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垂头一笑，神情凄艾。

何战赎身钱自然早就送去烟波楼了，人放了倒也不意外，只是何战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自己找到府上来了。

“姑娘言重了，是我替你赎身不假，但我并无他想，只是与为你夺绣球的那位公子一样，看姑娘年纪小想行个善放你自由，并未曾想过要索取什么回报，更别提留你在身边使唤了。”

那女子听何战这样讲，倒是不言语，可眼圈却瞬间就红了，不一会几滴热泪落了下来，乖巧隐忍的样子尤为可怜。

“姑娘别哭，这是做什么……”何战一边从怀中掏出丝帕为女子拭去了泪珠，一边接着说到：

“姑娘有所不知，在烟波楼与秀娘交涉时，我即答应了那替你抢绣球的公子，就算替你交了赎身钱也要还你自由。并没有嫌弃姑娘的意思，劝姑娘早点回家乡与家人团聚吧。”

那女子一提家人，眼泪更止不住了。她轻声说到：

“回恩公，奴婢郫县的老家已没什么亲人了，母亲很早就不在了，父亲去年重病也去了。老家只剩下姑父姑母，奴婢就是被他们二人卖到了京城，如今……已经无家可归了。若恩公不嫌弃，还望恩公收留，做个粗使丫头就好。”

她话语诚恳，让何战也不禁心一软。按她所言，她确实没什么地方可以回去了……

“听姑娘谈吐像是读过几年书？”何战问道。

“回恩公，父亲还在的时候教过识字，算不上念过什么正经儿书。”

何战点点头，他嘴角一抿，笑意浮现在脸上，乌黑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辉。

“姑娘身世着实可怜，若姑娘真想报恩，在下倒有一事可以请姑娘帮忙。”

那黄衣女子一听，忙说到：

“恩公请讲，只要奴婢能帮上忙的，自当效劳，绝无半点怨言。”

“姑娘放心，绝不是伤天害理的坏事。姑娘可还记得替你抢绣球的公子？”

黄衣女子缓缓点了点头。

“那公子其实是位小姐变装假扮的，她本是华家未过门的三少奶奶，若说恩公，她也算是你的恩公了。”

黄衣女子惊讶的用手掩住了嘴，看来她还不知道那个身手矫捷的少年公子居然是个女的。

“哦，家父与这殷小姐的父亲本为旧友，她初来乍到，家父便嘱托我要暗中照顾她。她在此处无亲无故，又未过门，只能暂作为客人住在华府之中。毕竟是别人家，也难有个贴心的人儿伺候。不如姑娘你暂去华府陪伴这位小姐几个月，等她嫁到华府有合适的人伺候了你再回到我何府来，这期间你我就以义兄义妹相称，免得失了联络，你看可好？”

他顿了顿，接着说到：

“姑娘是自己人，我就直说了。我与那殷家小姐并不算相熟，替她找个贴身丫鬟也是父亲的心愿，这事儿还希望姑娘替我保密，本是番好意，怕听是我们何家送来的，她就不好意思接受了。”

黄衣女子一听，心中虽有不舍，但嘴上也没法说什么，她默默的点了点说到：

“都听恩公的。”

何战哈哈一笑，说到：

“姑娘客气，对了还未问姑娘芳名？”

“奴婢叫杜鹃……”那女子弱弱回到。

“杜鹃……不好，俗气。既然早晚都是我何府的人，在下就斗胆赠名了。姑娘就叫……飞鸢可好？”何战凝视着这女子，笑言道。

“飞鸢……好，谢恩公赐名。”那黄衣女子眼神中满是欣喜，也不知是喜欢这个名字，还是喜欢起名的人。

何战眉目含笑地看着这傻姑娘，他缓缓将手伸向她的发髻。

“别动，飞鸢，簪子有些歪了。”他帮她正了正，她霎时间霞飞双颊。

待她走了，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恍惚间嘴角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