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收了那丫头做义女？还想让她陪二姐进宫？我不同意！”

“啪啦——”

龙璇听到夫人的屋子里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殷允突然推开门，气鼓鼓地出来，银色的长发零碎在额角，冰蓝色的眸子里仿佛要喷出火焰来。一眼看见在一边缩手缩脚站着的龙璇，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更加愤怒地扬长而去。

耻辱！那妖女绝对是他毕生的耻辱！

“哎——真是冤孽啊！”夫人叹气，无奈地叫龙璇进来，下人很快也跟了进来，将地摊上的碎瓷片和茶水收拾干净。

龙璇依旧是毕恭毕敬地站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这让夫人对她的歉意更多了几分。

“这孩子你也看到了，他虽只比你大了两岁，行事作风却还像个孩子，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至少像他哥哥一样……”语气里满是自责，但云彩心始终用余光瞄着龙璇的表情，那种静如止水的神态让她心惊，其实，龙璇只是习惯了遇事保持淡定。

龙璇终于抬头看向云彩心：“一切凭夫人做主便是。”

云彩心抿了一口茶：“这样吧，殷府里你还是我的义女，外人面前……你就是殷府的头等丫鬟吧！”

龙璇几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旋儿没有异议，乐意听从夫人的安排。”

那些下人最近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说她“野鸡也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呢！别人都觉得成了殷家义女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她倒觉得那是给她的一口大锅！

自从脱离了梨花村的“天女”身份，龙璇看清了一个事实，有些虚名，离得越远越好！

是日，龙璇跟随殷夫人前往画师处挑选子午节要戴的面具。

数十名画师立成一条长龙，将他们的得意作品展示给迎面走来的云彩心一众人。

这些精心雕刻、绘画而成的面具，无一不是巧夺天工，连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龙璇都赞不绝口。所有面具，都是以云氏一族的祖先——朱雀大神为原型设计的，有的将赤焰翎羽描摹并刻成浮雕，有的别出心裁地将面具的一部分镂空出来，材料也都挑选最上乘的金属，点缀了宝石、美玉，一路走过来，看得龙璇眼花缭乱。

云彩心拍了拍龙璇的手：“依你看，哪一款面具最为精致？”

“旋儿不敢说哪一款最为精致，这些面具都是各位大师们呕心沥血制作而成，想必都是下了狠功夫的。”龙璇扫视了画师们一眼，果然他们都向龙璇投来感激又恳求的目光，希望能呈龙璇的美言被殷夫人选中，“不过，要论端庄贵气，还是这一副最妙！”

“什么？！这一副？”云彩心万万没想到，龙璇选中的那副面具是所有面具中最简单的一个——没有多余的花样，没有浮雕，没有镂空，整个只是一个浑然天成的朱雀形象，表面光滑无瑕，通体莹润，乃是银色，只在眉心镶嵌了一粒晶亮的宝石。

这副面具的作者向龙璇点头，露出赞赏的表情。在这之前，这位大师并没有像其他画师一样，向龙璇投去殷勤的目光。同样的，龙璇从他的眼睛里没有看到对金钱名利的渴望，而是对自己作品的珍爱与自豪。

更重要的是，龙璇看出这面具并不是普通的银料，而是铂金的！面具上唯一的宝石，不是其他，正是钻石！

云彩心半信半疑地看了龙璇一眼，看到她的眼里含着笑意。但当她戴上这副面具站在镜子前的时候，她信了。确实，如桂嫂所说，这孩子很有眼光呢！在别人眼中毫无亮点的物件，被她挑出来再看，就会发现这物件的奇妙之处。

云彩心让人将面具收好，重赏了那个画师，画师却只收了一半的赏钱就退下了，称自己找到了真正有慧眼的人。

回去的路上，云彩心撩开马车的帘子，果然看到，那些市井妇人们戴着的俗魅面具，心中缓了一口气——还好没选这些镂空的样式！

龙璇安安静静地帮云彩心捏着腿，心里想着，我应该选一个什么样的面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