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门熟户,似乎常来常往,娘子拉着他就往前厅而去。
片刻后,那娘子直接坐在他对面,让宋文丰不仅怀疑起她的身份来。
魏国公进了前厅,宋文丰再次起身,摆手示意他坐下,停茶半盏后才道:“说书这几日可是去了城外?赵某在京中寻了几日,也未曾寻见。”
“正如国公所说,下官确实在城外待了数日,今日午间方回。”宋文丰不明其目的,只能如实讲出。
看似无心,似是无意,魏国公赵旉叹道:“前日陛下被谏官驳了谕旨,今日便招了赵某朝会,说书以为为何?”
天知道为何,前因后果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能猜到。宋文丰只好回道:“国公乃是宗亲,自然是陛下最为信任之人。”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宋文丰决意糊弄一二。
“说书莫不是因为上次殿上一问,记恨赵某,不肯实言?”魏国公端起茶盏轻飘飘的说了出来。
大哥。上次是你吃亏了好吧?我怎么会记恨你?……
等等,难道是说……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了?
面前的魏国公段位有些高,宋文丰开始谨慎起来,“下官不敢,绝无半分怨恨。下官初入京城,还望国公指点。”
也没见他有多余的动作,那名极美的娘子退了出去,且带上了厅门。转动着拇指上玉扳指,魏国公笑道:“说书可以为那日崇政殿外偷听的内侍,是本国公指使?”
不知是试探亦或是……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半分。宋文丰半晌才说出四字,“下官不知。”
魏国公再问:“是不知此事,还是不知何人所为?”
“下官皆不知,下官从未听说。”宋文丰不敢答。
“哈哈哈……”数声大笑后,魏国公再道:“陛下先前说宋说书少年老成,某本不信。今日方是信了。”
“下官惶恐,臣惶恐。”宋文丰咽了咽口水。
“此番召你过府。一来嘛,端人。二来,是有一事提前告知于你。”魏国公爽朗道:“本国公膝下有两女,大女儿嫁去了侍郎府,小女儿尚待字闺中,如今年岁见涨,陛下又有意赐婚。”
“告知于我”莫不是要赐婚给我?还有这种操作?宋文丰没出声,静静地听着魏国公言语。
“只是说书也知道,进来京中盛传说书之名。本公思量许久下不定决心,直到小女声称与你相识,方才定下心来。”魏国公语气的很是平静。
“国公错爱,下官恐非良配。”宋文丰心中已有了良人,怎敢娶国公的娘子。就傻子都知道,自己若是娶了他的小女儿,往后便要跟淑娘和惜惜说拜拜了。
“不瞒说书,本公亦如你想。奈何小女纠缠,只好答应了陛下。”
“啊?”宋文丰抬头惊愕,慌张道:“国公可下官家中……”
魏国公点头,显然是做过详细的调查,“知道,都知道。奈何小女说:那日在端王府宴上已与你私定了终生。”
我了个去。原来是她,怪不得刚刚敢坐在我对面,原来是国公府里的主人。精致的面庞浮再次现在眼前,宋文丰来不及细想,慌张道:“国公之女国色天香,下官乡野村夫,绝不敢觊觎分毫,还请国公明鉴。”
谁知魏国公听罢也不生气,笑道:“旁人皆是攀附权贵,说书为何推三阻四?唯心有大志,方能大忍。你可知雌伏不进,深谙藏拙之人,却更不受聪明人待见。”
“下官……臣……”宋文丰哑口。
“本公知晓,端王于你有知遇之恩,更何况他们一家一个王爷,一个太后,自然是权势滔天。可据本王所知,那日端王府内小宴的六人中,并未有说书。”魏国公的意思很明显了,说的是那日夜宴之前的小宴,端王迟迟没有现身,便是于心腹在别处商议。
却不知他魏国公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宋文丰有些尴尬,自己这明显不受重用之人,上杆子的往端王身上贴,不太好听,也不太好说。
宋文丰失魂落魄的从正厅内出来,一系列之言片语,随随便便哪一条,都能将自己唬住——
“宋说书可知,当年是何人寻回的官家?”
“已故苏太傅。”
“呵呵。太傅曾教导本公三年……”
“说书可知,先帝当年将陛下藏于何处?”
“不知。”
“本国公府内。”
“珍妃又是哪家的娘子?”
“下官不知。”
“国公夫人之娘家人尔。”
自己这是卷进了什么?
宋文丰渐渐有了头绪,只是他魏国公为何看上了自己?莫不是让我去做端王身边的卧底?可也犯不着将女儿嫁给我啊。
迈着略显沉重地步伐,宋文丰迈出了前廊。于假山池转角,再次见到了那名娘子,她依旧大胆的凑到了他的近前,吐出温言:“妾小字晴语,你可喜欢。”
“在下宋文丰。”
“我知道。我在此等你,是特意告诉你一声。妾是处子,莫乱想。”
鬼使神差下宋文丰脱口而出,“在下也是。”
“噗”的一声笑,赵晴语贴的更是近了,“往后你只能看妾一人,听妾一人,想妾一人。妾自然会补偿你的。”
……
她后面的话儿记不清了,鬼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有下嘴唇上深深的咬痕,能让自己确定方才一定是发生过什么。
如梦如幻,如真如假,似真似伪,又如何分辨。
他掉了进去,落了进去,陷了进去。
一步一个脚印,尽是自己踏出来的。
尔等皆当我是棋子,已彼之手,执我之牛耳。
或黑、或白。
可有人曾想过棋子原本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