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老苏。”忽然,病房里传出了急切的喊声。
安忻和苏君桓同时一惊,两个人赶紧跑向病房。
病房里,丁妮正一脸焦急的呼喊,苏盈则是紧紧的抓着苏爸爸的手。
很快,有医生和护士赶了过来,围着苏爸爸一阵抢救,安忻扶着苏盈站在后面,紧紧拉着她的手。
终于,监视器上的心跳暂时恢复了正常。
医生将家属叫到一旁,安忻也跟了过去。医生说了许多,安忻不太听得懂,好像是要在身上插很多管子,来延续苏爸爸的性命。
等医生说完,丁妮问医生,“如果做这些,老苏还能活多久,做的这些会不会让他痛苦。”
“痛苦肯定会有一些的,这些措施是用来维系病人的生命,但是能坚持多长时间,具体还要看病人的情况。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病人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你们家属可以商量一下。”
听到医生的话,丁妮悲伤的眼中涌出泪水。
“医生,”丁妮开了口,“老苏说过,他活着就要好好活着,不要苟延残喘,我们不治了。”
安忻看着丁妮,心中很敬佩这个哭红了眼睛的憔悴女人,要亲口放弃自己的爱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谁都有勇气来做的。
安忻看向苏盈,苏盈双目含泪但是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这应该是她们的共识吧。
“好,我们尊重家属的意愿,那这样的话,你们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也可以将家属接回家。”医生回答道。
最后,丁妮还是决定将苏爸爸接回家里。
安忻跟着救护车,一起来到了苏爸爸的家里,是离医院并不算很远的一处别墅。
回到家之后,苏爸爸只再清醒过一次,当天晚上就走了,他走到时候很安详,没有什么痛苦。
丁妮的大女儿在第二天赶回家,安兴国在开追悼会的当天也赶了过来。
这是安忻这一生第一次面对亲人的离世,虽然并没有过多的相处,可是血浓于水的感情,依然让安忻心中很难过,也产生一种一定要好好珍惜身边人的感触。
追悼会来了很多人,安忻想,她的外公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当苏爸爸真的到了最后被送走的时候,安忻看到这几天一直绷着脸,强装冷漠的苏君桓一个人躲在角落,失声痛哭。
安忻默默走过去,递纸巾给苏君桓。
苏君桓看到安忻,自己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背过身去。
安忻拍拍苏君桓的肩膀,“哭出来是好的,憋在心里更伤身体,就算是男子汉,也有哭的权利。”
听到安忻的话,苏君桓哽咽了一下,带着自嘲的口气说道,“我小时候很爱哭,爸爸就经常骂我,说我像女孩,没有男子汉气概,在他骂的最狠的一次之后,我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在他面前掉眼泪,不过长大后我偏偏就留长发,就要更像女孩给他看。”
安忻叹口气,看来她这位外公不是坏人,但是和孩子的相处却可能有点问题,从这么多年没有回过家的苏盈,到眼前的苏君桓,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其实做父母的,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外公他也不过是嘴硬心软吧。”安忻安慰道。
安忻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苏君桓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忍着不哭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也许吧,无所谓了,反正他人都走了,我哭不哭,怎么想,都无所谓了,他再也骂不到我,我们再也不用吵架了。”
“你呀,还说外公,你不是跟他一样嘛,嘴硬心软,”安忻伸手摸了摸苏君桓的头发,被苏君桓撇头躲开。
安忻也不在意,“外公并不会真的责怪你的,他一定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最棒的,你呀,就好好的活成让自己骄傲的样子,这就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少把我当小孩子哄。”苏君桓低低的嘟囔一句。
“我没哄你啊,我相信,外公会一直在这里。”安忻伸手,按在苏君桓心脏的位置。
苏君桓低头不语,安忻轻轻的拥抱了苏君桓一下,然后离开,把空间留给苏君桓。
安忻离开后,苏君桓抬起手,摸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泪水汹涌而出。
安兴国过来之后便一直陪着苏盈,因为大家情绪都很沉重,安忻和安兴国也没说上两句话,追悼会结束以后,安兴国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
苏爸爸去世之后,其实苏盈和这个家也就没什么太大的联系了,处理完一些事情后,很快,苏盈也带着安忻离开了。
安忻她们走的时候,只要丁妮一个人送了送她们,安忻走出别墅门口的时候回头,隐约看到二层窗户那里有个人影,安忻觉得应该是苏君桓吧,那个别扭的少年。
苏盈整个人还是很沉默,安忻也不知道如何去劝解,其实,安忻还完全不了解事情的始末,也不知道苏盈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安忻能做的,就是陪在苏盈的身边。
回到安家别墅的时候,安兴国不在,应该是还没回本市,晚上,安忻不放心苏盈,便提出来和苏盈一起睡,苏盈也没拒绝,安忻便搬了被子枕头过来,和苏盈睡到了一个床上。
半夜的时候,安忻已经睡了一觉,迷迷糊糊发现苏盈还靠在床头坐着。
“妈?”安忻揉揉眼睛,也坐了起来。
苏盈抱歉的一笑,“影响到你了。”
“没有妈妈,我自己醒的,妈,你要是心里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说,别一直憋着。”安忻也靠到了床头。
苏盈摇摇头,“一晃这么多年过来了,你都这么大了,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是睡不着。”
“那妈妈,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安忻抱着枕头,将头抵在枕头上问道。
“你问吧。”
“算了,”安忻骚骚头,“还是不问了。”安忻觉得自己想问的问题在这个时候有点不合时宜。
苏盈忽然淡淡的笑了一下,道,“其实你应该不止有一个问题吧,你想问我当年和家里闹翻,是不是和兴国有关,你想问事到如今我有没有后悔,你还想问,我这样到底值不值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