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风霜果真不如江南的烟雨那般的滋润,临渊依靠着在门框上,不知不觉就响起他在京都一年以来的日子,尤其是记忆中那抹粉色的身影。
他回到西北临郡已经半年时间,然而却没有再回京都,而且他也回不去了。
“渊儿,在想什么呢?”临城高大魁梧地身影出来在他的院子门外。
他回过神来,淡淡地摇头。
临城将手中的长剑丢到他的手里,示意着比试一局,他担忧地眼神看着父亲,心中十分抗拒这场试炼。
临城那边已经摆好了架势,爽朗地语气抚慰着他不安的心情:“渊儿,父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别磨磨唧唧这可一点也不符合我西北男儿豪爽的个性。”
临渊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去接受父亲提出地试炼。
片刻地分心,临城手中的长剑便已经直直地朝着他的眉心袭来,临渊身子微微一侧转身轻轻地落在一旁将那危机化解。
“作战的时候,可是不允许分心的。”临城的话语刚落,一道劲风便向临渊打去。
他收起心中的思绪,开始认真地对待父亲提出的试炼。
一阵微风习习,轻轻吹起那纯白的衣袖,临渊一手持剑,一手向背而立,嘴角挂着一抹淡淡地微笑,直视临城的目光,毫不畏惧。
只要是父王心中所想,他必尽全力而为之。
刹那间,一丝流光滑过随之而来的是那锋利的长剑,他一跃而起避过那道锋芒,手中收紧力道,翻身向下,手中长剑出击。
“碰”的一声响起,他手中的剑气直接穿透刚才他所屹立的树桩,此刻,四周的气压在极速地聚拢,仿佛在等待着某一刻的爆发。
临城跃动的身子不停地靠近着临渊,不停地试探着,寻找着他的防御漏洞。
而临渊双目紧闭,关五识,开心路,以静制动,感受着周围向他涌来的气。以天地为中心,感乾坤之势,知五行运道。
“噗通!”他脑海里地某个角落有一丝不同,临渊的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那是一种自信的笑容。
他的身形微微一动,手中长剑对着某个不明显的角落。
“我输了!”临城一声感叹,只见临渊手持长剑站在他的面前,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仿佛君临天下。
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临城大手拍着他的肩膀,自豪的语气响起:“真不愧是我临郡王的儿子,有我们临家的大将之风,长安一年,果然我儿受益匪浅。”
长安!
临渊的眼中出现一丝波澜,手不自觉的握紧。
也许,他是永远回不去了。
也许,长安只能是记忆中的长安。
“渊儿,你好好休息,父王去陪陪你母妃。”临城说完,转身走出“晨渊阁”。
“噗……”的一声,鲜血洒满了青灰色的石板,红青交织的色彩格外地显眼,临城在踏出院门的那一刻却再也坚持不住地倒了下来。
“父王!!!”临渊那冰冷的脸上出现了紧张,不安的情绪,他顾不得其他的,直接用轻功一跃站到临城的身边。
“来人!来人!来人!!”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看着父王苍白的脸色。
为什么会这样?
他站在房门前,静静地等待着,虽然看起来一片冷静,但心里一片的黑暗,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到他紧握着的拳头已经青筋暴起。
临渊想不通,明明父亲的病已经有好转的倾向,为何没过多少日便又变成这样?
郡王妃的眼角充满着泪光,紧紧地盯着房间里的动向,临渊走进母妃的身边,拉住母妃的手,以免她伤到自己,安慰地语气:“母妃,父王会没事的。”
“世子,不好了。”青书一脸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着,口齿不清的吐露着:“世……世……子,宫里……来人了。”
此刻,大夫也一脸失望地走了出来,有些疲倦地身音响起:“抱歉了,王妃,恐怕王爷熬不过三个月。”
大夫宣判的声音落在,临渊忍不住地后退一步。
怎么会?
怎么可以?
他父王身体一直硬朗,怎么会这样?
临渊不敢相信,激动地走到大夫的门前,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大声的质问着:“你是不是看错了?你个庸医!”
大夫有些惶恐地拱手坐揖,声线有些颤抖:“回禀世子,老夫一直是王爷的主治大夫。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临渊感觉如雷贯顶,他忍不住的后退两步,撞到柱子上才稳住那摇摇欲坠的身影。
一旁的郡王妃早已脸色苍白的看不出一丝血丝,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渊儿,我们先去看你父王。”
“王妃,宫里边来人了。”老管家沉重得声音响起。
王妃,这天家的面子,我们得给啊!
不一会儿,高安公公便已经来到了内院,看着院子里哀痛的模样,他淡淡地出声:“王妃,不必在意,先看郡王为上,咱家在此等候。”
郡王妃并没有理会高公公的好意,径直地携着临渊的身影走进了卧房,她看着临渊病弱的样子,一阵心疼。
曾经的他是那样的英俊潇洒,如今却被折磨的这般羸弱。
“哭什么呢?”临城伸手手,为王妃拂去眼角的泪珠,贴心地安慰着:“你这泪珠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的掉,可知道我会心疼?”
王妃的脸上努力的收起那一副哀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孩子还在这呢!你这老不羞。”
“咳……咳……”临渊快速地端起桌边的温水送到父王的嘴边,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与害怕。
“门外的动静我已经听到了……渊儿,父王有几件事情叮嘱你,你一定要做到!”临城一脸严肃地看着临渊,仿佛在叮嘱着遗言一样。
他看着父王坚毅的脸庞,不容拒绝的眼神,虽然心里十分的抗拒父王此时的行为,却不得办法,他压住心中的不忍,暗哑的声音传出来:“嗯!”
临城欣慰的笑了,转而声音有些沉重:“渊儿,第一,从今以后,你要听你母妃的话,照顾好你母妃。”
“父王!”临城话未落,便被打断。
“咳……第二,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你都必须以天下百姓为重,担起苍生的责任。第三,你必须永远效忠叶家江山。”临城坚定的目光看着他。
他在父王满怀期待的眼神下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父王会提出这些要求,但是只要是父王所想的,他就会尽全力做到。
临城淡淡的笑了,他的声音有些柔和:“渊儿,扶你母妃出去,让高公公进来。”
王妃的眼里慢慢地不舍,强忍着晶莹的眼眶让泪珠不再掉落下来,眼里满满的都是眷恋。
不一会儿,只有高安一人进来,他静静的走进临郡王的身边,庄重的行礼:“您受累了。”
而后他递出手中的白色药瓶,有些沉痛的声音响起:“陛下让奴才带话,“斗个这么些年,还未曾好好享受过,过个几载,尘埃落定后,他就去和您再斗个几百来回。””
“哈……哈……咳……哈……”临城止不住的大笑,看着窗外的某个方向,满满的不舍,转头看着高安,接过他手中的物件,一饮而下:“劳烦公公转告,下辈子,他们还一起红尘作伴,对酒当歌,只求不为这天家子女。”
高安郑重的跪在临郡王的前面,俯首作揖。
从此以后,一代守家卫国的将军就是陨落。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卧室,转向郡王妃的方向:“王妃,郡王有请。”
临城看着缓缓走过来的王妃,好像回到了十三年前,他们的初见时刻。
那是她也是一抹碧绿色的衣裳,挂着淡淡的微笑,很不屑的看着他,仿佛惊讶着她父亲将她许配给一个粗人。
临城伸出手拉着她,嘴角抹不开的笑意,怀念的语气:“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们夫妻已经十三载,渊儿也长大,我也可以放心了,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郡王妃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来。她也只是个女人,她呜咽的声音,含糊不清,里面却暗藏着一片深情::“临城……”
“蓉蓉,这一世我要失言了,下一世我们一起共白头,可好?”临城的手有些颤抖的抚摸着王妃的脸,想把她的样子刻在灵魂深处。
“好!”郡王妃微笑地看着他,而他的手却在渐渐地下垂,最后无力的落在棉被之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王妃静静的躺在他的胸膛之上,脑海里回忆的都是:三月天,桃花飞满天,长安城,红绸锦绣扬。帝都双雄娶双娇。
这一刻,沉寂的钟声响起。
苍老的声音传来:郡王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