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八 结网
作者:长彻      更新:2019-11-22 20:39      字数:3504

“到底是何事?”左迎安不解,问道。

闻耀沉住气,说道:“吏部的庄大人你是知道的,那你可知道谢瑞?他们二人有亲,关系非同寻常。”

“吏部参议谢瑞,我知道。”

“他二人原本与南信交好,结成一派,后来却不知为何南信疏远了他们,我算了一下时间,好像正是你我大婚的时候开始的。”

左迎安一愣:“也有可能是巧合?”

“嗯,确实有可能,”闻耀说道:“然后,自从南信升任丞相,庄承和谢瑞便开始有意拉拢我的父亲。”

“这我倒是不知,朝堂上我不清楚,但是他们家的夫人们,从未来我们家长拜访过,也不曾邀请过我和母亲,平日的礼品往来,更是没有。”左迎安说道。

“怪就怪在这里。他们的拉拢,给我的感觉并非真心实意,倒像是为了故意让别人看到,让别人以为我们与他们站在一边。”

左迎安想了想,说道:“南信疏远他二人,虽暂时没有公然为敌,但保不住以后如何,许是他们未雨绸缪,打算在此之前多拉拢些朝臣,让南信看见。”

闻耀摇头:“但是据我所知,除了我和父亲,他并未拉拢旁人,所以此时就有一种被当做靶子的感觉。”

此事却是奇怪,让人想不明白,左迎安安慰道:“你和父亲又不曾有过错处,就算他们别有阴谋,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是稍安勿躁,不要自乱了阵脚。”

闻耀笑道:“我同父亲商议,他还说是我多心,安儿,你说呢?”

左迎安道:“官场错综复杂,多留心总是好的,我也觉得此事并不简单,还是要留意他们有什么动向才好。父亲年事已高,若是有什么明刀暗箭,多半是冲着你来的,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闻耀说着,伸手在左迎安的发髻上轻抚两下,说道:“还是我的安儿与我同心。”

左迎安低头一笑,顺势靠在他的怀中,说道:“你是我夫君,我当然要与你同心。”

随后,左迎安又提了句秋烔之前来过的事情。

闻耀听后,问道:“你说她想找我帮她解开一个鲁班锁,还不让我们告诉闻熠?”

“是啊。”左迎安看着他,不知他在笑什么。

“哈哈,昨日闻熠才特意问我,这两天有没有帮秋烔做什么事情,我还一头雾水,原来他指的是这个。还好方才我不在,不然也不知是该帮闻熠,还是帮秋烔了。”

左迎安听后笑着说道:“这有什么犹豫的,当然是要帮秋烔了,闻熠那么大一个男人,总不至于与一个小姑娘动真格的,凡事当然要让着她的。”

闻耀高深莫测地摇着头,说道:“这你可就错了,我这个弟弟,对谁都谦让有加,唯独不让这个妹妹。我看他最近也是太闲了,合该给他找点事情做才好。”

“哪里闲着呢,闻熠读书习武,都是用功的。”

“既然如此,那便是秋烔太闲了,平日里你多带带她,那些点茶绣工,都教给她。”

左迎安道:“我看着她对这些丝毫没有兴趣,反而像是喜欢刀剑,这几日闻熠早上练剑时,秋烔都待在旁边看呢。”

“她小时候跟着教闻熠的师父学过几日,但是现如今太平盛世的,我们又在京城,这些功夫实在没有用武之地,她学了也没用。”闻耀说道。

两人又谈论了些别的,到了二更天时,方才睡下。

然而过了两天,局势又有了变化,闻耀才与左迎安说过庄谢二人的拉拢像是表面上的,庄家大夫人王氏便亲自来到穆家,说是看望左迎安来的。

原本左迎安和的父亲左逸与庄承有同乡之谊,只是后来不在同部,彼此公务之间也没有接触,才渐渐走动得少了。

这次王氏便是借着穆左两家新婚后还没来看过的缘由,带了些简单的礼品与左迎安坐了坐,说了些话。

此后更是频繁送来食盒糕点等物,本不贵重,人家又说着只代表了一番心意,因此就只能收下。

闻耀也渐渐相信,那二人或许是真心拉拢自己,只是心里仍旧没来由的吊着几分。

而穆夫人进来也有些不快,她看中的闫大姑娘,因为迟迟得不到这边的消息,已经与别人定亲了。

闻熠听说之后,只觉一身轻松,连嘴角都忍不住向上翘着,得了兴致,便想去看看秋烔在做什么。

此时距离三十日的期限已经很近了,秋烔仍旧卡在最后一只锁上,这些天来,她反复研究都无法拆开一丝一毫,那些不规则的木条木块就像是长在一起了一般,几乎纹丝不动,只有几处是可以扭动旋转的,已经被她转得不成样子,原本梅花的锁形此时已经碎了。

闻熠来时,没有直接进门,而是见窗子开着,便到窗边去看了一眼。

才刚凑到窗上,便看见秋烔正在他身前不远,趴在窗边的案上睡着了,她侧着头,露出左边的脸来,一扇睫毛顺从地搭在脸上,像是一把小扇子,偶尔还轻微抖动,不知是不是冷。

秋烔旁边的地上有一块毛茸茸的披风,看来是睡后不老实,掉下去的,而她左手中还抓着那只锁,纤细的指节覆盖在褐色的木块上面,像是一道精心摆盘的珍馐美食,令看见的人食指大动。

闻熠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拎住一截白葱般的手指,秋烔眉头轻蹙,睫毛却抖得更快,像是要醒来了。

闻熠想都没想,顿时把手一松,侧身贴着墙面,躲在了窗外。

过了片刻,又倾身朝里看,发现秋烔将头调了个方向,又继续睡了,右边脸在衣袖上硌出了一道红印子,像是宣纸上一道刺眼的折痕。而那个锁,则随着她的动作被抱在了怀里。

闻熠见锁未被打开,且转的不成样子,看上去根本打不开了,于是满意地转身回去。

才走了两步,忽听身后传来大大的一声“阿嚏!”

闻熠顿住脚步,回头看去,只见秋烔微低着头,接连又打了两个喷嚏。

打完之后似乎是舒服了许多,揉了揉眼睛,抬头看见了窗外的闻熠,迷迷糊糊说道:“怪不得我梦见有人要抢我的锁,原来是你啊。”

边说还边把那只看不出形状的鲁班锁拿了起来,又道:“是不是看我马上就就要解开了,心里着急,就打算偷走?”

闻熠强忍住一个白眼,见她睡得脸上两片红霞,这时有阵风吹到了他的身上,他看着秋烔单薄的衣裳,说道:“我不偷不抢,你先把披风穿上。”

“嗯?在哪呢?”秋烔左右看了看,没有瞧见,闻熠耐着性子又向前走了两步,半个身子都探进了窗里,指着秋烔身后说道:“在地上。”

于是秋烔回头,捡起了斗篷,随便拍了拍灰尘,便披在了身上,又道:“你冷吗?干嘛在从窗户里说话,进屋来呀。”

“不用,我只是来看看你最后一个进展的如何了,”他便说边瞧了一眼锁,道:“现在我就放心了。”

秋烔从他的话中感受到了几分嘲笑,气鼓鼓地张口想要反驳,但是她对这最后一把锁,确实已经束手无策了。

于是她只叹了口气,一脸怨念地看着闻熠。

闻熠被她的眼神盯得全身不自在,便伸手去拿鲁班锁,秋烔也不再拦着了,他成功拿到手上,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说道:“我可以帮你。”

秋烔眼睛一亮,但马上又变为狐疑,说道:“你干嘛要帮我?是不是想让我收回那个赌注?”

“我可以帮你恢复原状,”闻熠坏笑着说道:“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呢。”

秋烔马上耷拉着脑袋,说道:“恢复原状有什么用啊。”

“也可以再给你些别的提示。”闻熠说道。

“真的?”秋烔又来了精神,忙说:“快进屋来,进来说。”

闻熠也不走门,直接上臂一撑,从窗口翻了进来,随手又将窗关上了半扇,吹进屋中的凉风瞬间小了许多。

秋烔又想到一点,忙问:“那你帮了我,赌约还算数吗?”

她实在是太想看闻熠绣花的样子了。

“这个……”闻熠故意停顿片刻,见秋烔的胃口被吊了起来,方才说道:“我帮你复原,又给你提示,已经算是让你了,不如这样,你听了我的提示,若是今晚之前能解开,就还算你赢,如何?”

秋烔想了想,又看了看天色,说道:“成交!动手吧!”

闻熠笑了一下,将锁上的几个凸出的木块旋转了几下,又推回原位,很快就变成了最初的样子。

他把锁交还给秋烔,秋烔接过后,发现上面带着闻熠掌心的热度,是温的,像只小手炉一般,忍不住多攥了一会。

“这只是有些特别的,市面上将其称作‘梅花船’,因为它乍看上去,与传统的梅花锁有几分相似,但是里面却有几块木块是板状的,利用了某些拐角卡在了一起,就像船一般,有一只主要的桅杆,只要找到了这根桅杆,再旋转其他木板,听其声音,将各个木板归位,就会自然的散开了。”

秋烔听着,渐渐明白过来,说道:“所以像我之前那样乱转,反而让这只锁变得更加复杂了,是吗?”

“正是。”闻熠说道,自作主张地拍了拍她的头。

秋烔没有躲开,她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东西,又笑眯眯地抬头问道:“那么,哪根是桅杆呢?”

闻熠放在她头顶上的手忽一用力,在她头上略重地推了一下,说道:“自己找!我还能全都告诉你吗。”

秋烔被他推的身子向后一仰,险些没坐稳,只好说道:“好吧,自己找就自己找。”

闻熠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桅杆,一般都是最长的那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