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错带着小猎一下子就落到了山顶,小猎跟做梦一样,目瞪口呆:“我的天!独孤错,你会飞啊?!”
独孤错摇头:“怎么可能,天下没人会飞。”
修道之术演变至今,虽然已经实现了许多以往人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还没有哪一种奇术或者功法能够让人真正意义的飞起来,比如普济十八相当中的达摩渡江,这一招若练至大成,仅凭一根树枝就能漂洋过海,无所不至,当真厉害至极,但要想踩着这根树枝御风而行,却是万万不可能。
小猎不懂这些,也就没再问,后面那些金毛猴子居然也跟了上来,独孤错回头喝了一声,猴子们屁滚尿流,一眨眼就跑光了,独孤错道:“这些猴子实在烦人,总来我这偷吃的,昨天我一气之下把它们的老大抓去卖了,估计它们怀恨在心了,又不敢来惹我,所以就去欺负你了。”
小猎揉着脸上的淤青,心说闹了半天是你把人家惹急了,反倒让我来受罪。
不管怎样,小猎这也算是完成了任务,独孤错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接过了宏远大师的信,趁着他看信的工夫,小猎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马沟子山是那种典型的石头山,山上植被很少,山顶也是光秃秃的,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中间有一个石台,石台上面有一个用巨石堆成的石头洞,洞里面有一个石板,估计是当做床来用的,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东西。
小猎一下子就特别好奇,独孤错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不辛苦吗?
这时候,独孤错已经把信读完了,他看着小猎,表情有些古怪:“小猎,你没看过这封信,是不是?”
小猎道:“我不识字,看也看不懂。”
“怪不得。”独孤错把信折起来,递还给小猎,“你把信还给宏远,然后跟他说让他亲自来找我,不然的话,我绝对不会照他说的做。”
小猎有些吃惊,独孤错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显然信里面的内容的一定让他很难办,但是现在再回头去找宏远已经不可能了,小猎摇头道:“宏远大师已经死了,这封信是他临死前交给我的。”
独孤错顿了一下,没有说话,表情说不出是悲伤还是什么,不过他又把信收了回去,慢慢打开,重新读了一遍,然后道:“所以这封信其实是老和尚的遗愿?”
小猎点了点头。
独孤错把信折起来,放进了怀里:“告诉我老和尚是怎么死的。”
独孤错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猎突然感觉到一丝寒意,他有些紧张,坐直身子,把之前在无可山庄发生的一切都讲了一遍,包括最后宏远跟他说的那几句话。
小猎说完时,独孤错的表情已经缓和了很多,他想了一会,道:“这事有些奇怪,首先,你跟我不可能是兄弟,其次,老和尚很了解我,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让我照顾你,他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一定有别的用意,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小猎摇头。
独孤错就不说话了,一直看着小猎,小猎心里对他其实也不怎么待见,正想说我不需要你照顾,独孤错忽然道:“你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小猎一摸,可不是,脸上被猴子打伤的地方已经开始愈合了。
独孤错继续道:“一般人伤口恢复的速度可没有这么快。还有,你刚刚提到了血药浴,我对这个很感兴趣,你再详细给我讲一下。”
小猎没办法,就把自己如何被培养成药人,如何失去自己的意识,包括之后如何跟妖兽战斗,全都讲了一遍,独孤错听完,就道:“所以,你吸收血药的速度比一般人快得多,是不是?”
小猎又点了点头。
独孤错立马就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慢慢点了点头:“我知道老和尚为什么说你是我兄弟,因为你跟我很像,我们都被诅咒了。”
“诅咒?什么意思?”小猎开始听不懂了。
“你自己不知道?不知道就算了,这种事知道不知道都没用。我的诅咒已经应验了,至于你的,我估计八成还没开始,所以老和尚才让我照顾你,但是,问题是,我照顾你的话,我可能会死的。”
小猎已经糊涂了:“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死?那个诅咒到底是什么意思?它会怎么应验?”
独孤错摆了摆手,显然不想解释,他掏出那封信,问小猎:“你知道老和尚在信里让我干什么吗?”
小猎摇头。
“他让我去普济寺当和尚。”
小猎一下子愣住,怪不得他之前的表情会那么古怪。
独孤错继续道:“如果老和尚只是单纯的想让我当和尚,他只要让你把信送过来就行了,没必要说那么多废话,但他不仅让你把信送来,还说什么我们是兄弟,让我照顾你,这就说明,这封信其实还有另外一层用意。”
“什么用意?”
“他想让你也去当和尚。”
小猎一下子就傻了。
“以我对老和尚的了解,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由于老和尚于我有大恩,我也曾承诺过说会帮他做任何事,所以在我接下这封信的时候,我就必须照上面说的去做,不过,问题的关键不在我这,也不在这封信上,而是在你身上,老和尚想让我带你去当和尚,但是,如果你不想当和尚呢?”
小猎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当和尚?
独孤错继续道:“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愿意当和尚,明天一早咱们就赶往普济寺,从此以后天天敲钟念经,虽然无聊,但是也许能帮你躲过那个诅咒,如果你不想当和尚,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到时候你爱哪哪去,我也懒得管你,反正不算是我违背承诺。行了,天不早了,你好好想一想,明天一早给我一个答复,今天晚上你就住在这里吧,我屋里有水和食物,想吃自己去拿。”说完,独孤错就进屋了。
这天夜里,小猎躺在马沟子山的山顶,望着满天繁星,开始了他对于人生的第一次思考。说实话,小猎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本来只是来送信的,结果却莫名其妙的要去当和尚。做和尚意味着什么,小猎多少知道一点,无非就是要吃斋念佛,不嗔怒不虚妄,不贪欲不自弃,等等等等,哦,对了,还有不能娶妻也不能生子。说起这个,小猎还记得自己当初是为了寻找一个女孩才下山的,但是后来发现世界太大,找人太难,于是就慢慢的放弃了,再后来遇到了夜小西,在无可山庄的事情结束了之后,小西曾经劝他跟着她回修罗门,但是小猎执意要帮宏远大师送信,小西为此还骂了他一顿,两个人就不欢而散了。
事实上,如果不去当和尚的话,小猎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他没有家,也没有什么志向,这就意味着他没有能回去的地方,也没有想要去的地方,这个世界于他而言,更多的是一种陌生和茫然。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宏远大师最后踏入焚世之火的身影,直到现在为止,小猎都在为那一刻感动不已,活佛的自我牺牲几乎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烙印,也许一辈子都忘不了了。小猎本就心地善良,又受到活佛的感化,对于做和尚自然不会太抗拒,而且他也知道普济寺是道门巨擘,天下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如果真的能拜入寺内,学到一身本事,那也是极为幸运的事。
想到这里,小猎心中甚至还有些兴奋,这一夜他几乎没睡,次日一大早就喊醒了独孤错,对他道:“我想去当和尚学本事!”
依着独孤错的性子,自然是希望小猎放弃这事,有多远滚多远,他一听这话后,立马就是一脸不爽,骂道:“你小子真是有病,当和尚这么麻烦的事居然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