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四大贾围攻独孤错一人,钱富贵用一口布袋罩住了独孤错,武大力扬起狼牙棒对着布袋“嘭嘭嘭”连打了三下,打的那袋中人一动不动,不知死活,钱富贵忍不住哈哈大笑:“臭小子,进了我这千金袋,要是不掏上个千儿八百两银子,可别想活着出来!!”
另一边,小猎眼见袋子没有了动静,愣了一下之后,神情忽然变得极为狰狞,只听他厉声喝道:“你们这群混蛋!!我要杀了你们!!”说着,突然甩下背上的灰袍书生,拔出双刀,疯了一样的朝四大贾扑了上去!看他拼命的样子,竟跟当日被血药控制时十分相似!!
但是,现在的他体内早没了血药的威力,若是就这样冲过去,除了送死还能有什么用?
“小猎!住手!”就在这时,雪地里突然冒出一个一个人影,这人一把扳住小猎的腿,拦住了他。
小猎猝不及防,摔了一脸的雪,爬起来一看,这人可不就是独孤错!
“阿错!你没死啊?!”小猎又惊又喜,胸口起伏不停,半天才冷静下来,独孤错爬起来,看到他慌张的模样,半天说不出话,片刻后,慢慢道:“小猎,你别每天动不动就要跟人拼命,你拼不过来的。”
小猎并不明白独孤错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他眼见独孤错死而复生,心情十分激动,根本就没多想。
另一边,四大贾看到独孤错,也是大吃一惊,钱富贵把千金袋往外一倒,结果却倒了一大堆的雪。
独孤错扭头看了四大贾一眼,继续道:“小猎,这四个人厉害得很,我可能打不过他们,等下再打起来的时候,你什么都别管了,只管跑就行了。”
小猎一愣,道:“那你怎么办?”
独孤错转过身,背对着他:“说了让你别管,还那么多废话干嘛?既然我已经答应过宏远,那我就一定会照顾好你,更何况,你一点本事都没有,留在这又有什么用?你不在的话,我反倒还有一点机会能逃掉。”
小猎一滞,说不出话,本来以他的性格,是万万不可能一个人逃走的,但是独孤错最后一句话让他无可选择,他心里只恨自己实在没用,一点忙也帮不上,无奈之下,只能重新背起那灰袍书生,转身就跑,消失之前,还回头望了独孤错一眼。
奇怪的是,四大贾好像并不打算追截小猎,四人慢慢围住独孤错,钱富贵上上下下大量了独孤错几眼,道:“独孤小兄弟,你今天可真是让我们四人开了眼界了,我很想知道,你当时明明身在空中,到底是怎么突然掉转身形,钻进了雪里?速度之快,甚至还在我的千金袋之上。”四大贾精于配合,除此之外,每一个人也都有一两手绝技,而钱富贵的一身本事就在这一个千金袋上,千金袋看似普通,实则暗含非凡变化,不但能大能小,而且刀剑难伤,一般对手不知底细,根本不知提防,是以钱富贵每一次出手都十拿九稳,极少会有装不住人的事情发生。刚才独孤错人在空中,正如笼中雀网中鱼一般,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逃脱了,谁知他竟然在半空之中突然转向,以极快的速度潜入雪中,逃了出来,如此诡异的身法,实在是闻所未闻,钱富贵心中好奇,所以才有此一问。
独孤错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那个袋子质量太差,上面破了好几个大洞,我随便找了一个就钻出来了,有什么难的。”
钱富贵脸上一黑,冷声道:“臭小子,我劝你莫要逞一时口舌之利!我们四大贾做买卖从来都是守规矩的,只要你肯把金帖和不仁老和尚的推荐信交出来,我们一定会饶你们不死,你若不信的话,我们也可以写成契约,签字画押,到时候白纸黑字明明白白,谁也不能抵赖,这样你总该相信我们了吧?”
独孤错忍不住冷笑:“白纸可以撕,黑字可以改,怎么不能抵赖?你们拦路抢劫金帖,肯定是要冒充入学弟子进入瀚海学院偷学功法,要是不杀了我们,事情一旦暴露,又岂能在学院里蒙混下去?”
文八斗一听,忙摇头道:“独孤小兄弟,这你可误会了,我们之所以要买你们的金帖,可不是为了混入瀚海学院的,再说了,我们生意人做买卖最讲究的就是信义,既然白纸黑字写好了,我们又怎会抵赖?”
“谁听你们鬼扯!如果不是为了混入瀚海学院,抢这金帖又是为了什么?”
四大贾对看一眼,齐齐摇了摇头,文八斗道:“事关另一位买主的机密,我们不能多说。”
“哼!就知道你们在胡说八道!”独孤错懒得再跟他们废话,他一边凝神戒备,一边开始思索到底怎么才能从这四人的合围中冲出去,想来想去,怎么都觉得困难至极,这四人任何一个的修为都不在独孤错之下,彼此之间又配合默契,想要封死独孤错的任何去路都是极为轻松的。现下独孤错唯一的机会就是学小猎跳进山沟里,借着积雪的掩护逃掉,但是有了小猎的前车之鉴之后,四大贾明显对这一招有所提防了,钱富贵和武大力全都守在山沟边,根本不给他任何跳进去的机会。
四大贾看独孤错的样子,已经知道来软的怕是不行了,只能“强买强卖”了,钱富贵做了一个手势,四人一起围了上来,独孤错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后背贴在了山壁上,他抬头看了一眼陡峭的山坡,神情有些犹豫,不知在打算什么。
四大贾继续在逼近,武大力扬起了狼牙棒,计百出拨弄着算珠,文八斗把判官笔在手心一下一下敲打,而钱富贵更是早已经张开了千金袋,这一次四大贾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绝对不会再给独孤错任何机会。
事已至此,独孤错实在无可选择,他深吸一口气,正要有所行动,忽听山路上传来一个喊声:“四大鼓!你们先别动手!我们愿意跟你们做买卖!”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独孤错回头一看,只见小猎居然又跑回来了,背上还背着那个不知死活的灰袍书生。独孤错这下真是气急了,大骂道:“你小子真傻啊?!还回来干什么?!”
小猎道:“你先别叫,过来我这,我有话跟你说。”
独孤错警惕的看了四大贾一眼,钱富贵摆了摆手:“你们尽可以商量,只要肯跟我们做买卖就行。”有小猎在,四大贾更不担心独孤错会逃掉。
独孤错这才敢放心走到小猎身边,他压低声音骂道:“猪,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猎扭头示意了一下,说道:“不是我,是他,他刚刚跟我说,他有办法可以让你战胜四大鼓。”
独孤错这才注意到,那灰袍书生居然已经醒了,他头枕在小猎背上,眼睛迷离着,也不知到底能不能看清人。这人实在是奇怪至极,都成了这副模样了,还是安静的不肯吭一声,刚刚要不是突然叫住小猎,小猎甚至都不知道原来他已经醒了……
独孤错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这四个怪人实力很强,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打赢他们?”
灰袍书生嘴唇动了动,发出了一个很虚弱的声音,独孤错把耳朵凑过去才勉强听清楚,只听他道:“这四人外号‘强买强卖四大匪’,虽然他们自称是商贾,但其实干的事跟抢劫差不了多少,在南疆一带也是臭名昭著。这四人单个修为已经不弱,又极擅长配合,所以很难对付,在南疆那边横行了数年也无人能管。”
独孤错忍不住道:“你都这样了,能不说废话了吗?赶紧告诉我该怎么对付他们!”
灰袍书生也不生气,他喘了口气,继续道:“我要你跟他们做个买卖,只要这笔买卖做成了,他们自然会不战而退,乖乖放我们走。”
独孤错瞪着眼道:“你都说了他们是土匪,还敢跟他们做买卖?”
灰袍书生道:“四大匪虽然恶事做尽,但他们四人一向有一个规矩,就是只要是白纸黑字写下来的,那就决不食言,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反悔。”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四大匪唯利是图,只要是能赚钱的买卖,他们一定会做,所以我提议的那桩买卖,他们一定会感兴趣的。”
独孤错犹自不信,道:“你别卖关子了,先告诉我到底要做什么!”
接下来,灰袍书生就把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全部讲了出来,他的声音很低,有气无力的,但在独孤错听来,灰袍书生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他说的那些话,给人感觉好像他已经看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然后只是把这些事简单的复述了一遍而已。独孤错听完后惊得合不拢嘴,但他冷静下来想了想之后,顿时又觉得这个计划太不靠谱了,因为其中有太多主观性的判断,而这些判断一旦出现哪怕一点点的误差,结果都将是——致命的。
但是,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是,小猎冒冒失失跑回来之后,三个人一起逃掉的几率太小了,四大贾盯他们盯得很紧,独孤错不用想都知道,只要他们三个敢稍有动作,钱富贵手中的千金袋一定会兜头罩下来,然后武大力就举起狼牙棒一顿乱打,到时候不想做这“买卖”都不行了。
“横竖都是赌,还不如相信这书生一次!”独孤错想到此处,便从灰袍书生手中接过一个东西,然后上前道:“四位前辈,晚辈有一单买卖,不知前辈们有没有兴趣?”
钱富贵饶有兴趣的道:“只要是能赚钱的买卖,我们四大贾来者不拒!”
独孤错把手里的东西一扬,赫然是一张印有鎏金大字的金帖,钱富贵又惊又喜,叫道:“瀚海金帖!”
这张请帖确实是瀚海金帖,当然,这金帖不是小猎和独孤错的,而是那灰袍书生的,之前计百出倒是没有猜错,这灰袍书生果然是来参加瀚海学院的入学殿试的。现在,为了帮独孤错实现计划,灰袍书生便把金帖借给了他,独孤错也是看他居然舍得把瀚海金帖拿出来,所以才狠下心来信他一次。
只见独孤错点头道:“正是!这张正是如假包换的瀚海金帖!不止如此,连同不仁大师写给我们两个的推荐信也夹在了里面!”
四大贾眼神都直了,钱富贵忍耐不住,正要上前看个究竟,忽听独孤错大叫道:“且慢!你们四个要是谁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把这金帖连同推荐信一道撕了,到时候谁也得不到!”
四人只得忍住,文八斗道:“独孤小兄弟,你可别冲动,这金帖价值千金,千万撕不得啊!”
独孤错当然不会真撕,他扫了四人一眼,道:“晚辈知道我们三个这一次是在劫难逃,本也想老老实实的把东西交给几位前辈,以免激怒了几位,白白丢了性命。”
钱富贵连连点头:“小子说的对!既然如此,那就快把东西交给我们吧,我们保证不伤你们性命!”
独孤错却是话锋一转,道:“这可不行!按理说四位也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人物,要想让我乖乖把东西交出去,总也得让我服了才行。”
文八斗道:“刚刚我们四个差点就能抓到你,这你还不肯服?”
独孤错道:“差点能抓到不还是没抓到?要想让我服你们,这点本事可不够。”
武大力闷声道:“那你怎样才算服?要不要再跟我打一架?”
独孤错笑道:“打是肯定要打的,而且不止要跟你打,还要跟你们四个一起打,不过到底怎么打,得听我的。”
四大贾一脸狐疑的互相看了几眼,都不知道独孤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钱富贵心说以我们四人的实力,不管怎么打都不可能输给这小子,便点头应道:“行,听你的就听你的,不过你得先说说到底怎么打,要是不许我们动,任由你打,那可不行。”
独孤错道:“晚辈当然不会那么无赖,其实这打法也很简单,就是由晚辈一人对战四位前辈,只要晚辈能在十招之内把四位的武器全部打落在地,就算晚辈赢了,不然的话,就是几位前辈赢了。”
此言一出,四大贾神情都变得极为怪异,文八斗愕然道:“独孤小兄弟,你确定要这样打?”以独孤错的实力对付一个武大力就已经极为吃力了,现在要同时对付四大贾,那根本就毫无胜算,不仅如此,还要在十招之内把四人的武器全部打落,困难程度更是翻了一倍,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然而独孤错却显得十分自信,他昂首道:“就是要这么打!不仅如此,晚辈还希望藉此跟几位前辈做一个买卖,若是晚辈赢了,几位前辈得立马放我们走,不许再为难我们!若是几位前辈赢了,晚辈立马会把金帖和推荐信系数送上,怎么样?这个买卖不知道几位前辈敢做吗?”
这与其说是一个买卖,倒不如说是一个赌约,但买卖跟赌博本就是分不开的,钱富贵冷笑一声,道:“看样子,我们四大贾是被人瞧不起了!哼!百出,你还不赶紧给算算,看看这笔买卖我们到底敢不敢做!!”
钱富贵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计百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噼里啪啦打了两下算盘,接口道:“这笔买卖稳赚不赔,怎么不做?八斗,还不赶紧写出契约,立下凭证?”
文八斗应了一声,执笔如飞,片刻间就写好了一份契约,契约一式两份,四大贾和独孤错两边各执一份,上面有双方的签字为证,独孤错接过那契约,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其实早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到现在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跟灰袍书生所预料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