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苏当然也认出来那个人是自己。
不仅认出来那个人是自己,还认出来这幅画是出自萧子祁之手。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萧子祁也曾经作画,她在一边帮忙研磨,看他一笔笔地在宣纸上作出一幅图来的时候,会觉得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她曾经看过不少的画展,国内的国外的都看过,名家的看过,号称“灵魂画家”的也看过。
却只有萧子祁的画,能让她真的忘记一切繁杂,沉溺进画里。
而这副少女图,却又这么生动,好像将人都画活了。
周苏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这种心情。
原来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对方在默默地用这种方式想着她。
整幅字画上没有一个字,甚至连一个落章都没有。
所以彩儿有点搞不懂自家公主为什么突然就笑得这么开心,可是没有笑一会儿,就又变得沉默了下来。
“公主?”
等了一会儿之后,彩儿终于忍不住开口喊道。
周苏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将画重新卷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盒子里。
“帮我好好收着,不要给任何人看。”
这是属于她跟萧子祁之间的甜蜜,不想给任何人知道。
“是,公主。”
彩儿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盒子。
周苏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突然又问道:“西……我父王今天醒了没有?”
她现在最想要听到的,就是西月大王已经醒过来的消息。
“没有,奴婢去打听了,太医院那边说还是在昏睡中。”
还在昏睡?
到底是什么病?
周苏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对彩儿又说道:“那不管那么多了,晚上,我去看看,你去通报一下,跟我一起去。”
为什么要通报一下,是因为王后说王上身体不好,每天不管见谁,都要经过她的允许。
周苏一度怀疑她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是为了将西月王软禁起来。
可是宫里不管谁都说王后对西月王很好,除了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连汤药都是亲自尝过了之后才行。
周苏虽然不信会好到这种地步,但是后来转念一想,西月就只有这么一个王子,早早就立过太子了,而且安柯跟安离忧都是王后的骨肉,她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今天去见了王后,她倒是又有些怀疑起来了。
这个王后不太正常,周苏觉得自己的计划应该更改一下,有些事情,就不能明目张胆地进行了,而是要悄悄地开始。
她打定了主意,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而彩儿那边去通报了之后,果不其然就被打发了回来。
“公主,那边说大王一直昏睡,怕人进去影响到大王,所以让您过两天再去呢。”
彩儿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苏的脸色。
这其实是在周苏意料中的事情,所以她也没有多失望,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去准备晚饭吧。”
彩儿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周苏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腿上绑着的匕首。
从雪里青将这东西送给她之后,她一直都放在身上,而且在关键时刻也救了她几次。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行动之前,她都会下意识地摸摸腿上的这把匕首。
等到了夜里,周苏从床上翻身坐起,脱去了外衣,露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还好将这衣服带了过来,现在果然就派上用场了。
翻窗而出,她就着夜色,躲过了几波巡夜的侍卫,终于成功接近了西月王所在的宫殿。
这里守备森严,是她白天经过的时候,已经悄悄看过的。
不过再森严的守备,也不能阻挡住周苏的步伐。
只见她一个翻身,已经上了墙,顺势又跳上了屋顶,踩着瓦片往前走去。
到了地方之后,她从腿上抽出了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沿着瓦缝,竟然就这么悄悄地撬开了一片琉璃瓦。
她的动作很轻,就算是殿里有人,也不会有人察觉得到。
撬开之后,她也没有一次性拿走,而是先移开了一条小缝,看了一样殿里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
只见里面显得有点空荡荡的,只在东南角的方向放着一张龙床,上面是明黄色的帐子,看不清楚床上是不是有人。
而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一个宫女,一个太监,都低着头,闷不啃声地站着,似乎是在守护着西月王。
周苏终于将瓦全部拿开,然后抬起了手腕,瞄准之后,突然从里面射出去了两根冰针。
这是经过周苏改良过后的袖弩,小黑送给她之后,她也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用,在回西月的路上,看着漫天雪地的冰渣子,她突然想到了下毒不留痕迹的方法。
那就是在冰针里面加上迷药,只要擦破人的皮肤进去,就能很快药倒他们。
果不其然,那两个人先都是浑身一激灵,捂住了被扎到的地方,却又不敢交出来,都已经是自己的问题。
但是很快两个人都相继晕倒了过去,甚至最后都没有弄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失去了意识。
既然药倒了两个人,周苏便不再停留,将洞口开得更大了一些,然后从房顶上就这么跳了下去,攀到了房梁上,随后往前一荡,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她先是去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但是这一眼,却几乎让她心神俱裂,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躺着的男人,西月的王,脸色惨白,身体枯瘦,但是那五官,那样子,就这么跟记忆中的人影重合了起来,让周苏的脑袋在一瞬间就立刻疼得像是要裂开。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难道是说真的是冥冥之中只有注定?
她做梦都不会想到,她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的西月王,竟然是她早就发过誓再也不要见面的男人。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震惊过,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忘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一切都恍惚了起来。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躺在哪里的那个男人,跟上辈子那个抛弃他的男人,竟然是一个样子。
她两世为人,竟然是同一个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