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州学宫,林苑内有凉亭一所,上书问月亭三字。亭内有石凳四座,仅有三座落人,那余下的一座,却也无人去坐,好生奇怪。
新进学的书生见此情形,向身边人询问,“程兄,怎无人坐那石凳”。
程姓书生小声回道:“这是学宫里的规矩,那凳子只有古、李、余三位才子能坐。一开始啊,众人皆可随意坐之,直到有一日讲学……”。
此时,虚靠在亭柱旁的谢姓书生手里拎着葫芦,难耐耳边的嘀咕声,言道:“昨日,某听得一词,诸位可有兴致”。
他话音刚落,对面一书生回道:“周兄先将葫芦丢来,再说不迟”。
“就是。就是。”
“凭的他能带酒。”
谢书生听罢凄然一笑,拎起葫芦猛灌了几口,才将葫芦抛向对面。他是曹州首富之子,莫说是带些酒水,就是带些旁的禁物,学官和教授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罢了。
古曲仙见此情形,站起身来言道:“谢兄。且坐下,某愿闻之。”
“算了。某还是不坐了,免得听人说,谢某凭借旁物”谢方臣摆了摆手。
余雨飞见状,正欲起身相劝,却被身旁的李易游拦下。
谢方臣又道:“诸位皆知,谢某时常出入那胭脂水粉处,昨日去得楼里,听得妙词一曲”。
李易游这才拉着余雨飞起身,“谢兄。请。”。
谢方臣迈了两步,唱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余雨飞只听得头一句,便望向王陆硫,二人交换了眼神,应是互晓心意。
李易游最先鼓起了掌,一旁的古曲仙轻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这词,前些日子某也听过,据说啊,是一鄄城县书生送与行首之作。”程姓书生当先开口道。
“却不知那书生姓甚名谁……”谢方臣摇了摇头。
齐广鼎哪里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全然不顾余、王二人的示意,放声道:“嗨,那书生我可认识”。
“哦?”谢方臣望向他,“齐公子快快说来”。
“此人嘛,说来诸位也认识,就是……就是……”齐广鼎故意拉长了声音。
古曲仙闻言,眉头锁得更深了。
“齐兄快说。”
“光腚快讲。”
“别这样啊。齐兄”
“就是那鄄城宋文丰。”
答案揭晓,有诧异者,也有点头称赞者,更多的是相互议论。
“原来是他?”
“哦……”
“唔……嗯……想不通。”
“呵。莫不是偷语。”程姓书生出声质疑。
“嗨,你个程老三,你有意思没有啊?”齐广鼎怒目呵道。
程书生听罢,匆匆低下头,他也是一时语快。在场众人,或是质疑,或是怀疑的心思,都会有上几分。只需稍一细想,便知偷语的可能性不大。
为何?简单来说,只因词好。华夏五千年,耳熟能详又脍炙人口的词文,就那么几十首,几若天造地设般的千古绝响更是廖若辰星。
“闻此词后,某回想宋文丰三阶两间之分,倒有些精彩。余兄以为如何?”李易游笑着说道。
“如李兄所言”余雨飞含糊回道。
“嘿,你说宋文丰自诩几阶。”
“二阶?或是三阶?”
“对了。他人呢?”
“先前,像是回寝了。”
“咳。咳。”刻意的咳嗽声,总是能吸引注意力的。刘教授慢步向亭中走来,身旁跟着的是卢学官等人。
“老朽饭后散步,也不知怎的,就走到这问月亭来。诸位接着议,不必拘谨”刘教授说完,目光扫视着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人。
“程兄,劳烦你,请来正主”古曲仙抬手说道。
“正主?什么正主?”一旁卢学官出言询问,自有人纷说。
……
此时的宋文丰,正看着神采飞扬的何允文愣愣地出神。权然不知林苑里,正发生着与其相关的事。
明天一早有外卖吃,还蛮期待的,鳝鱼包一日不见,还有些想念。
何允文这样的学霸,可要好好的抱住。咦,我是不是在组建班底了?为以后执掌天下,打下坚实而又牢固的基石。
写诗作词,好像能弄来点名声,可是也没什么他用啊。曹州的物价真高……三国,也该提上日程了。
思绪正不着边际的乱飞着。片刻后,不知其想到了什么,坐起身来,案头运笔。
上书,“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青玉案》重阳夜伴凤换巢”。
宋文丰轻轻吹了吹纸笺,刚一抬头,却见何允文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这……这……这宋兄是何时所作”一直在旁观察他的何允文惊叹道。
“呃。昨夜?不对,就方才吧。”
“此方乃是《青玉案》绝呐。”
“何兄过奖,过奖啊。”
“宋兄尚未婚娶?”
“不知兄是何意?”
何允文指着凤字,“灯火阑珊处,却不知是谁家娘子”。
“呃。待我先将信送出,回来再与何兄细说。”宋文丰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匆忙找了个理由,头也不回地起身向屋外走去。哪知刚一开门,正巧碰见来寻他的程书生。
“宋才子,刘教授有请。”程书生似笑非笑地说着。
“何处?”宋文丰皱眉,心里想着怎会是此人唤我。
“林苑问月亭。请。”
宋文丰听罢转过身来,问道:“同去?”。
“嗯”何允文拿起床头的长衫,紧随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