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微对佳蕙说完话后,便自己进屋去了。过了一段时间,只听院子里熙熙攘攘,大概便知是把人都叫过来了。出去一看,只见外面聚集了一大群丫鬟,打扫的,烧水的,零零总总也有十几个。
张微一面感叹地主阶级的腐败,一面想着将来贾府若是倒了,这些丫头还不知道流落何方呢,一时倒伤感起来。
袭人见张微出来了,上前道:“二爷,怡红院的丫头们都在这了,有什么话就说罢。”张微见大家还是那么的熙攘,于是吩咐袭人道:“还是进屋里说罢,大家都挤在院子里也怪热的。屋里还凉快些。”
那些丫头们有的还是第一次进到屋里,听了张微这话自然有些欢喜,随着张微、袭人等进去之后,其余的人也依次进去。不一会,那些小丫头们都进屋子里了,有些不免东瞧瞧、西望望。或是摸一摸这个那个。
晴雯看见了,也不则声。倒是麝月见了,便道:“你们进了屋子,要老老实实的,也不要东摸西摸的,倒是摸坏了,你们仔细。”那些丫鬟听麝月那么一说,倒是都把手老老实实的放好了。
张微听了这话,倒是一笑,“好了,现在我有事要跟你们说声,不过,说这件事之前,首先我要问问你们,你们中间有谁会识字,会识字的举手我看看。”
张微话一落,那些丫头们倒是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这话里头是什么意思。心里不免要猜测是为什么。尤其是袭人,袭人可谓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心里难免要想,宝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喜欢会识字的丫鬟,好伺候他的吗?想着不由的抬头看了张微一眼,而张微此刻正在到处搜寻到底有没有人举手,眼光也没落到袭人身上。
袭人见张微没有看她,又觉得张微的问题确实很难捉摸,于是便问道:“二爷这是什么意思?说出来,大家也好明白的。只是我们做丫鬟的,家里贫困的倒是多,又哪里会认得字了?”
张微听了袭人一番话,又问了一遍,“你们当中真的没有会识字的吗?”底下还是一个举手的都没有。张微看到这个情形,反而说明教她们认字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了。
于是接着道:“我问你们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想知道你们到底认不认字罢了。既然大家都不认得字,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如我就每天教大家认识几个字,长此以往下去,大家就把该认识的就都认识了。以后若是再有人问起,也就不算是个文盲了。你们说好不好?”
底下的丫头听了张微一番话,倒是都怔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佳蕙虽然拥护,但是也不好先说话的。还是晴雯反应的快些,听了这话,拍手笑道:“二爷既有这个心,那就再好不过了。少不得以后我们中间出个文豪、诗豪,那也是二爷的功劳。”
袭人听了晴雯的话,出声道:“二爷这样的好意是好的,只是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哪能一一的教导过来,不说耽误了读书的工夫,就是老太太、太太知道了,也说是二爷胡闹呢。”
袭人话一落,那些丫鬟们都静悄悄的。原本想说多谢二爷的也都收声了。张微见了这个场面倒是有些尴尬,又继续笑笑说:“一天我是不用教这么多人的。我想着我们把全部的人分成几个小组,大概三、四个人一个组就好了,每个组选出一个组长来,每天上午我去书房读书的时候,就挑出来一个组长跟我到书房里去,给我磨墨,我就顺便教她三个字,再由这个组长教给别的组长。然后每个组长再教给自己的组员,这样,一个人顶多教给四、五个人,这样岂不大家都学习了。我再把每天要学的字写出来贴在院子的墙上,大家若是忘记了,也能够去看看。这样岂不是好?”
张微说的这一番话,倒是有情有理,这次就连袭人也无法反对了。晴雯更是叫好,“这法子倒是可行,二爷每天只需要教会一个人,自然这十几个就都会了,也不耽误什么工夫,大家还能认识字,真是一举两得。我是再赞成不过的了。”
说着又拉了拉麝月,麝月也说好。既然有人出头,便有其他的人跟着叫好的。袭人见状也没有反驳,秋纹就更是无话可说了。只是兴奋了底下的那些小丫头子们,虽说大家都不怎么识字,但是却抵挡不住想要学习的那颗心。毕竟,在这个年代里,识不识字差别还是蛮大的。有时候就凭借这一项,造就的身份也是千差万别,因此大家就都同意了。
张微见此,也是大为高兴,毕竟这也算是能为她们做的一件小事。虽说并不知道这件事将来能为他带来些什么,只是现在的张微只想着一心一意的去教会她们。将来若是有一人能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好处,那也就不枉费今天教她们识字的这一份心意了。
张微见大家对此事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于是就吩咐大家散了,屋里只剩下袭人她们几个。趁此机会又和她们仔细商议了一下具体的步骤,这才把整件事情完善起来。
话不多时,厨房里送饭来了,张微本来就饿了,再加上刚才的那一番长篇大论,早就饿得不行了。就着厨房送过来的菜,倒是比平常多吃了大半碗饭。
吃过饭后,就到院子里散了会步。想着佳蕙说起林黛玉下午要来找他,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反正现在也是散步,不如先去看望林黛玉才是正经。
这样想着,便跟边上的一个小丫头说了一声,“若是有人来找,只说我去潇湘馆就是了。”那小丫头答应了,张微这才出来。
到了潇湘馆内,紫鹃出来相迎,笑道:“什么风把二爷吹来了。今儿个上午我们姑娘还去找呢,没想到下午就来了。”一面请张微进去,一面又对屋里说,“宝二爷来了。”
张微进去,看见林黛玉正在和迎春下棋呢,探春在一旁观棋。三人见张微进来,探春叫了一声二哥哥好,张微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迎春只是略微抬头看了看他,黛玉理也没理,只是继续下。
张微见此,便走到探春旁边,仔细看两人落子,一会看看林黛玉,一会又看看迎春。一会说,“二姐姐别往这边下”,一会又道,“林妹妹应该往这下才对。”这样说了没几句,林黛玉把棋子一丢,便向迎春道,“不下了。边上有这么一个磨人精,哪里就能静下心来了。还是等这磨人精不在了,再好好下一盘才是。”
张微听林黛玉说他是磨人精,静不下心下棋等话,笑道:“妹妹这话说的不是。古人尚且有闹市读书的,只是为了磨炼自己的心性,现在我在旁边稍微说了一两句话,便说我是磨人精,我可是不服。”
林黛玉啐道:“你还不如磨人精呢,人家都说是观棋不语真君子。我和二姐姐在下棋,三妹妹在一旁观看,本来是一件极高雅的事,偏偏你在一旁说三道四,可不就是个小人了。也不看看你指点的那几路棋,没有一个是通的。还好意思呢。”
张微笑道:“你们在一旁下棋,我在一旁说话,自然我不是君子了。只是不知你这个主人倒是只陪着另一个客,却把我这个客仍在一边,这恐怕也不是待客之道罢。”
林黛玉听了这话倒是又气又笑,狠狠的戳了张微一指头,道:“你这话说的,二姐姐比你先来,我自然是先要陪着二姐姐了。再说了,三妹妹不也是在一旁观看吗,人家怎么就没你那么多事?我上午去找你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们院子里的丫头说我下午过去吗?谁叫你先来的。你这也算是不速之客了,我自然没有要先招待你的道理。”
张微听了这话,方知道若是和林黛玉拌嘴,理从来都是往她那边跑的,哪里轮得到他赢了。因此只好赔了个不是,“既是这样,却是我唐突了。那我还是先回去罢。等一会派个丫头过来下个帖子,我好再来的。”说的大家都笑了。
接着向迎春见了个礼,道了声二姐姐。林黛玉见此,讽刺道:“刚刚下棋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的有礼,幸好还有二姐姐在这呢,否则不知你还怎样无法无天起来呢。”迎春也还了一个礼。林黛玉道:“来这里又是些什么事?若是没什么事,还是请回罢。让我和二姐姐自自在在的下两局棋才好。”
张微听见黛玉问他,却也不答,只是说:“怎么不见宝姐姐、四妹妹在?”
探春回道:“四妹妹年纪还小,吃过饭犯困,就睡了。宝姐姐是身上的热病又犯了,况且天气热,她也懒怠出来走动。我和二姐姐闲来无事,就出来走走,顺便来找林姐姐玩一会子。恰好你也来了。”
张微听了,点了点头,“四妹妹年纪还小,倒是不碍的。你们也是好的,吃了饭正该多多走动才是,就这样,大家约起来,明儿个到你那里,后天到她那里。大家待在一块,多聊一会,也就不犯困了。”
探春道:“正是呢,只是宝姐姐不在,不然就更加热闹了。”张微道:“这有什么,今儿个见不着,那就明儿个再见。我们约好,等明天午饭过后一起去宝姐姐那儿去,好替她解解闷的,这样不就好了?”
探春和迎春点点头,道:“这话很是。”偏偏林黛玉不答应,“大中午的怪热的。万一过了暑气怎么办?”
张微笑道:“我倒有个好主意,若是日头毒的时候出去,就叫丫头在旁边打着伞,这样岂不是往哪走都在阴凉地了?还凉快。”黛玉见此,也无法反驳。于是大家便约定好了明天中午好去探望宝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