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怜悯还不够,及时伸出援助之手的才是真正的同情。】
码头上停放着十几艘船只,大小不一,飘扬着周府的旗帜,都是接送祝寿贵宾的客船。此时出发的人不少,见到两姐弟议论纷纷。
“哎,那不是救了官易的双生子吗。”
“哦,就是他们?看不出啊,听说很厉害。”
人群中有人说出这话,立即引起众人关注。
“你们说的可是手持万丹的双生子?”
“是啊,一颗丹药就让官易起死为生,医庐圣医徒弟酉都没办法的厉害毒物。”
这下子,人们的视线纷纷注视在两姐弟身上,温烛心喊糟糕,没想到这不过半天功夫,事情已经传成这般。
视线里有疑惑,有好奇,更有……不怀好意。
温烛走到一个管事前,那管事打量温烛一眼本兴致缺缺,但看到金丝请帖,立即大变,态度殷勤,“四位跟我来。”
四位?温烛转头,白衣男子就在后头,惊讶自己竟半点没发现,武功这么厉害。又纳闷,余眼瞄着他,怎么不查他的请帖,好奇他的来头。
但看过金丝请帖后,管事就怪怪的,好像特别开心。
走了一段路,到达一艘大帆船前,船上人已不少。
金茗嘟囔“船上人挺多的啊。”
“这大船稳当,小船颠簸,而且速度没它快啊。”
都是周府的船,坐哪都无所谓,但这管事怎么跟拉客似得,温烛疑惑,但又怕那男子晕船,没换。
正要上船,一个红衣少女挡在舷梯口上。
这少女长的好看,皮肤白皙,瞳仁还一绿一黑,然而冷若冰霜,加上腰间的火红鞭子,就跟血染成似的,看着就不好惹。
此时她要下船,但一个老船夫拦着说要开船了,不让。
旁边还有一个美貌温柔的女子,正蹲身照顾一个浑身酒气邋遢大叔,他胸前衣服都扯开,木屐要掉不掉,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远远就闻到一股酒味。
不知发生什么纠葛,少女要离船,那温柔女子说“姑娘,他不是故意的,你看他都流血了,不要跟他计较。”
这女子也不知有何尊贵身份,周围簇拥着一群穿戴富贵的护花使者,你一句我一句劝那少女,但话里话外有些调戏的意味。
少女要不是被他们挡着路,早离开这船。
管事将温烛四人请上传,对少女说“姑娘坐好,马上开船了。”说完把舷梯撤走,急匆匆离去。
温烛更疑惑了,搞什么呢?坐船又不用钱,走都不让少女走?那管事离开后,往人流反方向走去。
而且这艘船上的人,从打扮上看,都是富商高官、世家子弟一类人,好些都带着家眷,不应该,周岛主结识武林人居多。怎么没有携带兵器的武人?
就这般过了三刻钟,前方慢慢浮现一个巨大的影子,竟是一艘大船,大船有些破烂,好像经历过一场战争,船上坑坑洼洼。行驶缓慢,飘扬的黑漆漆旗子上,一个骷髅头随风扭曲飘荡。
老船夫不知道温烛暗中盯视他,他低头微笑,抬头却又露出恐惧的神色,跌倒在甲板上,手颤抖指着那面旗子,大吼“海,海盗啊。”
“什么!”船上顿时一阵慌乱。
海盗船上呼啦冒出几十个人,船头,一个光头男人手持望远镜,笑的嘴裂开,很满意这次的‘货物’。
听到动静,人们往甲板聚集。
光头儿大声喊道“放心,我们只为财,只要你们配合绝对不伤你们一根毛,但你们要是惹恼了,嘿嘿。”说着一个大炮对准帆船,他双手张开,口水喷溅“‘砰’地一声!这个大炮就将你们轰个稀巴烂。”
“啊!”女人孩子们吓得乱哭乱叫,甲板上咚咚咚响个不停,可在船上,又能跑到哪里去。
“将所有寿礼、钱、首饰拿出来,记得,是全部!放在小船上,记得不要反抗,否则我一害怕就会手抖,把大炮点燃,就不好咯。”人们越恐惧他笑的越嚣张,拍打着大炮得意洋洋。
“你们只有一刻钟,如果有哪个不配合的,告诉我,举报成功,爷爷我免了他财宝。”
这海盗敢这时候抢劫,不但胆子大,还有几分聪明。
“不行啊!我的寿礼啊,可是费了好大功夫的啊!”一个男人紧紧抱着盒子呼天喊地叫起来。
其余人也是愁容满面,可不是吗!钱没了就没了,这些寿礼都是不可再得的宝物,就算是呈给皇帝都是稀罕的,失去这寿礼,更怕失去跟周府的进一步发展。
这些贵族阶级,什么寿宴、葬礼、百日宴,不过是名利场的由头。
“不行,我们跟他们拼了!”
“对对对,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几个海盗。”
这群娇生惯养的人,竟然为了宝贝寿礼生出反抗的念头,温烛很是意外,不过,真要搏斗,他们还会有如今的勇气吗。
“诸位,诸位!冷静,冷静。”一个大肚子男人试图稳住人们情绪,他是本地知府,但显然没用。
“御史大人,这可怎么办。”一些人认出官员,忙向他们求救。
这位巡盐御史方脸威严,看着正气凌然,摸着胡子“先不说打不打的过,他们根本不打算近身,只让我们将财物放进随行小船上,如果我们不配合,那大炮……”
这会儿,人们才渐渐安静。
“可大人啊,钱没了倒不怕,可这寿礼可是我花很大功夫寻得的。”
对他们而言,钱算什么,关系、名声才是他们看重的。
“怎么会有海盗啊,不是说蓝王都收拾了吗。”一些人呼天喊地,怎么都不舍得宝物。
“可万一他们拿钱后,用大炮轰炸我们怎么办,都找不到骸骨啊!”
人们看着茫茫的大海,心里越加害怕。
“知府大人,能不能跟海盗商量,寿礼留下,其他的都可以给他们!”
有些人害怕,“可激恼他们,会不会杀人。”
……
他们还在为财宝忧愁,而聪明人已察觉,附近海域看不到一艘船,明显行驶的海道跟其他客船不同,从上船开始就是圈套。
更糟糕的是,海盗船上也发生纷争。
美人太多了!
他们蠢蠢欲动。先别说那些个个保养有道的贵妇,还有花季美人,冷傲的红衣少女,竟还有龙凤胎,当光头海盗看到白衣男子后,望远镜都掉到海里去。
本计划劫财不劫色的他们陷入挣扎,毕竟带人跑太冒险,这可是蓝王地界。
“他奶奶的!老天爷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可老大,我们拿钱不办事就算了,还绑人,这……带着那么多财宝,又带着个人,不好躲藏啊。”
“但这样的人跟那些书呆子画出来的一样,不,比画画好看。”
光头拍着脑袋,蓝王逼的自己走投无路,如果将这个人献上去,好好利用,那钱地位还会再有!这样的人,错过了鬼知道还会不会再碰见。
光头下定决心,走到船头,大声吼着“将那个白衣男人也送上来,放心我只要他一个。”
客船一片宁静,然后是辱骂的声音。间或发出一两声短促的啼哭。
光头摸着下巴嘿嘿嘿笑,“谁第一个将他绑住,就不用给钱给寿礼。”
温烛心一沉,这海盗,真会利用人性。
而白衣男子还是看着海面,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不交财物,不反抗,不逃跑。
那先前照顾酒鬼的温柔女子大怒“你要钱我们给,可你怎么还绑人。”
“婷婷,不要说了,又不认识。”护花使者们忙劝住那女子。
为白衣男子说话的没几个,不认识,又是男人。而且猜出海盗的心思,因为,他们也有这样想法。
色字头上一把刀,光头敢铤而走险,更何况在乎利益的人。
一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找来麻绳,想悄悄绕到白衣男子附近。两姐弟本被海盗行为给吓住,现在看到这无耻人,气的大怒,说这人是畜生还侮辱畜生。
那叫婷婷的见着,气的剁脚“你怎能置这位公子于险地,他可不是普通人。”
温烛好笑,普通人就可以?
“那我们的安危呢?我们已经看到海盗长什么样了,他们会冒着被通缉的危险放我们吗?到时轰的一声,渣都不剩。”
温烛嘴角上挑,笑“放炮的声音很响,这个距离到百花岛不远,只要我们配合,他们不会冒险。”
那畜生恨恨瞪着温烛,理直气壮想着好主意“我们假装献上他,安全逃离后,他自个离开不就行了吗。他佩剑就是会武功,他还可以将海盗都抓住,我们的寿礼、钱都能拿回来!”
温烛被他气乐。
御史大人说“如果海盗下药呢,失去反抗能力,那怎么逃生?他要是受辱或遇难,我们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有人不忍“是啊,有危险啊。”
有人嘲讽“他那么好看,能色诱啊。”
有的抱着寿礼静默不语,有的目光灼灼盯着白衣男子,似乎就能催促他自个去海盗船。
船摇摆着,人心,也动摇着。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天空中的信天翁的叫声。
【我们很少信任比我们好的人,宁肯避免与他们来往。相反,我们常对与我们相似、和我们有着共同弱点的人吐露心迹。我们并不希望改掉弱点,只希望受到怜悯与鼓励。——加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