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最低级的怨鬼?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既然红樱这么说,是不是代表她可以不需要一个所谓的“契约”就直接吸食别人的生机血肉,这种犯规的存在,简直就是一个bug啊。
我无计可施,只好去哀求何婉君:“求求你救一下他们三个吧,救我一个也是救,何不顺便连他们三个一起救了呢?”
何婉君将我的话置若未闻,她只是催促红缨快点将我送到她的地盘里,甚至还把他们三个又往红缨那里推了推。
红缨一脸嘲讽:“你以为你面前的是救世主吗?不,她和我一样,我们都是怨鬼而已。”
是啊,是我实在想当然了,人鬼殊途,在她们眼里,我们其实就是食物而已,你有可能今天发善心不吃肉了,但是你也不可能非得阻止别人吃肉吧。
我闭上了眼,不再去看何婉君的脸,可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红樱已经放松警惕的时候,何婉君竟然一个用力,把我们四个同时拽到了她那边去!
看着我们四个通通落入了何婉君的地盘,红樱暴怒:“何婉君,你竟然耍我!”
何婉君面色淡淡,她对红樱说:“就算我们现在是怨鬼,可是我们曾经也是人,我无法做到看着自己曾经的同胞被你当成食物,活生生的吸食。”
红樱气极:“何婉君,就你善良!好,那我也不和你废话,现在,我就吞了你的小世界,看你还装不装!”
谁知何婉君听了红樱的这句话后,竟然一点也不急着迎战,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红樱,突然问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问题。
“红樱,你到底是为什么变成了怨鬼呢?”
大概红樱也没有想到何婉君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她脸上的熊熊怒火,竟然一下子被一片冰雪般的淡漠取代。
“往事已矣,你又何必多问。何婉君,你多管闲事了。”红樱生硬的回了何婉君一句。
何婉君突然一挥手,从远处一下子召唤了一块大石头过来。
她目光温柔的看着那块儿大石头,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它,素白柔软的手与那块黝黑坚硬的石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何婉君说话了,那温婉动人的声音,一如我在小院的秋千上初见她时一样柔软。
“我变成怨鬼,并不是因为对别人的怨,而是因为对自己的怨。”
她坐在了那块大石头上,用一种少女般纯澈而温和的目光看着红樱,缓缓地讲述着自己的事情。
那年,何婉君才16岁,正是如花似玉的青春年华,因为长相漂亮,家境又很不错,所以明里暗里,也曾收到过不少爱慕的眼神。
可是那时的何婉君,就像一朵挑剔的花儿一样,从来不肯为任何一位寻芳的人开放自己的内心,出于女性的直觉,那些爱慕的眼神她都懂,可是不知怎的,她的心,却一直无法被打动。
直到有一天,一个少年终于用他灿烂的笑容,促成了这朵花的开放,是的,何婉君在他那比阳光还耀眼,但是却更加温暖的笑容里沉沦了,少男少女非常自然的陷入了爱河中。
可是好景不长,就在何婉君沉醉在爱情的甜蜜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她和少年恋人之间的私密约会,却被当地有名的一个长舌妇撞见了。
这个长舌妇本来最爱的就是探听别人家的隐私,她如获至宝般的把这则八卦添油加醋,努力在传播到她认识的每一个人耳朵中,口耳相传,这一天,消息终于传到了何婉君的父母耳里。
在那个保守的年代,这种事情简直就是败坏家风,属于不可饶恕的罪过,何婉君的父母暴跳如雷,关上门对何婉君进行了严厉的拷问。
何婉君年纪轻轻,骤然听闻这等恶毒的传闻,不由慌了阵脚。在父母失望的眼神和步步紧追的逼问之下,她竟然口不择言的说是那个少年先勾引的自己,而她是被逼无奈才和少年走在了一起。
其实作为父母,谁都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是好的,即使做了些错事,也只不过是被别人引诱着罢了。
有了女儿的回答,何婉君的父母终于放下心来,迫不及待的将“真相”以更加快的速度传播了出去,争取为自己的女儿,挽回“清白”,以表明自己家其实家风清正,立身持重。
于是少男少女的两厢情愿,就变成了一方胁迫的无耻行径,被无辜冤枉,受尽众人指指点点的少年也曾想找何婉君质问过,可是何婉君自觉愧对于少年,一直对他避而不见。
少年其实无父无母,家境贫寒。不然何婉君的父母也不至于听到这些传闻后,对何婉君那般大动干戈,生怕俩人扯上一点关系。
无父无母,了无牵挂,又失去了心爱的人,名声也彻底败坏。少年终于在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默默的远走了他乡。
何婉君其实还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了少年远走他乡的消息。当时她也说不上来听到这个消息后,是轻松还是愧疚?是不舍还是感慨他终于走了……
年少时的心动,就像湖面的微波一样,在那阵风过了之后,也就了无痕迹了。何婉君在父母的安排下,嫁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人。
这门婚事,无论是是自家看来,还是外人看来,都是极般配合宜的一门姻缘。就连何婉君自己,也是满意的。
然而,新婚的鲜艳红色还没有褪掉,何婉君的噩梦就开始了。
她的丈夫,她以为一生的良人,其实私下里五毒俱全,无恶不作,新娘才进门不过一个月,就已经暴露了本性。
何婉君也曾想过劝诫自己的丈夫,可是,她还张口没有说两句话,那披着人皮的斯文败类,就,已经用一阵毒打,把她封了嘴。
事情发展到后面,甚至只要何婉君的丈夫某天一有点不高兴,就会关起门把她一顿打骂。
公公婆婆对此装聋作哑,完全不管,甚至还埋怨何婉君管不好自己的丈夫,对她嫌弃不已。
何婉君也曾想过找自己的父母哭诉,希望他们能给自己做主,让她远离这披着人皮的恶魔。
可是她的父母却以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由,劝她好好忍耐,等待丈夫自己累了,看到她的好,能够回心转意。
一次、两次、三次……何婉君终于默默的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咽下了满嘴的恳求,用衣服遮盖了自己浑身的伤口。彻底对自己的父母死了心。
不过这并不是结束,这个故事的转折点,发生在了一个夏日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