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汴画的自然不是山水,而是要将他心中,那位国色天香的少女的,一颦一笑,都镌刻到这薄薄的宣纸之中。
他也是第一次采用泼墨之法,这是丹青中最为困难的一种作画手法,笔锋回转间稍有不慎,整副画作就会毁于一旦,虽然此举有些贸然,但这也是他唯一能取胜的希望所在,毕竟赵旭有灵气加持,论丹青实力定然远在自己之上,也只有放手一搏,姑且试上一试。
他双目微闭,静下心来,充耳不闻外界的干扰,一点一点的构思好细节,胸有成竹之后,随即提起画案上的毛笔,挥笔作画。看似毫无章法,连连随意的落笔,却以点成线,以线构面,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脸庞在宣纸上,若隐若现。
一旁的赵旭作画的同时,也不忘常常偷瞄对手,忽而见到少年有如神助一般,不断挥笔,心里不由一紧。
前几日对弈时的阴影他可没忘记,嘴角阴狠的一笑,想起适才父亲的叮嘱,他暗暗催动灵田,一股细微到肉眼不可见的灵气,朝着杨汴悄然袭去。
正在专心致志作画的他,突然感到双目一花,随即眼前绿荫荫的一片,就连手中的毛笔都看不见了,更别谈如何作画。
不加多想,肯定是那赵旭小儿做的手脚,他不由怒不可遏的冷冷鄙夷道:“赵旭小儿,你为了取胜当真是不择手段!连脸皮都不要了么!”
赵旭的小动作虽然极为隐蔽,但怎能逃过修为高深的蔡邕法眼,早在赵旭催动灵田之时,他就察觉到了空间中灵气的异常。不免心生温怒,转过头冷冷的看着赵源,神色不悦的说道:“赵家主,这恐怕有失身份吧!”
见被识破,赵源尴尬的干笑了几声,随即却又理直气壮的反驳道:“既然是文比,又何来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两个后生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便可,还望蔡大人和杨兄……”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颇有深意的看向蔡邕和杨云。
“唉”,他轻叹了一声,这赵家家主虽然话说得有悖道义,却也在理,毕竟是子寒在同他人文比,自己怕是不好出手相助,只能看子寒自己的造化了。
杨云只是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眼神依然坚定的,关注着擂台上的比试,无论对方多么下作,他都相信自己的儿子可以做到!
既然赵旭小儿想要自己看不见,那好,自己就从了他的愿!
旋即,他解下腰带,缓缓蒙上自己的双眼,衣襟宽松着,手试探的往前摸到宣纸之后,紧紧握住手中的毛笔,略一思索,又挥笔作画。
赵旭哪里见过这般场景,呆若木鸡的僵立在原地,就连手中毛笔的墨汁滴落到宣纸上,也浑然不知,惊住了半刻之后,他一脸错愕的表情喃喃道:“这……这小子是疯了吗?”
见状,高台上的杨云和蔡邕相视一眼,都会心的笑了笑。
“子寒呐,你究竟还要给为师带来多少惊喜?”蔡邕注视着擂台上正蒙眼作画的少年,若有所思的想到。
杨云眼神一喜,冲着赵源,满面春光的爽朗大笑,顺带嘲讽道:“赵家主,某看你的如意算盘这次可没打好呐,哈哈哈……”
赵源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看得见又如何?看不见又如何?师姐风姿绰约的万千仪态、一喜一怒都早就住进了自己的脑海,了然于胸,又何须还用目去视!
他奋笔疾挥,不多时,便自觉已完成了整副画作,没有丝毫迟疑,当即解开腰带,放下手里的毛笔,高声说道:“老师,子寒已完成!”
台下围观的百姓不由爆发出阵阵喝彩!赵家的拥趸们压都压不住,虽然这些百姓他们不知道,刚才在杨汴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起码都看到了,擂台上的小孩是蒙着眼作画的!冲这份本事,就理应得到自己的欢呼。
闻言,蔡邕颇感宽慰的笑了笑,以他自己的了解,子寒并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既然他说完成了,那就一定是一副用心的画作!
随即,蔡邕大手一挥,他便感到眼前,那一层绿荫荫的雾气被揭开了,恢复视力之后他转头看向赵旭,只见他此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继续作画。
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画作,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就只等赵旭小儿完成之后,再签下自己的署名,这幅画作就算彻底的大功告成了。
他等了半天,赵旭才慢吞吞的完成画作。两人相视看了一眼对方,各自冷哼一声之后,同时在画作上留下了自己的署名。
这时,风云突变,闷雷声滚滚乍响,天空中,淡绿色的木行灵气,成漩涡状在擂台上空缓缓汇聚,最终凝结成一团硕大的,绿色灵气云。
“咝,两人的画作竟能引动如此磅礴的木行灵气,这可是原创的一品墨宝,出世时才能做到的啊!”看到这般异象,蔡邕倒吸了一口冷气,紧盯着灵气云惊叹道。
绿色的灵气云置于两人之间,片刻之后它开始缓缓蠕动,先是给二人均分了两小坨灵气,各自飞到二人的画作上方。
但之后就源源不断的只飞向赵源的画作,虽然每次都是一小坨,但次数多了以后,加在一起也是颇为可观。
看到如此,赵旭一脸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笑罢,眼神轻蔑的看着杨汴,讥讽的说道:“哼,小爷还道你有多大本事,蒙眼作画?滥竽充数之辈,也敢来和小爷同场比试?真是不自量力!”
他不屑的白了赵旭一眼,脸色却略显凝重,心中极其不解,按说这幅画作已经是自己的巅峰之作,为何就得不到木行灵气的青睐呢?还是怪自己实力太弱了?
半晌之后,灵气云停止了分解,在空中兜了几圈以后,陡然飞到杨汴画作的上方。
赵旭的笑声也戛然而止,这次轮到他来笑了!先前分到赵旭那边的灵气,不过只是灵气云的十之二三层,与自己的一比,实在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