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威风被灭1
作者:酒酒      更新:2019-11-11 06:23      字数:3870

这学期我要猛补英语,我的英语不算太差,但离优秀还很遥远。人们说语言类学科基础很重要,我不信,英语的基础无非就是语法和词汇,如果将英语题目全部译成汉语,小学生也能得高分。的确很难,所以它是留给我肖平去做的。

我去到子午书店,我需要买书。

蒋老板悠闲地坐在门口的收银台旁,翘着二郎腿。蒋老板喊道:“高二六班的肖平。”他还记得我。

我礼貌地回应道:“蒋老板,你好。”

蒋老板怪笑着说:“你上学期期末考得挺好哦,年级第二十名。”他既然知道我考二十名,也就知道我“抄袭”的事,所以这是反语。

我笑着说:“抄的嘛,大家都知道。”

蒋老板呵呵地干笑。

我径直走进书店,挑选我需要的书,英语语法书、词汇书、练习题,外加数理化生辅导书各一本。我平时用钱挺省,但我对买书从不小气,因为我清楚知道我会将它们物尽其用,这是投资。

结账时,蒋老板见我买这么多书,十分开心,说:“你什么时候不抄也可以考到年级第二十名就风光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永远也不会。”

我拿着书走了。蒋老板一定以为我是说再也考不到这么好,其实,我表达的是我再也不会考这么差。

躲在被窝里看书已经不能满足我的需求,我需要一个晨起学习的场所。教室是最好的地方。前后门各有三把钥匙,一套在女生手中,一套在仁川手中,一套在李mole手中。我向保管钥匙的女生请求道,能不能把钥匙借我我配一把。她说她做不了主,得向班长借。我只得低声下气地对仁川请求道,班长,能不能把教室门钥匙借我配一把。若不是人在屋檐下,我永远不会对仁川这个态度。仁川刚正不阿地拒绝道,怎么可能,要是大家都乱配教室门钥匙,岂不乱套了!我不可能去向李mole借钥匙,她也不可能给我。我进不了教室,只能寻找其它地方。

我不信,偌大个学校没有一块让我发奋的地方。既然进不了教室,那么我就在教室外面的楼梯口。教学楼一楼守不住,越过花坛可以轻易进入,所以一楼的所有教室都装了防盗窗,教学楼的正大门和左右小门没有锁,而在通往上层的楼道里装了防盗栏,设置了铁门。这些铁门每天早上六点半由保安打开,晚上11点关闭。这里无风无雨,不会打扰人,也不会被人打扰,还有楼梯的台阶可坐,简直是晨起看书的绝佳位置。虽然楼道里灯光很昏暗,但我买了一把小电瓶,它的前面可以射出强光,后面可以当应急灯用。小时候,我会在春天的晚上拿着电瓶去水田里夹黄鳝,增补生活费,现在,我要用它在凌晨看书,增补知识。情形变了,唯一不变的是肖平的斗志和拼劲。

我的心中简直有了几分快活,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何?我叫肖平,我的人生字典里没有“绝处逢生”四个字,只有“绝处寻生”。“逢”靠天赐,有机遇成分,机遇并非人人可得到,我不愿我的人生被动的捏在上天手中;而“寻”,由我主动发出,我更相信它的现实性,一个人可以为自己创造的东西是无穷的,不过看你是否愿意去为自己创造而已。

我像往常一样,上课认真学,课间如果犯困,就打个小盹,如果不困就去走廊上和同学们吹牛,吹得天花烂坠,也或者去一旁的篮球场上捡几个野球投投。中午吃过饭后在教室学习,困了趴在桌上小睡一觉,晚上上第四节晚自习,然后和胡文童去操场上小跑一会儿,如果下雨,我就在宿舍做五十个俯卧撑,睡前躲在被窝里再看一会儿书。偶尔去操场上打打篮球,周末一定去。我照样不会在课堂上回答任何问题或提问,除了苏晓珏,照样没人问我题。

但也有一些变化。我要提防那个裘衫姗阴魂。晚自习课间只敢在走廊上溜达,再不敢去篮球场,我怕她又逮住我。我只要一看到她的身影或者听到她的声音,赶紧跑回教室,真是耗子怕猫。她不会在教室里找我麻烦,毕竟在教室里她那些开放的话说不出口,而我不再坐在靠过道,她也没机会对我说悄悄话。准确地说,她只是暗地里缠我,公开场合从不表现出来,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数理化生的课堂,我会先花十分钟将老师要讲的章节大概看一遍,我几乎一看就懂。我不是天才,也不是神童,但在学习上可能真比一般人聪明几分。别信不是你不够聪明而是你不够努力之类的话,每一个学霸的形成,光靠努力是不够的,因为努力的人太多,你必须有聪明的先决条件,只不过很多时候努力掩盖了他本身的聪明,毕竟努力看得见,而聪明看不见。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对照两套辅导书再细细学一遍,对,是两套辅导书,我自己有一套,苏晓珏有一套,我故意跟她买了不同的辅导书。她的辅导书很齐全,不只数理化生,连英语和语文也有,虽然她看得不多。她并不介意我看她的辅导书,有时候把辅导书放在我这里,连她自己都忘了。剩余的时间我会挑几道题目做做。英语课和语文课我会认真听讲。政治课我会认真听政治秦吹牛,我觉得吹牛也是一门艺术,吹得好同样可以很迷人。体育课我依旧早早跑出教室,然后大汗淋漓地回来。至于另外的时间,我几乎都给了英语。

老师们布置的作业是很大的负担,许多同学每天的事基本就是上课和完成作业。对于作业,少的我就做,多的我就抄。做的时候,看见周诗涵开始做,我也开始做。这算不算我们一起做作业?但基本上她才做到一半,我已经把作业写完了。在对待作业的态度上,我和周诗涵相反,周诗涵很看重,每一道题目都要争取做正确,仁川、赵宏飞和罗林杰也是这种态度,他们会认真检查,喜欢相互对答案,拿不准的还会相互探讨,所以他们的作业本上几乎没有红叉,我是图完成任务,做完拉倒,虽然题目我基本都会,但常常因为大意出错,有不少红叉,我将红叉的题目在后面改正过来,完事。抄的时候,周诗涵不会给我抄,虽然别人要抄她作业她不会拒绝,我也不可能去向仁川、赵宏飞和罗林杰借作业抄,不管他们会不会给我抄,我都不屑于抄他们的作业,我多半是拿王恋的作业来抄,那小子作业做得认真,字又写得工整,最适合抄,不少时候,他的作业被摆在我和苏晓珏的桌子交接处,我们两个一起抄,但我抄作业的速度比她快多了。每当我抄作业的时候,周诗涵都露出一脸无奈。其实,我并不是纯抄,我看过题目,会理理思路,再抄解题步骤,我只是想节约时间。

每个清晨五点,我会轻声起床,背着装有书本和电瓶的书包走出宿舍,来到教室旁的楼梯口,看书或背书。神话上说,很多法术都要在鸡不鸣狗不叫的时候修炼,我就像在修炼。除了星期天早上,不管刮风下雨,我绝不会给自己任何一个起不来的理由。星期天早上是我每周唯一的福利。我根本没怎么用闹钟,信念就是我最好的闹钟!差不多保安来开门的时候,我便走出教学楼,在旁边的篮球场上跑一会儿步,放空身体和大脑,准备上早自习。所以,没人知道我到底什么时候起床的,以为我只是早起锻炼身体。我不是害怕被人知道,这绝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而是不想被传得满校皆知,我要悄然完成一场更华丽的演变!

我不再需要远远地望着周诗涵,她就坐在我身边,我想看就看,但是我不能看得太久,她会用眼睛恨我,然后侧过身子,那十分尴尬。我最喜欢星期天下午来到教室的她,她刚洗过澡,除了美,身上还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她湿润的头发会披在肩上,我觉得她就是个仙子,这个时候,我最想将她搂在怀里,抚着她乌黑的秀发。当然,我不能告诉她,她会说我猥琐。我永远觉得,女孩子最美的两个时候是哭泣时和沐浴后,前者让人心生爱怜,后者让人心生迷醉。我不想看到她哭,我只想要后一种美。

周诗涵不爱说话,她似乎总在学习。周诗涵对我并不热情,她怀疑我抄袭,和我说的几句话也多半是训我。比如有一次我见她不在,偷偷把她的作业拿来抄,结果被周诗涵逮住了,一把扯过作业本,生气地说,你不会自己做吗,抄能学到什么?我灰溜溜地不敢应答,只得转而借王恋的作业来抄。周诗涵失望地说,你就是这样证明的?比如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忍不住对她说,周诗涵,你好漂亮!周诗涵恨我一眼,说,你无聊是吧!谁知道她心中到底欢不欢喜。比如一节化学课,课至大半,我犯困,便趴在桌上睡了,我一向认为如果你困了,最好的法子就是睡觉,因为死撑你也很难学进去。李mole突然向我砸来一大截粉笔,不是扔,而是砸,正中我的头,这个小女人,打我从来怕把我打不疼。我从睡梦中惊醒,哎哟一声痛叫。教室里轰然一片笑声。周诗涵在一旁冷言道,活该!李mole怒视着我,指着黑板上半截反应方程式,问,你说这个反应生成什么?我站起身象征性地瞅了一眼黑板,说,不知道。这时,下课铃响起,李mole训斥道,看吧,在你身上浪费一分钟,相当于在大家身上浪费了七十分钟!然后又对大家说,这个反应我下节课再讲,下课!我便想,你有说这些废话的功夫,早把这个反应讲完了。课间,周诗涵把草稿本递给我,问,嘿,这个方程式怎么写?天呀,我受宠莫惊啊,周诗涵问题从来是直接问老师,她居然会问我。我得意地写出了反应物。周诗涵恨恨我,说,你明明会写,为什么要说不会?我这才发现,周诗涵问我的方程式和李mole写在黑板上的方程式完全是一个类型,周诗涵是在试我。周诗涵又训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你的臭个性收起来!我被训得答不上话。

虽然我会被周诗涵训得一愣一愣的,可当她训我时,我就感受到她在我身边存在着。要是她很久不训我,我心中反而失落,有点空。这时,我就故意找点茬被训。

周诗涵,把你数学作业给我抄一下呗!

想也别想!

……

周诗涵,我真的觉得你好漂亮!

你真的觉得你好无聊!

……

周诗涵,你的头发分叉了!

要你管,烦不烦!

可是待下次从宿舍来到教室,周诗涵的头发明显短了一截,不再有分叉。

我心里偷着乐,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贱贱的。

不管怎样,和周诗涵同桌,我迎来了高中生活里第一段美妙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