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处。
一道孤影久久伫立,如若不是此间恰有几盏残灯放出萤光,他恐怕早己被那无尽阴暗吞噬。
既便如此,从那人神色来看,其与那无尽阴暗融为一体只怕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
“公子!”
一名黑袍人半跪于那道孤影身前,待了半响,也不见其有所回应,不由清声喝道,
“嗯?何事?”那道孤影这才回神,注意到了身前那名几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袍人,良久才理好心神,清声向其问道,
“紫炎舟己重建完毕,还请公子示下!”
“过了多久了?”
“两刻有余!”
“才这么一小会……”
“公子?”
“走吧……”
“是!”
……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行向阴影深处。
……
新生紫炎舟旁。
与原来那艘紫光升腾、华贵不凡的紫炎舟不同,现今的这艘飞舟虽依旧名为紫炎,但两者除去外形一样外,就再无相似之处了。
而今的紫炎舟黑不溜啾,哪还有半点与紫沾边的迹象?其宏巨的身形也与此间阴暗交融,被遮掩得气势全无。
没毛的凤凰不如鸡——自己……不也是这般么?
张柏玉暗暗苦笑完毕后,立即斩去残思,继续大步向前奔去。
……
紫炎舟上,
“劳烦三相族叔走上一遭了……”张柏玉向身前一位黑袍老者一辑到底后诚声恳求道,
“不敢,不敢……”张三相侧身闪过那一礼后连道不敢,
他的确不敢,他也不想淌这趟浑水,但族令不可违,那甲等权限一日不被族中收回,张柏玉就拥一日生杀之大权,违命者可立斩!
“那就拜托族叔了!”张柏玉再度一礼,诚声道谢,他也不想依靠一群血性尽失的废人和一群初出茅庐的菜鸟为他臂助,但他此时还有何人可用?仅他一人又如何开动那连控制中枢都没有的紫炎舟?
“愿为公子效死!”张三相肃色诺道,可他下一息就尴尬一笑,向其问道:“公子,我等去哪?”
“现今我等所处何地?”张柏玉虽是越发不满,但依旧耐心问道,
“汕国!”张三相感得那丝冷意,立即答道,
“百冥族叔的汕国?此处距汕国国都有多远?”张柏玉接连两问,言语之中己有一丝急色,
“不错,此间正是百冥太上长老辖地,此处距汕国聚水城仅有一百余里;一旦此间有变,百冥太上长老瞬息可至,百冥太上长老是这紫炎舟核心室没了传送法阵后的最后底牌,当初选址时……”张三相似不明其意,在地图上点明自身所在之后,为其细细介绍。
“向西行,绕过汕国之都,去离国!”张柏玉直接断其后言,冷声下令,
拿张百冥压我?拿紫炎舟来威胁我?可笑!
“是!”张三相于心中无奈苦笑,但神色分毫不动,肃声应道,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但县官不如现管,他连偷偷传讯于百冥太上长老都不敢——持甲等权限者,所行之事保密等级尽为甲等,泄密者死!
既便是他忧心这紫炎舟核心在这最为脆弱之际有什么闪失,他也只能稍稍提及。
既便这样,看来也是得罪了这个核心弟子,好在还算有些成效:离国与汕国交界,皆为张家辖下,问题应是不大。
……
嗖~轰隆隆……
这艘崭新的紫炎舟虽无法阵加持,但舟身也是上等宝料铸就,坚不可摧!在核心室那强大动能支持之下,化作一道黑光,伴着那道刺耳的破空之声,径直切向上方岩壁。
一个特意留出,由普通山岩构成的通道被其视之如无物。
……
呯~
一座极为寻常的山丘炸裂,碎石四散,烟尘四起,其中还似有一抹黑色流光一闪而逝。
……
“光……”张柏玉喃喃喃自语,抓向射入此间的第一道光束,
他抓住了么?吾不知矣。
……
……
……
七个时辰后,离国国都离泪城。
星光己然洒下,皎月如期横空。
离国是常存百国之一,为张家所有,国名之所以为离,是因此国是那平和之地与那血猩炼狱的交界之处,有出无归者比比皆是,故名为离,生离死别之离!
离泪城则是离国之国都,它与那些皆地处一国正中的国都有所不同。
离泪城位于离囯边境,出了东门就是那无人地带,再住后便是那无法之地了。
其之所以离泪为名,据说是因初代离国之主那句'离此泪离,归此离泪',真假吾也不知。
不过,数百年来此城皆有斩我境高人驻守,入得此城,便是重归秩序之间,不必再忧心无故被袭;当然,尽信书不如不信书,但此地几百年来不见大乱,也算是难得了。
必竟此城是张家的一处金字招牌,每年他家都在此处收罗了不知多少资源,自然是要好生维护此间秩序。
……
一抹黑色流光在此间夜色掩护之下,径直射向此城,来势汹汹。
也不知其是否是为打破此城那己传承数百年的'宁静'而来。
……
咚~咚~咚!
“进!”
房内传出一道清冷之声,
吱呀~
“公子,到了。”张三相推门而入,向那盘膝静坐于此间地面的白衣公子拱手一礼,而后正声禀报道,
“到了?”张柏玉喃喃自语,又是微微失神。
开始了么……
“回公子,我等己至离国离泪城,紫炎舟现今己停靠于城南码头……”张三相继续为其细细解释,
“好!多谢三相族叔,紫炎舟便交予族叔了,还望族叔机警,万不可失!”经过了数个时辰的布置,张柏玉心神终是稍稍定下,但也没有闲暇,抱拳一礼表了谢意后立即肃色下令,
“不敢轻忽!舟在人在!舟亡人亡!”张三相立即肃色起誓,只是其眸中那抹喜意终是难掩,显得有些滑稽。
……
终于不用淌这趟混水了!这离泪城城中不乏阵法大师,因是物资集散之地,材料也是齐备,故紫炎舟在此处便可直接开始着手修复。
再也不用开着几乎没有任何防御之力的紫炎舟胆战心惊的四下乱跑,只须修修补补,不用去拼死拼活!这般轻松的任务何处去寻?他就只差笑出猪叫声了。
嗯……吾来监工的话,修八年还是七年呢?嗯!七年吧!此战规模再大,七年之内,必定可以平息,若是七年内此战都平息不了的话……
躲在何处都没用!
……
“权限己然予您,与我同来的……”
“正要与公子提呢,刚刚操纵紫炎舟时,我观那些与公子同来的族人年纪虽轻,但都是阵之一道的好手!而今修复这紫炎舟正需此道高人,公子不若将他等留下,也好助我等一臂之力。”张三相转瞬就明其言中之意,当下主动提出,君投桃于我,我报之以李,如此而己。
“也好,那就拜托三相族叔了。”
“哪里,是在下该谢过公子才是。”
“我还有急事,便先告辞了。”
“公子慢走。”
……
“可惜了……”
张三相目送那道渐渐行远的孤影,不由一叹,
……
四叔,现今我只能做到此等地步了。
愿您在天之灵,佑我渡此大劫。
……
嘎吱~嘎吱~
紫炎舟新生,阵法不全,张柏玉只好以蛮力推开那仓门。
一道皎洁月光射入舟内,划破此间阴暗,随时光逝去,此间越来越明。
见此,张柏玉不由再增力几分,一时间那摩擦之声虽是越发刺耳,但黑暗亦在渐渐散去。
……
呯~
刺耳的摩擦声终于休止,仓门尽开。
张柏玉着一袭白衣,沐浴在这皎洁月色之中。
时间如此宝贵,他不但将紫炎舟那近十丈宽的正门尽数打开,而后还静立在仓门正中,扬臂抱月,久久伫立。
并非他张柏玉不珍时惜命,他只是在向这苍天盟誓:从今往后,再不走那害人害己的邪道!
静立良久,张柏玉终是回神,一跃而下,稳稳站定。
“拜见公子!”
一道无数人声聚成的齐喝几乎能震碎那九天之上的云彩,令张柏玉心神一定,豪气顿生。
只见其身前一个个半跪于地的身影整齐排列,将这被皎月之辉笼罩的偌大广场尽数占尽,一眼己然不可将其窥尽!
张柏玉举目环视,胸中那点点希望之火愈来愈盛。
邪道不可行,那这煌煌正势又如何?!
“走!”
随其一声轻喝,万人齐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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