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秋月和春花就在院子里忙了起来。两个大木桶被放在两口巨大的锅中,锅下的干柴烧得噼噼啪啪作响,木桶内隐阵阵白烟冒起。
“算算时辰,这药疯子应该快到了。”火符老怪站在院内望着门口。
“哈哈,火符老怪,你急匆匆的派人把老头子找来,还要带着一大堆中草药,可把我给累死了。”火符大宅门口赫然出现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满脸脏兮兮的清瘦老头。要不是牵着一匹马,驮着几个大木箱。还以为是要饭的乞丐上门了。
“药疯子,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火符老怪眼睛一亮。
“春花,你去瞧一瞧宋文龙醒了没有,先带他去洗个澡再带过来。”火符老怪对春花说道。
“秋月,你去把沈江涛带过来。”
药疯子好奇的打量着沈江涛,嘴里说到:“火符老怪,你不是耍我吧。这小子起码都二十好几了,你现在还对他药浴炼体?”
“我看算了,你还是不要浪费我辛辛苦苦多年采集的珍贵药材。”
“药疯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里啰嗦了。你要我替你炼制丹药,难道你不想要了?”火符老怪笑眯眯的说到。
“嘿,别,一码归一码。这丹药除了找你别人还真没办法。得嘞,那我死马当成活马医,至于有没有效果,我就说不清楚了,可惜了我那一堆药材了。”说着,药疯子打开砰砰砰的打开了几个烂木箱子,身轻手巧,哪里还有一副糟老头的样子。
“火符老伯,你这是?”沈江涛狐疑的看着院子里的两个大木桶。
“帮你们两个小子补补身体。”说着火符老怪伸手一扬,沈江涛觉得脚下一轻,衣衫尽失,“噗通”一声掉进了大木桶内。
“惹着点,可能有点热,但是绝对死不了人嘿嘿,待会儿可能还有点冷哦。”。药疯子见沈江涛进了木桶内,笑嘻嘻的说到。
只见药疯子在木箱里面娴熟的拿起一颗颗形状怪异的药草,翻手就往木桶里面丢。嘴里念念有词:
“聚源草,离香木,生津叶,回血根,沙梨木,溜冰枝,神木果,………”
一直朝木桶内丢了几十种药材,药疯子起身,拍了拍手,看着木桶满意的点了点头,得意一笑:“药浴这种小事请我来做,简直是就杀鸡用牛刀。太简单了,没意思,没意思。”
吐掉嘴里的奇怪果子,沈江涛咽了咽口水。“这老头真是古怪。”
“火符老怪,上盖子。”药疯子说到。
火符老怪用手一挥,地上两块半圆形的木板飞起,合在了木桶上,中间的圆孔刚好露出沈江涛的脑袋。
热气升腾,沈江涛顿时感觉浑身上下奇痒无比,像是有无数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渐渐的酥麻的感觉消失,明明在大火上的木桶变得冰冷异常,浑身慑慑发抖,牙齿打颤,彻骨的寒冷,头发上甚至都结出了冰渣子。
“恩,药力开始发挥了。火符老怪,我们进去喝一杯,再商量下炼丹的事情。让这小子在这里慢慢享受。”药疯子说到。
“稍等片刻。”火符老怪正看到春花领着宋文龙出来了。
“哈哈,又来一个大小子,得嘞,你赶紧把他放桶里去。”药疯子怪笑的看着宋文龙。
还没等宋文龙反应过来,又是“噗通”一声,人已经被一股不明力量扔到了桶里。
看着沈江涛头发上的冰渣子,宋文龙在热水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阿嚏!”
“师傅,好难受,好痒啊!师傅,好冷啊!”宋文龙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响起,渐渐的两排牙齿开始打颤,盯着同病相怜的宋文龙说不出一句话来。
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感觉,手不能动,脚不能移,肉体都不受控制了。沈江涛此时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神志模糊不清。隐隐觉得气海的一丝丝真元之气运行速度好像变慢了,不像以前那般横冲直撞。一丝清明升起,沈江涛迷迷糊糊的开始修炼起来,引导气海内微弱的真元之气有规律的运转。
“火符老怪,事先我可给你说了,没效果你可别怪我!每个木桶里我可是放了足足两个人的用药量啊。”药疯子满脸心痛之色。
“哈哈,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我岂是那等耍奈之人。你将炼丹方子,还有炼丹药材放于此,几日后来我府上取回丹药即可。”火符老怪笑着说到。
“行,我就知道你爽快。那我再卖你一个人情。最近我研究了出了一套千针淬体术,可强行打开人体十二经脉,七经八络,还有诸多人体穴位……”火符老怪知道药疯子的疯劲儿上来了,为何叫他药疯子,眼前这位除了会正常行医看病以外,还经常研究一些奇门外道。
其实人体大多数经脉和穴位在修炼成一等武者后,真元之气运行全身,就已经打通了。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这药疯子难道是研究出了能使寻常人蜕变成一等武者的方法?但是关于药疯子拿人试药,致使他人伤残病害的事情他可是多有耳闻。
就算是成功能蜕变成一等武者,火符老怪也没有过多吃惊,毕竟一等武者在他眼里轻如蝼蚁般弱小。
不等药疯子说完,火符老怪说到:“药疯子,你找小白鼠找到我头上来了?胆子可不小啊。”
“嘿,嘿嘿。这个嘛,既然有缘,我肯定要说下啦。你看那两个小子,那么大了,药浴指定没什么效果,还不如给我试一试千针淬体术。”药疯子颇为尴尬的说道。
“你这千针淬体术可曾施展成功过?”
“上次我药晕了一头老狼试过一次,结果药下得少了点,半夜它醒了,鬼叫了两声挣脱绳子跑了。理论上是绝对可行的。”药疯子一脸的惋惜之色。
“咳,药疯子,那两个大木桶中之人与我关系匪浅,一人是我徒弟,另一人是我徒弟的兄弟。我徒弟跟我修炼火行之力,对于身体经络穴位这块没有太大要求,我只是顺便他药浴一番,有强身健体之效自然是好事,没有效果我也不强求。”
“那另外一个人呢?不会也跟着你学火行之力吧,我听说你可只收了一个弟子。”药疯子心有不甘。
“你这药疯子!你倒是行医成痴了。”火符老怪无奈的笑了起来。
“你放心,我这套千针淬体术,即使施展不成功,也不会对人体造成多大伤害。顶多经脉淤塞,一辈子都修炼止步不前。嘿嘿,我一看那小子就有眼缘。待会儿他醒了,我给他好好讲讲,只要他愿意,我才施展,他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他。”药疯子看着沈江涛两眼发光,喋喋不休的劝着火符老怪。
“这?好吧,待会儿你就当着我的面问,要是稍有强迫之意,我当制止。”火符老怪心里也清楚,那沈江涛服用了洗髓丹都没有多大效果,药浴更只是巩固身体经络罢了。他这个年龄要想引动真元之气,修炼成一等武者,难如登天。
既然有机会试一试也好,万一成功了呢。就算失败了也是不能成为一等武者,又有什么却别呢。
正午时分,骄阳似火,知了叫得震天响。
沈江涛此时已经恢复清醒,感觉全身舒坦无比。双脚发力,人已高高越出木桶,水花四溅,碰的一声落在地上。
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彩从身体滑落。伴随着浑厚的心跳声,胸口肌肉均匀的起伏。
“沈公子,你的衣服。”秋月害羞的把头偏向一旁,刚才还是她第一次见沈江涛赤身裸体,脸早已羞得通红。
“呵呵.”沈江涛也颇为尴尬,拿过秋月手里的衣衫快速穿起。
“小子,感觉怎么样?”药疯子听到了动静,几步就跑了过来。
一把抓过沈江涛的手,亲亲的在手腕处捏了几下,摇了摇头。“果然效果不佳,空有一副体格,竟然没有一丝真元之气流转。”
火符老怪也走了过来,看了药疯子一眼。“疯老头,你要说什么话就快些,待会儿我徒弟醒了我可没空陪你喝酒了。”
药疯子嘿嘿一笑,露出了几颗稀松散乱乌七八黑的牙齿。
“小子,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一桩大机遇!”随后药疯子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千针淬体的奇妙之处!
“说不利之处!”火符老怪皱眉,这药疯子看见沈江涛就像看见宝贝一样,不停的说着千针淬体的好处。
“不利之处。千针垂体在施展过程中奇痛无比,再有就是失败的话,你就再难修炼成一等武者。不过你小子现在这样难道想修炼成一等武者?所以这不利之处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时间也不多,要不是看在火符老怪的面儿上,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么多,外面还有好多人等着求着我去施展救命之术呢…….”
说完药疯子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虚步而行,正经八经的走到他那几口大木箱子旁边,伸手拿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书,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自顾看了起来。
“这?火符老伯你觉得可行吗?”沈江涛知道眼前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眼前这药疯子应该真有几分本事,火符老怪何等眼光,不然会请他来做药浴!痛?自己不怕。不过还是望向了火符老怪。
“看你自己吧,药老二虽然疯魔,本事还是有的。”火符老怪把决定权又丢给了沈江涛。
“试一试吧,失败了又怎么样。对我来说失败了还不是现在这幅样子。”沈江涛眼神坚定的想到。
药疯子眼睛在书上飘来飘去,偶尔偷偷朝沈江涛打量一眼。
“药老伯,可愿为我施展千针淬体之术!”沈江涛走到了药疯子的旁边。
“哎,年轻人。你看这天气炎热,本来不该麻烦我老家人施展这劳心费神的千针淬体之术。不过看在火符老怪的面子上,中午多拿些酒肉,我这个老头不吃饱可没力气施展这千针淬体之术。”药疯子心里都乐开了花,双手合上那本破烂书籍,嘴上却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果然如药疯子所言,中午他一个居然足足吃了五斤牛肉,看的几人目瞪口呆。
“嗨,火符老怪,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不就是吃你几斤牛肉吗,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药疯子嘴里含着大块牛肉含糊不清的说到。
“我是感叹你胃口好啊,让我想起了年轻的时候。好几十年了,我都没有你这么好的胃口了。秋月,再去端几斤熟肉上来。”火符老怪也颇为高兴,宋文龙药浴的效果比预料中还要好一些。
沈江涛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虽然说医者无忌,但是看着在眼前晃晃悠悠的药疯子还是有些尴尬。
药疯子此时正瞪着一个小木箱两眼放光,木箱内密密麻麻的摆满了细如发丝的银针。
抓了一把银针走到床前,犹如欣赏艺术品一样看的沈江涛心里发毛。“忍着点,我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药疯子并指如风,双眼炯炯发亮,盯着眼下的每一寸肌肤。
头维穴、我插!
风府穴、我插!
哑门穴、我插!
完骨穴、我插!
天突穴、我插!
膻中穴、我插!
鸠尾穴、我插!
……..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药疯子满头大汗,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哎,人老了,不中用了。”
沈江涛此时仰面而躺,浑身上下都插满了银针。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觉蜂拥而来,一滴一滴的汗水在密密麻麻的银针之间交错流淌。
药疯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慢悠悠的提着木箱走了过来。
“小子,你意志力还算可以,不像那条老狼鬼叫连连。”
“老狼是谁?”沈江涛虽然想问,但是疼痛令他牙冠紧咬,丝毫不能言语。
“准备好,我要给你翻身了。”说着药疯子一掌拍在床上,沈江涛腾空两三尺而起,药疯子眼疾手快,双掌紧贴其背,十指微微弯曲发力,向下一抓,一把将其定在床上。
“站好了。”说罢,药疯子又伸手抓来一把银针,双眼盯其背部。
大椎穴、我插!
陶道穴、我插!
身柱穴、我插!
神道穴、我插!
至阳穴、我插!
脊中穴、我插!
治喘穴、我插!
肩井穴、我插!
……..
此刻的药疯子,手间生风,汗如雨下,动若脱兔,快若奔雷!
最后一个穴位,小子,你忍住了!随着一声大喝,
“百会穴、我插插插!”
插完最后一个穴位,药疯子又是满头大汗,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嘴里确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哈哈,我,我,我终于成功了。足足一千根银针啦!太完美了!”
当最后一根银针入体,沈江涛浑身的疼痛感觉如洪水决堤般涌来,站在床上摇摇欲坠,甚至连牙齿都蹦碎了一颗。
药疯子听着声音不对,赶紧扯下一角衣衫,揉作一团,跳到了床上。“张嘴!”药疯子大喝。
沈江涛闻言,艰难的张开嘴巴,血沫子沿着嘴角流下,药疯子见状,一把将那破布团塞入口中。
“什么味道?”沈江涛只感觉入口的东西又咸又臭,还有一股骚臭味儿。饶是脾气再好,心里顿时也有一股想骂娘的冲动。
“恩,怎么感觉凉飕飕的。”药疯子低头看出。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刚刚一着急,怎么把裤裆扯了个大洞。哎,还好,我现在还是纯阳之体,也算作一位难得的药材。就当便宜你小子了。”
剧烈的疼痛一遍遍的在脑海中袭来,沈江涛此时全身插满银针,每根银针所在之处像那截江断流的堤坝。银针的末端都溢出了血珠子,似乎随时会爆体而出。每当沈江涛意识要开始模糊之时,嘴里传来的骚腥味异常警醒。
宋文龙在门外偷看,吓得心都凉了半截。“刚才我还说想试一试,看样子还是算了。不死都要脱一层皮啊。”
药疯子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又盯着眼前的杰作笑眯眯的看了一圈。“恩,差不多了,再久的话说不定会爆体而亡。”
“我要拔针了小子。”
随着药疯子一根一根的拔出银针,沈江涛觉得药疯子双手所过之处竟然传来无比通畅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身体内的洪水到得了疏导,变成涓涓细流自然的流淌,滋润着干涸的大地。小草开始生根发芽,野花开始含苞待放,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好恶心,这破布条太臭了。”沈江涛一口吐出口里的破布团,长舒了一口气。
药疯子拔完了银针,把手搭在了沈江涛手腕上。“咦,怎么还是没有真元之气流淌,难道我把这小子给废了?”
“难道我实验又失败了?”药疯子嘀咕。
“实验?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说的啊,这老头太会糊弄人了吧。”沈江涛一愣,心里的感激之情一扫而空。
“原来我是被他当成小白鼠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开口询问。
忽见药疯子的裤裆之处破了一个大洞。
“恩,不对,刚才那个味道…..难道是…….”
随即脸上变得古怪,不停的干呕,对眼前这个药疯子充满了鄙夷之色。
药疯子一把扯过长衫盖住裆部,气定神闲的说:“小子,你得了我大造化,以后修炼有成可要记得感恩于我。”
其实此刻沈江涛全身经脉穴位已经初步打开,只是体力的真元之气弱不可闻,药疯子在施展过千针淬体之术后身心疲惫,未能觉察到罢了。
“可有明显效果?”见药疯子出来,火符老怪也有点好奇。
“哈哈,我药老人何许人物。效果自然是有。”知道瞒不过火符老怪,药疯子又说低声说了一句。“这小子资质太差,效果不太明显。”
见沈江涛还在那里干呕,药疯子赶紧说到:“小子,好好修炼,将来必成大器。我还有太多事情,先走一步。”说着他牵起那匹瘦马,托着几个大木箱飞快的远去。
“江涛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宋文龙好奇的问。
“啊,没事。”沈江涛回到。
这种糗事打死都不能说啊,不仅拿我做实验,还恶心我,心里又把药疯子全家都问候了一遍。
“你回房修炼去吧。宋文龙跟我来。”火符老怪看了沈江涛一眼,暗道:“我也算是尽力了,至于将来怎么样,那还得靠你自己。”带着宋文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