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科考 下
作者:妹喜姜      更新:2020-05-23 02:57      字数:6415

晴玟回了宫,把见到孟祥的事转告给了萧明月,并连带夸赞孟祥一表人才,为人谦逊有礼。

萧明月正在教阿茶画画,听见晴玟对孟祥赞不绝口,遂笑了笑言道:"我看你到不像是送人,倒像是去给自己相看夫婿去了!"

采薇也在一旁嘻笑,"是啊,还从来没见晴玟姐姐这样夸赞一个人呢!想必是相中了人家!"

"才不是呢!郡主,采薇。你们是不知道当时的场面,不仅有学子前来问访的,还有小姐们带着媒婆来提亲的呢!"晴玟走过去对萧明月和采薇说道。

"如此说来,这些人还真是会见风使舵,幸亏郡主有远见,让把孟祥送去了青鸢姑娘和乔公子那里,不然,就算不遭人嫉妒陷害,每天要相见应对那么多人,还不得把人累死?人家孟祥可是要考状元的人,这些人也真是!"采薇忍不住鸣不平。

"所以啊!我把他送去了芷兰阁,那里清净的很,孟公子一定可以休息好的!"晴玟道。

采薇对晴,嬉笑道:"怎么才回来,就一口一个孟公子了?!难不成你们……"

"哎呀,你别胡说,人家孟公子为人正派,又有骨气,可不是随便轻浮的人!"晴玟忙解释道。

"我又没说他轻浮,是你自己多心了,你这个就叫那个什么'三百两银子'!"采薇呢喃道。

"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表示一个人做贼心虚!"阿茶提醒着采薇言道。

"对对对,还是阿茶聪明!"采薇笑着看向阿茶言道。

"阿茶,不许这么说晴玟姑姑!晴玟姑姑可没有去偷人家的银子!"晴玟假装对阿茶嗔怪道。

"好生画你的荷花,大人说话,不许轻易插嘴!"萧明月对阿茶叮咛道。

"知道啦!"阿茶点点头,继续画着她桌案上的《雨荷图》。

"好了,既然人已经安全带到了就没事了。等后日孟祥进了考场,也就万事大吉了!"萧明月对二人云道。

"郡主,您是说这个孟祥真的会位列榜首吗?!"采薇好奇地问道。

萧明月笑了笑,对采薇云道:"这个孟祥才情出众,我曾读过他的诗文,既有行云流水的文笔,又不缺乏钢骨,不出意外的话,没人能胜过他。

"那若是郡主呢?郡主若是也去参加科考,想必定会拔得头筹!那孟祥也就位居第二了!"采薇笑道。

萧明月摇摇头,对采薇言笑言道:"我也没有这个自信,自己写的文章一定能胜过这个孟祥。更何况,陛下只让我去做第三场的考官,可不曾准许我参加科考!"

"若是连郡主都这样说,那这个孟祥还真是不简单,又不曾娶亲,日后谁要是嫁给了他,还真是有福气!"采薇看着晴玟喃喃说道。

"你看我做什么?!"晴玟规避着采薇八卦的眼神。

"你去见他,就没说些别的?"采薇追问。

"当然不曾。"

"果真不曾?!"

"哎呀!你真的是多话,都说了没有的事,我把孟公子送去了芷兰阁,便速速回来了!"

"可我怎么瞧你脸上红红的?"

"定是我回来的太急……"

面对采薇如此八卦的追问,晴玟更是颇为无奈。

……

到了科考的日子,学子们各个精神抖擞的踏入考场。

每个人都想一举夺魁,入了选,有官做。

寒门子弟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贵族子弟也想光耀门楣。

一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谁也不想输给谁。

而孟祥最是胸有成竹,他早已经把四书五经背诵的滚瓜烂熟,诗经史书也是张口就来。

开考的第一题是【五伦】

即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的五种关系。

此第一题虽然简单,可想要文章新颖脱俗却不容易。

人人皆知要忠君爱国,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妇互敬互爱,朋友间要言而有信。

故而绝大多数人皆是取"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都云"臣子可为君尽忠而舍己,儿子可为父而舍己……"如是云云。

而孟祥却不以为然,他以为这五种关系皆可视作一种关系,即为人与人的关系,无论君臣,父子,夫妇,朋友,皆是互利共生,必定要取舍一个,首先要评定谁是谁非,若君臣之间,君有错而臣对,则臣没有道理毫无条件为君而死,反观父子,兄弟等亦然。

起初,主考官评卷时颇为惊叹,虽觉得所言有理,却不敢十分赞同。

可其他学子的试卷皆十之八九是对君王阿玉奉承,溜须拍马之词藻。

思量再三,评卷官员们不得不拿给皇帝定夺。

陈贤瞧了孟祥的一手文章,写的不卑不亢,让人耳目一新。

便当即决定推选他为魁,即榜首状元。

而在品评德行的时候,萧明月特地设宴邀请前二十名入选的学子。

在芸清殿设宴,美酒美食以及数十名歌姬舞女助兴。

观察的就是各人的品行。

想趁此饭桌上的机会,让学子们放松警惕,让他们拿出各自最真实的一面。

宴会上,不出萧明月和陈贤所料。

不管是品菜品酒,礼仪谈吐,行为举止,孟祥都是佼佼者。

萧明月对他甚是满意,而孟祥的好友唐文和张詹也中了科考,一个位列第十一名,一个位列第十九名。

宴会

上,萧明月叫晴玟送御赐的美酒给孟祥,晴玟见孟祥才学如此过人,德行又是如此高尚,不禁越发崇拜他,

微笑着把美酒送到孟祥跟前,替他斟了一杯,递到面前,道:"孟公子请!"

"多谢晴玟姑娘!"孟祥便伸出双手过来接。

这时晴玟用自己的小指勾住了孟祥的手,又对他使了一个柔媚的眼色,嘴角噙了一抹笑意。

孟祥赶忙拿开手,酒杯"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孟祥赶忙起身下跪,对陈贤和萧明月云道:"草民一时失手,打翻了酒杯,辜负了陛下和郡主的美意,还望陛下和郡主恕罪!"

萧明月看着孟祥道:"这酒是我让晴玟斟给你的,我看应该是她不小心打翻的,你又何罪之有呢?!"

孟祥听了,赶忙又说道:"此事不关晴玟姑娘的事,是草民不小心!请陛下和郡主责罚草民,不要责怪晴玟姑娘!"

"孟公子?!"晴玟看着孟祥烦忧道。

"晴玟姑娘你放心,这件事郡主若怪罪,我一个人承担!"孟祥安慰着晴玟道。

"若你要自己承担,那可就是算殿前失仪了!你可要想好,你这个状元难道是不想要了吗?!"萧明月对孟祥发问。

她更是想要看看,这个孟祥是否表里如一,经得起考验。

因而才让晴玟故意去试探孟祥。

一来是试探他是否真的如此正经,二来,是试探他在功名和德行之间究竟如何选择?

"回郡主,确实与晴玟姑娘无关,都是草民的过失!"孟祥肯定地回道。

"你若心中有一丝后悔还来得及,晴玟她是我的侍女,做错了事,我不会重罚她。可是至于你,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你若真的犯了错,今日德行的品评,你可就要落在人后,失掉榜首了?你不害怕么?!"萧明月再次试探着问道。

孟祥略想了想,片刻,答道:"郡主,陛下,是草民的不是,草民不想连累晴玟姑娘,还请郡主和陛下降罪!"

萧明月悄声告诉了陈贤自己的做法和用意,陈贤听了,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随即对孟祥言道:"好你个孟祥,没想到文章写的不错,竟然胆敢在殿前失仪!看来寡人真的不能轻易放过你!"

"对不起,孟公子,都是我连累了你!"晴玟蹙着眉对孟祥说道。

"不不不!晴玟姑娘言重了,这不关你的事!再说了,迷失姑娘家,自然名节重要些,孟某怎么能让你背了罪名呢!"孟祥对晴玟说道。

"谢谢你,孟公子!"晴玟则是十分感激孟祥的极力维护。

在她心里,孟祥虽然是一个文弱书生,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丝毫不输给那些在战场上横刀立马的将士。

"孟祥上前听旨!"陈贤高声道。

"草民接旨!"孟祥弓着身子快步上前。

"京兆府孟祥,德才兼备,出类拔萃,乃国之栋梁,寡人如今任命你为从五品朝请大夫!赏赐黄金一千两,白银五千两,赐宅邸一座!"陈贤对孟祥道。

"陛下?!"

"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领旨谢恩?!"萧明月对孟祥言道。

"草民叩谢陛下,郡主!"孟祥道。

"原本是让晴玟试探你的德行,没想到竟然试不住你,真是让人赞叹,好一个孟祥,真是表里如一的君子贤者!"萧明月对孟祥赞叹道。

"草民多谢郡主赞美!多谢陛下器重!孟祥日后定当结草衔环来报答陛下和郡主的知遇之恩,定当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孟祥抒发着心中所想。

孟祥本以为皇帝会降罪于自己,没想到却任命自己在朝中任职,不禁喜出望外,想着自己这些年寒窗苦读,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再也不用哀叹报国无门了!

消息一出,又有更多人向孟祥示好,有的想与他结交朋友,有的想把女儿嫁给他。

其中不乏一些王公贵族,达官显贵。

但孟祥却不为所动,一如往日。

次日,孟祥进宫答谢,萧明月特地又叫晴玟送了孟祥出宫,只为了给二人找寻机会。

宫门处。

晴玟看了看孟祥言道:"昨日对孟公子多有得罪,还请孟公子不要见怪!"

孟祥则是笑了笑,言道:"晴玟姑娘言重了,孟某自然相信晴玟姑娘的为人,宴会上孟某知道姑娘也并非有意为之,又怎能让姑娘的清誉受损呢!"

晴玟听了,低下头笑了笑,随后看着孟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原是在试探你呢?!"

孟祥道:"姑娘的为人,早前在客栈,孟某就知晓的,孟某更是相信姑娘!"

"那你就不怕我在欺骗你?!"晴玟道。

孟祥摇摇头,"孟某看得出晴玟姑娘的真诚和善良,知道晴玟姑娘是不会骗人更不会害人的!"

晴玟又道:"恭喜你了,孟公子!"

"如今向你提亲的人,怕不是比之前更多了吧!"晴玟调侃道。

"是啊!"孟祥点了点头,回道。

晴玟听了,蹙了蹙眉,轻声问道:"那……那你可有中意的姑娘?你如今是朝中的大臣了,应该会有很多官家小姐爱慕你吧!"

孟祥看了看晴玟言道:"婚姻大事,绝非儿戏,讲的是情投意合,更何况孟某已经有了一见钟情的姑娘了,至于那些登门提亲的人,孟某已经一口回绝了!"

"啊?他有心上人了?这么快……"晴玟在心里喃喃自语道。

"恭……恭喜你啊孟公子,对你来说,还真是双喜临门。宫门到了,我就送你到这里吧!再见!"晴玟道。

"那孟某告辞,晴玟姑娘保重!"

看着孟祥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晴玟很是失落。

回了明月楼以后,也有些无精打采。

采薇看了忙问:"晴玟姐姐,这是怎么了?郡主方才不是让你去送孟大人了么?怎么无精打采的就回来了?!"

"他……"晴玟欲说却止。

"他怎么了?欺负你了?!我去告诉郡主去"采薇道。

"别,不是的,他,他做了官,我为他高兴罢了!"晴玟低声道,随后去了小厨房,做起了点心。

留下采薇一头雾水,觉得晴玟肯定有心事瞒着自己。

随后问了问在温书的阿茶,"小阿茶,你说你晴玟姑姑,是不是有了心事瞒着咱们?!"

阿茶听了摇了摇头,警惕地看了看窗外,嘘声道:"月姑姑不许我乱说话,姑姑说这是私下议论别人,是不对的呢!"

"好好好,那你就好好温习你的功课吧!"

……

陈贤得了贤臣自然是喜上眉梢,对萧明月言道:"寡人听说

这个孟祥年过三十,至今未娶亲,寡人决定物色一门好亲事,不知月儿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萧明月对陈贤道:"陛下,其实孟祥有了心上人的!"

"哦?他已有了心上人了?寡人如何不知?!"陈贤好奇问道。

"陛下,就是晴玟啊!昨日宴会上,孟祥不顾一切维护晴玟,陛下应该也是看在眼里的,陛下好好想想,那孟祥除了为君子所为,为何一直,甚至不顾自己的前途维护晴玟?难道只是因为她是明月身边的一个宫女不成?!"萧明月提醒着晴玟言道。

陈贤听了,有些恍然大悟,道:"听你这样说,好像不无道理,不过这次我们要慎重,若是孟祥真的对晴玟有意的话,我们在做主把晴玟许配给他!"

"正是。"萧明月道。

而晴玟自从听孟祥说自己已经有意中人的时候,便常常魂不守舍,发着呆。

采薇和阿茶都觉得她好生奇怪。

每次问了原因,晴玟都不回答。

而采薇每次叫她,她都在发着呆。

一次,把盐当做了糖放在了菜里。

一次,倒茶的时候溢出来了许多。

采薇觉得晴玟一定是得了相思病。

因为这种症状是她去宫外见到孟祥回来以后才有的。

每见一次,晴玟的这种魂不守舍就会严重些。

萧明月也渐渐看出晴玟的心思来,她原比其他宫女年长两岁,也快到了出宫的年纪,萧明月也早就准备给她物色一个好夫婿,也不枉她自己和姑母一场。

之前叫晴玟出宫送孟祥去芷兰阁,便有意撮合二人,晴玟回来时,便满口夸赞着孟祥。

随后在宴会上,孟祥也是百般维护晴玟,这让萧明月更加确信了二人互相有意。

勤政殿内。

萧明月正与陈贤商议,想把晴玟许配给孟祥。

陈贤很打算重用孟祥,也想给他指派一门亲事,让他喜上加喜,又晓得晴玟和孟祥暗生情愫,觉得更是好事成双。

二人晴玟虽然是宫女,却自幼进宫,尽心尽力服侍主子,论品貌、恭淑,可丝毫不逊色那些管家小姐,便决定赏赐给晴玟一笔丰厚陪嫁,让她风风光光嫁出去。

随后萧明月回明月楼唤了晴玟到跟前,言"如今你也快到出宫的年纪了,我和陛下为你物色了一门好亲事,不知你可愿意?!"

晴玟听了,忙跪下言道:"郡主,您别赶奴婢走!奴婢乐意在您身边一直伺候着你!"

萧明月笑着道:"晴玟,我怎么可能舍得把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呢!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若不解风情,强行把你就在身边,才是有唯天理!"

"郡主!即便如此,奴婢也希望能多在郡主身边待上几年!求郡主成全!"晴玟恳求道。

"原本我也不急,还想好好替你甄选一番,可如今就有一桩难能可贵的婚事等着你,你若放弃了,那才叫可惜!"萧明月道。

晴玟咋一听萧明月要替自己选夫婿,便很是惶恐,如今又听了连人都物色了出来,更是忧心。

一面怕是自己素来不喜之人,一面又怕辜负了郡主的美意。

萧明月也知道晴玟素来是谨慎小心之人,嘴上话不多,心里却想的极多,而且心气更是比其他宫女高一些。为她甄选夫婿,须得合她的意。

随后又对晴玟问道:"这如今事情也没有十分定下来,只是陛下也想知道你的心意,也才下旨赐婚,我和陛下觉得你和新科状元孟祥极为般配,不知你可还中意他?!"

晴玟听到是孟祥,心中不禁有些关系,自从九岁入宫,至今已快有十四年,她并不曾心仪任何一个男子。

皇帝大臣她自觉的配不上,也不敢动那个念头。

侍卫厨子她自然也是瞧不上的。

毕竟自己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岂能和其他宫女一般对待。

因此索性对自己的婚事闭口不谈,比起嫁给自己不中意的人,还是想安安稳稳待在宫里,伺候着萧明月,或是二十五岁,出了宫去,若无良配,干脆独自一人过完一生,再或者,剪了头发到庵里做尼姑,日日诵经,为故去的太妃娘娘和郡主祈福,也是好的。

却不成想今遭遇见了个孟祥,模样周正,人品才学都是上乘,虽年纪比自己年长些,可是若能配给他,自己也是乐意了!

心里一面窃喜,一面对郡主感恩戴德。

可转念一想,孟祥又与自己说了,他是有心上人的,那自己即便嫁了他,怕是也不会得偿所愿。

思来想去,便又对萧明月说了,"郡主和陛下的好意奴婢铭记在心,

只是孟公子心中已是有了意中人的!还请陛下和郡主收回这番好意吧!奴婢满心乐意一直伺候着郡主!"

萧明月听了忙问:"你可知孟祥心里的意中人是谁?!"

晴玟摇摇头,"奴婢不知,想来必定是和孟公子青梅竹马,心意相通之人!"

萧明月笑了笑,走过去拉着晴玟的手道:"那也无妨,有我哥陛下为你做主,他即便有心上人,也只得娶你为妻!你就安安心心嫁过去便是,这孟祥前途无量,你嫁给他是万中无一的好事!"

晴玟再要说什么,萧明月便让她回自己的房里准备准备出阁的事情。

晴玟也只好先回了房,心里却仍旧十分忧虑担心。

采薇得知郡主给晴玟指派了一件好姻缘,自然为晴玟高兴,对其笑道:"你要做新嫁娘了,我第一个恭喜你!"

晴玟道:"没什么好恭喜的,孟公子他原是有喜欢的人的!"

"这个不妨事啊!有郡主指婚,你怕什么!"采薇道。

"那又何如,若孟公子不喜欢我,我强行嫁给他也无用,保不齐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晴玟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