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教官给昏睡的顾郎带上了手铐,然后把他抗在肩上要离开这里。
“教官,拜托你们,不要把他关在小黑屋,他怕黑!”
白亦灵最后恳求他们说。
“你真是太多管闲事了!”
教官不耐烦的看她一眼。
“他真的怕黑,他有心理障碍……”
白亦灵焦虑不安。顾郎确实怕黑,他没跟任何人讲过这件事。这是在妈妈深陷在抑郁中时产生的。那时妈妈深陷在抑郁中无法自拔,她整日坐在房间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有时却又歇斯底里泪流满面。孤零零的他渴望妈妈的爱,他怀念妈妈昔日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抚摸。他走向妈妈试图唤回从前的她的爱,可是妈妈对他无动于衷。
他只能隔着玻璃门看着她,夜幕降临他站在门外看着妈妈,双眼中渴望的光芒像两颗星悬挂在夜空中。妈妈面对着他突然发疯了,她对着他又喊又叫,还疯狂的丢东西,嘴里大声喊着,“怪物,怪物,别吃我,走开,走开!”
顾郎哭喊着,妈妈始终认不出他来。他离开玻璃门,躲在黑暗里抱着胳膊一直哭,耳畔却一直回响着妈妈歇斯底里的咆哮声,“怪物,怪物,吃人的怪物,别吃我,走开……”
自此他仿若中了毒一样,只要处在黑暗里他就会浑身颤抖,仿若处在冰冷刺骨的地狱,而且耳畔总会萦绕着妈妈的咆哮声“怪物,怪物,走开……”,他无法自控的就会放声大哭,泪流满面。
在之前几次被教官处罚关在小黑屋里时,他每时每刻不身处恐惧中,他仿若小时那样抱着腿浑身瑟瑟发抖。眼前仿若出现了发疯的妈妈,在指着他破口大骂,“怪物,怪物,走开……”。“妈妈,我不是怪物,我不是……妈妈,我对不起你……妈妈,我想你……妈妈,我不是怪物,我不是……”他哭诉着,却一直得不到眼前妈妈的谅解。
每次被关过小黑屋后的他都仿若丢了魂的僵尸一样,六神无主好几天。教官们觉得这招很好用,于是一连好几次如此处罚他。没有人能体会在被关在小黑屋里的他在经受着怎么的精神折磨,那是仿若在时刻不停的遭受鞭笞一样,时间久了他会崩溃的。白亦灵曾偷偷溜到小黑屋想给他安慰,却趴在门外只能听到里面凄惨的哭泣声和喃喃不休的责骂与恳求的言语。白亦灵曾试图跟他讲话拉回他的正常意识,但是他却丝毫听不到她的声音,依然深陷梦魇无法自拔。
“他会崩溃的!会崩溃的!”
白亦灵心理喃喃自语,再也不能把他关在小黑屋了,他的精神已经快撑不住了。
三天后黑暗冰冷又潮湿的地下铁牢里,顾郎抱着双腿如秋风中的落叶般风雨飘摇着。他三天来一刻也没有睡觉,眼圈又黑又肿。他不吃不喝的一直躲在角落里,瘦了一圈,失魂落魄的模样仿若一只濒死的野狗。
“妈妈,我错了,原谅我吧……我不是怪物,不是呀……妈妈,妈妈……”
他嘴唇抖动着,声音细若苍蝇。
这时地牢外的铁门被人打开了,一个人吧哒吧哒的朝这里走来。接着牢房的铁门也被打开了,一个人影朝他走过去。
“妈妈,我错了,我不是怪物,不要打我了,不要打我……”
顾郎拼命的挥舞着双手。
“顾郎,不要怕,是我,是我,白亦灵呀!”
她蹲下来亮起一点光源,见到光芒的顾郎很快安静了,他木讷的看着她,她年轻美丽的脸庞带着和善的眼神。看到眼前的顾郎惨不忍睹的模样,白亦灵忍不住双眼潮湿,她伸手温柔的抚摸他的脸颊,抚摸他的头发,顾郎冰冷的脸蛋在她温暖的手心里摩挲着,他直勾勾的看着她,突然抓住她的手臂野兽般嗅着,然后放在脸上不停的摩挲,仿若粘人的小动物依偎在妈妈身边不停的相互蹭着身子。
“顾郎,你辛苦了。”
白亦灵轻轻抱住他,他也贪婪的小狼一样死劲往她怀里钻,他们紧紧相拥了良久,直到顾郎终于平静下来,神经状态恢复的差不多了,白亦灵才抓住他的肩膀说,“顾郎,走,我们离开这里,一起逃出去吧!”
顾郎懵懂的点点头。
白亦灵拉着他的手离开了铁牢,她被关了三天禁闭,在这三天里她无时不刻的在替顾郎担心,有黑暗恐惧症的他此刻在承受着怎样的煎熬?他什么时候会崩溃?她决心禁闭一结束,就要偷出地牢的钥匙带顾郎出来,帮他离开这里。
他们在月光下跑呀跑,直到跑到森林深处。白亦灵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她手里始终拿着那根荧光棒,担心路上的黑夜会让顾郎再次发疯。她带着他朝前面的空地走去,那里有几块大石头,还有一地银色的月光。
白亦灵走在草丛里不小心踩到了陷阱,一根绳子套住了她的脚踝,机关启动,她被拖在地上然后被高高的倒挂在树上,手里的荧光棒也丢在了草地里,发出绿油油的光。
“顾郎,帮我,快放我下来。”
白亦灵在空中挣扎着。
眼前的光芒忽然消失了,顾郎仿若脚下踩空一样立刻跌坐在草地上。他瑟瑟发抖着,却听到了白亦灵的呼救声,“顾郎,帮我,快放我下来……”他浑身冒了冷汗,眼前却出现的是妈妈苍白的脸在朝他怒吼着,“怪物,走开,怪物,走开……”
“我不是怪物,妈妈……”
顾郎捂住耳朵。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将天空一片树叶吹散开来,一片片月光洒进来落在顾郎身上。他眼前的景象立刻清晰了,白亦灵依然在空中挣扎着,她看着下面的顾郎又要崩溃着急的大喊,“顾郎,那不是你妈妈,你醒醒!”
顾郎看着白亦灵,他站起来捡起草丛里的荧光棒,然后来到树旁一溜烟便爬了上来。他坐在粗粗的树枝上,拉住绳子轻易的将她拉了上来。白亦灵坐在他旁边,解开脚踝上的绳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谢谢你,你帮了我。”
白亦灵舒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