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言正在看吏部的一个折子,上面写着:
陶县人氏张义正,捐银十两,捐正九品陶县主簿官位。
中和县人氏刘知舟,捐银二十两,捐从七品升授修武校尉。
……
列举了一长串名单,折子最后问了一句“妥否,请上裁决。”
白芷言就愣了,问李顺全道:“这什么情况?”
李顺全奇道:“陛下不知吗?这是朝廷的捐纳制度,财货多者可买官以为贵,本朝还制订有《捐纳事例》呢。”
“这什么鬼呀?从九品的官职,一年的俸禄就有三十两吧。这折子上一个正九品的县主簿居然只花十两银子就买到了?”
她当然记得清楚,她的礼乐署左韶舞之位就是从九品。
李顺全抓耳挠腮,半晌道:“会不会……这个正九品主簿不是实职?”
白芷言看了他一眼,一脸“别闹了”的表情,县主簿不是实职,什么是?
又看了看旁边摆着的内侍局交来的一张单子。要说起来,这张单子就如现代的报销单一般,列明了最近皇宫里修补了哪些铜烛台,每一宫室多少个,分属哪些人使用。最后列了烛台总数和耗废银两的总数。
可是……两千盏烛台,花了两千两银子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欺负她不懂数学吗?!
啊,对了,前皇帝刘叡从生下就是皇子,到后来成了皇帝更是没多少可能出宫了。对民间物价不甚了然也是正常的。
但,一两银子等于三千文钱,也就是说,只是修补一下铜烛台,每盏烛台就花了三千文钱……
正想着,一股熟悉的灼热感就自心脏处升了起来。
那种灼热感她太熟悉了,立即挥退李顺全,自己则快步步入内殿呼唤起东武神君的名字来。
这时,白芷言脑海中“叮——”的一声,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系统新增新属性变身功能,升级成功率15%;旧属性歌舞伎三级,升级成功率98%;变脸属性二级,升级成功率25%,玩家可自由选择。选择属性方式,请集中注意力于‘变身一级’、‘变脸
二级’或“歌舞伎三级”上,系统将自动识别玩家脑电波信号。祝玩家晋级顺利!”
白芷言强压下心里的慌张,不去管系统提示音,反而集中精神力在心里呼唤着东武神君。
东武神君赶到时,系统因白芷言没有主动选择属性,已自发帮她选择了变身一级!
选定属性后,那股灼热迅速从她的心脏部位爬升至她的头顶百会穴,刹那时,她只觉自己心脏以上的部位像是被投到青铜鼎里的滚水里烹煮着。
但东武神君根本不会给这痛楚扑天盖地的机会,他瞬间转移至白芷言面前,凝起一团白色光团往她脸上送去。
只瞬息间,芷言已经被灼热炽红了的脸庞就恢复了正常。
她顾不得其它,赶紧对神君道:“快帮我肖姐姐!她一定也在升级!”
神君点点头,立时往晋王府而去。
然而,迅速地帮了肖然之后,神君突然发现……他的脚怎么湿湿的?
不对啊,他家小猫儿和肖然他都已经帮过了,怎么这回他的脚还会黏黏湿湿的?
他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低头望向自己的双脚,只见上面血糊糊的一片,铁锈味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东武神君只觉被那气味薰得要死,赶紧随手扯了晋王府的桌布扔地上,自己把鞋往前踢飞,再光着脚丫跳到桌布上蹭干净。
晋王刘绍礼对于一件事情关注的重点,一向和旁人不同。看到东武神君脚上直冒鲜血,又神经质地踢飞鞋子,再跳到桌布上蹭血迹,既没慰问人家“你没事吧?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你看看?”也不说“受了伤还蹦来蹦去,这个人是不是有疾在脑?”
他反而望着肖然,很认真地问道:“他是不是很怕血啊?男子汉大丈夫的,居然还怕血?”
肖然看着神君脚上冒血,忍不住问道:“是芷言吗?”她生怕是她出事了。
而此时,刘绍礼眉毛一扬:“你没看到是他受伤了吗?”这才对东武神君道,“没事,有本王在,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来看!不用害怕!”
东武神君这会儿被那味道快薰死了,自然没功夫理这无礼的凡夫。他在桌布上越蹭,那血越多!只觉脑中有根弦已然崩坏!
勉强自己镇定下来,神识瞬间敏锐。
神君身形瞬间消失。
想着神君可能是去给芷言加持去了,肖然心里依然不安,赶紧吩咐人备轿往宫里而去。
而刘绍礼则是心情复杂。
那个男人……他不治病了吗?肖然告诉他,那人是一个天人,那么……天人不用治病吗?他还真有点担心。
不过……天人居然还怕血,看来自己的胆量比他大得多了嘛!
城外盘龙山神仙顶。
东武神君顺着脑海中的祈祷之声,来到了供奉自己神像的观里。
然后他终于明白自己的脚为什么又是湿乎乎的了。
居然有个男人正死死抱着神像的双脚在□□?!
白芷言抱着神像的脚,他还能忍,毕竟她是女人。可一个大男人抱着他的脚像什么话?!
抱着他脚的,正是05号玩家刘彻。
他通过白芷言眼球里被科研人员植入的芯片转化的数据信号,以及01号引导员的太阳能笔记本电脑,知道了当初白芷言和肖然是怎么成功进化的事。
于是今天进化,他也原样照搬地用了相同的方法。
刘彻这会儿已经痛得实在不行了,他感觉到有人进来观中,一看,正是东武神君!不由一边□□,一边求助:“神仙!这位神仙!救救我吧!我快要死了!”
东武神君被刘彻抱了自己神像的双足,已经感觉够痛苦的了,现在看到后者居然朝自己爬过来,一副想直接抱真脚的模样,吓得他赶紧就往外跑!
“神仙!神仙!”刘彻见他来了,又跑了!深感绝望,□□声更大了,后悔自己为何要抱有那天大的野心,跑到这狗ri的古代来!
神像一不被人抱住,东武神君脚上的血渍很容易就除去了,他又给自己双足撒了香粉。虽然隐隐还嗅着一丝血锈味,到底好多了。天人洁癖极重,五感又远超人类。人闻着只有一点点味道,对他们来说,却是可以把他们薰晕过去的状态。
一把自己收拾好,神君长舒了一口气,这会儿听到观里的男子已经痛得一直在吼了。进去一看,看到他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心有不忍,送了一道白色能量到他脸上,见他痛楚消失,面部的伤口渐渐愈合,这才放心下来。
转身离开。
他实在受不住男人的味道……
大梁皇宫。
白芷言把奏折砸到吏部尚书仇松生的面前:“你来告诉朕,一个年俸三十两的官职,怎么就能十两银子就贱卖了?”
仇尚书心里一跳,表面镇定地道:“启禀陛下,这就是个虚职。买官的人空有虚衔,不领俸禄的。”
白芷言笑了,脸上满含深意:“仇卿家应该知道欺君罔上是什么罪吧?”
仇尚书听她一说,心里咯噔一下,不知皇帝在卖什么药。
“吏部尚书的俸禄一年是多少?”
“回陛下,三百二十两银。”这个他倒是答得痛快,反正皇帝要查也容易得很。
“啊,看来朝廷待卿家不薄啊!”白芷言感慨道,“朕这就派人到卿家宅第清查一番,看有没有超过卿家俸禄的资财在。要是清算出来卿家的身家远超俸禄所得,这就有些值得怀疑了。”
仇松生一听,这皇帝居然半点都不按常理出牌,连个莫须有的罪名都没有,就要抄家?!赶紧跪伏地上,嚎道:“陛下,微臣一生清廉,陛下如此怀疑微臣的忠心,微臣……微臣只有以死明志!”说着,站起来就要往旁边柱子上撞!
不过,也不知道他是年纪老迈了,腿脚不灵便,还是怎的,动作迟缓得紧。将将好在要撞上柱子时,被左右内侍齐齐拉住,撞柱不得。
仇松生犹老泪沾襟:“陛下,微臣不想活了!微臣忠心耿耿,陛下竟怀疑忠臣!连个告微臣御状的人都没有,陛下就要抄我的家!”
白芷言安慰道:“仇卿家如此清廉,朕派去清算你宅第资财的人一定什么都查不出来的。他要查出来什么,朕都怕他是冤枉了你,一定要让他好好查查你父母和岳父母家的家财,如何?万一多出来的钱,是他们给你的呢?”
她心里暗骂:要撞柱也撞得像一点,做出这种姿态是要给谁看?
仇松生一听,差点跌坐地上,这回不止要查他,连他爹娘和岳父母都不放过?!
看懂他眼神的白芷言,回了他一个眼神:那当然,万一你转移财产怎么办?嘴里却安慰道:“万一查出来卿家宅第的资财远低于俸禄,嗯!卿家一定把资财拿去做善事了,朝廷定表嘉许之意!”
仇松生一愣,顿时肉疼不已,陛下这是在问他,你是要自己把贪污的钱财交出来呢?还是等着抄家呢?
白痴也知道选前者了,那可是半滴血也不用流的法子。
想着自己费了那么多功夫才赚到的钱,如今竟一下子就被拿走,连带着自己的俸禄也要赔一部分进去,真是难过得他想要痛哭一场。
不行,他想了一下,怎么能只光他一个人“死”呢?他还得再吐几个人出来才成,说不定还能得到宽大处理呢!
“陛下,微臣有事要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