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蹦蹦跳跳进厨房,看见妈妈炒菜,笑嘻嘻地在旁边打下手。王超英头也不抬地问:“怎么这么开心呢?”玲玲继续笑,一声不吭。王超英扬起锅铲:“我问你话呢!”
“妈,您想知道什么呢?”玲玲古里古怪。
“你爸跟你说什么了?”王超英炒着青椒,味很重,轻咳了几声。
“他说:世上只有你最好,有一天一定会回到你身边!他会永远爱你。”
“吹牛!这些话他会对你讲吗?”
“哎呦,他说什么您都知道了?您怎么就那么了解他呢?哼?!开始什么也没有说,就炒了几个我爱吃的菜,撑死我了。妈,我真有预感,有那么一天,爸爸会回来的。”玲玲靠近妈妈说。
“等到他回来老娘都入土为安了。总算还有点良心,对你还是那么好!”王超英擦了擦眼睛。
“我们都没有忘记那段幸福的日子。妈,这么久了您还要等爸爸!”玲玲窥视着妈妈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
王超英机灵地躲开玲玲的目光:“屁!我是放不下你!”
“马屎皮面光,小心受内伤。您本来就是,要不要我帮您们牵下线?”玲玲把盘子放好,对着妈妈挤眉弄眼。
“你不要以为长大了妈就不好意思打你!啪啪啪!”王超英的手在空中挥舞几下,喜忧参半。
“走的时候,爸偷偷跟我讲:如果可以重来,他会永远留在我们身边。”
“真的?!”王超英定住了。
“看您,还说不是等他?”玲玲端着盘子出去。
“你信不信我今天晚上收拾你?”王超英大声吼。
“人家本来就讲了嘛!明明自己想,又死不承认。虚伪!”
“啊?!”王超英又停了下来。
气氛浓郁的咖啡厅里,举止优雅的袁圆和陈柳柳在细声细语地说笑。刘亚大模大样地走进来,甩手甩脚像一个当兵的,旁边几个男人都不禁抬头看。袁圆招招手,刘亚走过来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坐下来高高地翘起二郎腿,一点不讲究。又拿起桌上的单子当扇子,歪着头说:“好羡慕你们:玩也玩了钱也挣了,多好。方方呢?”抽出纸巾擦脸上的汗珠,擦了后扔进垃圾袋,又抽出几张擦手。
“旅游,不想被打扰。刘亚,你怎么五大三粗跟个爷们似的。”袁圆笑他。
“刘亚本来就比男人还男人,找个男人比女人还女人,绝配。”陈柳柳笑得摇头摆尾,手不停在刘亚身上摸着。
“这个有可能!那个李军刚,名字倒是挺神气,真是见面不如闻名。怎么说来着?亭亭玉立,温柔贤淑。”袁圆浏览了一下精神饱满的刘亚说:“我说的对吧?你那个男人像个小猫一样地温顺。”
“耶,你们怎么突然对我男人感兴趣了呢?难道说,你们都看上了他?”
“切!说正经的,这段时间赚不少钱了吧?这么嚣张!”
“赚个屁哦!一个月下来就几千块,还不如在你那里打工自在点。涨工资,加房租,忙里忙外焦头烂额的。哪像你们?生意做稳了坐在那里数票子!”刘亚尝了一口点心,觉得味道可以就开始大口吃。
“不对!没赚到钱怎么还这么开心?”陈柳柳和袁圆对看了一眼都点点头。
“船在海上哪有退路?我老公一家的底子都搭进去了!”
“那你两口子还好吧?”袁圆问。
看了看外面,阳光灿烂,街上的树像蘑菇一样在阳光的照射下绿色葱葱生机勃勃。刘亚回过头来笑:“穷就要一天到晚的吵架?什么逻辑?才不,他李军刚要是敢说半个不字,我让他成光杆司令。”
陈柳柳感慨道:“贫贱夫妻百事哀。种种情绪,种种迷惘,苦不堪言。以前我家穷的时候,爸妈身体不好,儿子又不听话,还有亲戚金钱来往,里里外外都是张牙舞爪的要钱。辛苦一年,这儿不顺那儿不妥,想起来都来火,特别是中秋节后睡觉的时候,都有一种未老先衰的感觉。你完全不一样,脸上镀了金似的。说实话:到底是金山银山深藏不露还是苦中作乐习以为常?”
刘亚用手托着下巴,眼睛中闪着亮光:“以前没有遇到我老公,没有想到有一天过得这么潦倒;如果真的没有我老公,还真的撑不过来。人活着就要随缘并认证自我,遇到困难就要咬紧牙关挺过去。”
“左一句我老公右一句我老公,看来他把你喂得挺饱的嘛!”袁圆推了推刘亚笑得不行。刘亚白了她一眼笑道:“对呀,这也是一方面!女人为什么不能享受?”袁圆瞄了她一眼说:“怪不得在我那里想方设法把他弄走。不就男人吗?我袁圆会找不到?”刘亚笑着说:“这叫防患于未然。我刘亚是什么人?什么真龙小虾没见过?岂能让他落在你的手里?”袁圆不屑一顾:“切!你老公又不帅又没钱又没本事,谁稀罕呀”刘亚伸出两根指头:“哪个,能一次顶两次!”袁圆立刻惊叫:“有那么大吗?”这一叫,临桌子的人都抬起头来。刘亚在她们耳边小声说了后,“能连续两次?”“当然啦!”“真有这种事?”“当然啦!”三个女人红着脸推来推去,开心之极。
陈柳柳笑得不行,拍拍手说:“哦,刘亚,那边的朋友说厂房可以提前退给你。他朋友也不会做生意,闲着。落实好了,我再联系你。”
刘亚蹦了起来,两眼放光,兴奋得不得了:“有这事?”
“当然啦!”陈柳柳学刚才刘亚的语气说。
“我就说这个世界上柳柳对我最好吧!”刘亚眼泪都笑出来了。
“今天咖啡是不是该你请?”袁圆说。
“该!该!该!我的好姐妹,你们真的是越来越漂亮呐!”刘亚抱着她的脸亲了一下,又要去亲陈柳柳。
陈柳柳本能地跳了起来:“去!太肉麻了你们!”
把儿子哄睡之后。李军刚的心也归于平静,经过客厅却听到刘亚嘹亮的歌声:“小嘛小儿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哟,没有学问那无颜见爹娘!”声音那真的欢快无比,兴奋莫名。
“还上学堂?”李军刚冷笑,对着玻璃里若隐若现的身影叫:“有什么事这么高兴?刘亚!刘亚!”连叫两声。
里面停了一下,刘亚大声说:“叫姐!没大没小的!”
“当姐当上瘾了?有啥喜事让你这么得意?”李军刚收拾床。
刘亚哗啦一声拉开半边门,这样,能看到光溜溜的身子也能舒畅地说话。刘亚笑得很大声:“当然有喜事咧!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能像以前一样潇潇洒洒无忧无虑地过日子。进来军刚,一起洗!”
“哎呦,有这种好事!此情此景,等下有‘宵夜’吃了吧?”李军刚开始脱衣服,瞬间就赤条条了。“好久没鸳鸯一回了!”
“你这家伙怎么一点不正经呢?我叫你进来洗澡没有叫你干别的。你也不问问我有什么喜事这么乐。”刘亚撇嘴。
“我刚刚问了你几遍了大姐!你到底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呢?”
“厂房可能提前收回来了,可以省下一大笔租金!红通通的票子也有厚厚好几叠啊!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刘亚尖着声音唱。
“大姐大,你唱歌,我怎么有种被人勒死的感觉呢?”
“我呸!这是你祖宗十八代修来的。在这个云彩一样的浴室里,有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给你唱歌,多少人羡慕啊!”刘亚给男人打着香皂,目光很敏锐,一看到男人的中间部位□□,拽住了:“一见到美女,它就不老实!“
“如果评选这个星球上两位最自信的人,除了希特勒,非刘亚莫属。如果只选一位,希特勒就没有。”
累得两眼发直的刘亚挨着伍小英坐下来,喘着粗气。脸上的笑容若田野的花朵,平易近人又清香醉人。伍小英靠靠刘亚说:“姐,每天有这么多事做,赚不了吧?”
“去!说句实话还不如我两口子卖家具的。这年头挣钱,都在牙缝里掏。算下来,两个月加起来只有一万多一点。哎,到了年底,买机器的钱都赚不回来。”刘亚的脸又成了一潭苦水。
“不可能吧!亏本的生意你也会做?”伍小英惊呆着。
“机器买了,房租交了,这么多人要吃饭,不做怎么办?我公公婆婆(男方的父母)的棺材本都在里面,说不做,都会被口水淹死。”刘亚用手敲打着背部,又长叹一口气:“要不是欠了一屁股的债,谁愿意这么拼死拼活干?蝇头小利,一不小心自己倒贴。”旁边的一个工人伸过头来说:“对!我两口子以前也在老家做生意,亏了不少。最后卖机器,哎哟喂,十来万的机器一两千,还得求人买,你们说那个心有多痛?前两年才把账还清。又背着房子(房贷),上有老下有小,死活都得做。我老婆以前粉妆玉琢十指纤纤的,在村里也是响当当的第一美女。也在这里干活,都成黄脸婆咧!”说完两眼紧闭一下,忍住泪水。
伍小英想了想,由衷道:“我们这些人都是身不由己。自己没文化也没什么技术,呆在老家也没什么发展。不出来打工也不行,出来又苦了父母。不说别的,我爸爸六十多了,走路歪歪扭扭的,还在家里种地。老老少少都没闲着。人呐,都是命!”
刘亚的目光在两人脸上移来移去,笑嘻嘻地等她说完,说:“钱要挣,情要有。平时多给家人打打电话,聊聊心事。在乎在乎你的人,关心关心你的人。健康,年年月月;病塌,分分秒秒。老人真走了,再多的钱也联系不上。”刘亚握了握伍小英的手,鼓励她。旁边的另一位接口了:“大姐,你这个人心真好。打工这么久,我还从来没有看到哪个老板娘跟员工打得火热的。在你这里做事,很温馨!工资低点累点,也愿意跟着你干!”刘亚又亲切地和她握了握手,差点脱帽致敬了。
伍小英也抢着说:“钱好花不好挣。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互相关心,尊重。夫妻俩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你吃你的我吃我的,话都没有半句,有什么意思呢?我们本身就是劳碌命,累点有什么关系?对不?”
又说又笑,和和气气。最后,刘亚笑眯眯地说:“大家都辛苦了,我心里真的很感激。以后有钱赚了,我不会忘记你们每一位。今天晚上加班要晚一点,夜宵准时送来。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照办。”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哄一哄,啥事都能好解决。话中听了,吃点亏也乐的。工人们吃了蜜糖一样连连说好,还有点不好意思。伍小英说:“大姐,有哪些要加急的,说一声就可以了。”
“小英,幸好有你在,谢谢!”刘亚拉拉小英的手。
“咱们什么关系还用谢谢?!”伍小英的脸红了。
刘亚笑眯眯慢腾腾地离去。心里嘀咕:若不来这一出,加班费照给,夜宵照买,还得看大家的脸色。聊一聊,乐一乐,钱就能拐弯抹角省下来。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