里的一条鱼,河在流淌的时候,我在水里游,但河水静止不动了,我也得游,如果我不游了,我就会被困死在水里面。这种感觉,是一种很无奈的感觉,谁也不想拥有这样的感觉,哪一个人,也想使自己拼力地往前走,往上走,可是当他真正地面临这样的处境时,往往总是身不由己。
子晖站在台上,注视着台下,当他讲述着自己是一个工人时,台下的人是笑着瞅他,对方想什么,他并不清楚,但他们却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他们又是在看什么呢。子晖也很好奇,来开心旅馆的人,大多非富即贵,一般人,只是偶尔来看看,当然,开心旅馆拍出来新剧目时,也是往外赠一些票的,而且,票价很高,一些社会达人,文化名人,或者,一些领导,主要是请人家来,提一些批评,或者写一些剧评。但大部分常来开心旅馆的人,还是一些有钱人,这几年,北都有钱人也很多,而且,有了钱的人,他们的素养本身就很高,来开心旅馆,看看戏,放松一下,或者,喝喝茶,和朋友们聊聊。总之,开心旅馆这种模式,还是很受人欢迎的。雪微又能适应商业潮流,不时做一些调整,以适应各个阶层的欣赏口味和习惯。总而言之,来开心旅馆的人,大多都是一些层次很高的人。看来,说工人的故事,对他们来说,是比较陌生的,他们可能,大多未在工人岗位之上干过,一旦说起工人,他们就会有一种陌生感。但这并不要紧,自己只管演戏就成,来看戏,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熟习和了解的过程,也许,看得戏多了以后,他们慢慢也会对工人的生活有所了解。子晖想,他们即便是老板,手下也有着工人,一个老板,也该对自己工人生活有一定的了解才对。
子晖的大脑在快速地转动着,并且在想着表演自己的脱口秀节目,能够让老板们喜欢,既然不熟悉工人的生活,但他们总会和工人打交道吧,工人也会找他们,那么,这些工人,找他们,又将是解决一些什么问题呢。他在想自己找主任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这样一想,他很快就有了自己的主意。于是,他话头一转,表演到,现在,我去找我的老板,什么是老板呢,就是手里有钱,有头脑,懂经营,拿着钱能赚到钱的人,而我的老板,他就是一名投资人,我在他手下干啥呢,我是一名保安,而保安是干什么的呢。保安就是站在大门口,负责审核进进出出的人,不要让人把厂里的东西拿出去,也不要让厂外的人随便的进去。老板来了,随时开门,敬礼的人。不知道,我的这个分析对不对,但是,我呢,一在门口站,就是一天,我一直就没见过我们老板,我只记得我们老板的车,和车牌号,车一来,我赶紧把遥控器摁下,规规矩矩地站好了,然后,把手举起来,给老板敬礼。老板是谁啊,老板是我的衣食父母,我的吃喝拉撒睡,那就全得靠老板,只有他,才能够给我发工资。我对老板,那是十分尊敬的,把他从心里当亲人看,他比我的亲妈和亲爸还要亲,只是,老妈和老爸,我能常见着,但老板却未必能常看着。
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特别是我们单位的老板,那是有钱人,有多少钱呢,不知道,他们说,我们老板就是有钱,他养的狗,都一只配了一个苹果手机。有几只狗呢,据说,有四五只,什么样的狗,能够佩带手机呢,而且,还是苹果手机,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是,现在,他给狗佩带了手机,我感觉,我们老板对待他的狗,比对待我好,那是一只什么样的狗啊,脖子上挂个手机,那得多么的风光和牛逼。只是,他佩带手机的狗我没见到,苹果手机倒是看到过,老值钱了,几千块,比我一个月的工资都高。难道,我干一个月,挣不来一个苹果吗,那是一定的,肯定挣不来,多贵啊,好几千。想想,你们好好地想想,狗能带手机,我们保安是不是也给个好手机呢,就这事儿,我准备和我们老板理论理论,有钱能够给狗带手机,怎么就不能给我们涨涨工资呢。只是,我找老板,也不是想找就能找的,你们看我站在在门边威风,但是,还有更威风的,那就是站在老板身边的人,我们想找老板,先得经过老板身边的人,他同意,我们才能见,他若要不同意,我们想见也见不到,就是这样一种情况,想想,都令人感到十分郁闷。但是,老板也很忙,厂里那么多的人,都去找他,还不得把他累死忙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