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解脱
作者:郁官      更新:2020-02-22 04:36      字数:2682

一室惨象,映着昏暗火光,更显幽森昏暗。

这个洞~穴很大,足有七八十平方,满满当当放了许多木笼,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起,遮挡出无数黑暗的角落。

腥臭难闻的气味充斥其间,痛苦的嘶鸣声不绝不断,宋银看去,只觉身处人间地狱。

惨象,刺激着她的双眼,让她心中愤怒,却又无处发泄。

木笼之中,关着的全都是人。

他们皮包骨头,满身伤痕,更有甚者连手脚都被截断,断面黑血淋漓,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蠕动。

木笼周围,一些断肢堆在旁边,慢慢腐烂,发出难闻的气味。

木笼中的人们麻木呆滞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此的闯入者,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仍旧无力地呻~吟着。

宋银环视一周,只觉心中惊动,恨不能立时冲上前将笼中人都解救出来,却被郁垚扯住了手。

郁垚的目光落在角落处的一排“x”形木架,上面挂了几个人,浑身赤~裸,满身血痕,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腹部的位置更是一片血红,能看出肌肉纹理,都被剥掉了腹部皮肤。

宋银不忍再看,满洞~穴的痛苦呻~吟沉淀的地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

木架上被绑着的人已经消瘦得不成~人形,一动不动,就在宋银以为他们都死了的时候,第一个木架上的一个人却动了动头颅,在看到他们之后,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

是个男人,看不出本来面目,却在看到郁垚的瞬间,眼里的惊讶浓得盛不下,嘶哑道:“王、王爷……”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若不是郁垚耳力惊人,绝对听不见。

郁垚上前,剑光拂过,那人手脚上的绳索尽数斩落。

那人软软跌倒,宋银赶忙上前去扶,郁垚却先她一步,托住那人一只胳膊,挥剑割裂自己衣袍,给那人的隐蔽部位盖了一盖。

宋银见他嘴唇干裂,系统中摸出一杯茶水,喂到他唇边。

那人感激地端起茶杯,啜饮起来。

他喝得很小口,速度却丝毫不慢,一杯下肚,渴望而又难堪地看着宋银。

宋银取出一只灌满茶水的茶壶,再次倒满了一杯。

茶水温热,还冒着热气。

郁垚看了一眼,虽疑惑那包袱如何装得茶杯茶壶,更疑惑为何茶水还热,却终结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人一饮而尽,整个洞~穴中的人都停止了呻~吟,目光都看向这边,枯瘦的手伸向宋银,口中喃喃叫道:“水……”

宋银心情沉重,只觉伤悲。

那人却将茶杯还给宋银,道:“姑娘茶水之恩,谢某无以为报了,厚颜请姑娘将茶水也分他们饮些吧。”

宋银胡乱点点头,赶忙转身,拎着茶壶到去到别的笼子前。

她见不得这样惨绝人寰的场面,心情沉重,眼眶发烫,于心不忍。

笼子中关的人大多痛苦的所作一团,有些人已经没了气息,有些人奄奄一息,离死也不远了,更多的人却是痛苦地呻~吟着,在笼子中打滚。

不知道他们遭受的是什么样的痛处,笼子上处处可见咬痕抓痕,他们的指头更是血肉模糊。

宋银挨个给他们递水,心情越发沉重,对那些如老鼠般钻在地下的人更厌恶!

若有一日刀在手,屠尽天下害人狗。

她暗自咬牙,心头立誓,一定要成长起来,将这个毒瘤铲除!

就算攒巨额仇恨值、好感度,换原子弹也要把这些人渣干掉!

那方,自称谢某的人已经背靠刑架坐下来,虚弱道:“下官残体,不能行礼,还请王爷见谅。”

郁垚淡淡点头,道:“你在何处任官?”

那人道:“下官谢守,乃洪县县令,四年前上京述职,有幸见恭送王爷出征。”

郁垚淡淡点了点头,眸中厉色难得的收敛起来。

那年金秋,歌舞升平,秋赋比往年收得都多,正是难得的富庶时节。

京中那位却一纸圣旨将他从滇南召到京城,过了个热闹又虚伪的年,未出正月,便调了六万大军在他名下,又命滇南四万士兵随迁北疆,封了个镇北大将军的名头,要他驻守北境。

哪知第二年天下大旱,收成不好,格力、维新轮番骚扰边疆,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不少,这才渐渐有了滇南王镇北将军杀神的名头。

也正是因此,京中那位才安稳了许多。

不过那已是五年前的事情,谢守却说错年月……

他眼底浮现一丝为不可察的沉痛同情,地下洞~穴不知年岁,想必受了很多折磨。

谢守忽而苦笑道:“想来洪县该有新县令了,不知洪县近况如何。”

郁垚脑中回忆起景之对洪县新县令的介绍,不过是个下来镀金的草包罢了,用不了几年,必会调回京中任个闲差,在家族的荫庇下,无功无过地混吃混喝等死罢了。

倒是那通判,是先皇巡游西南那年的进士,副榜第四十名,不肯入僚后慕,被那年的国子监祭酒指到洪县给县令做副手,若无过失,就等年头到了,补县令升职后的空缺。

却不想谢守“横死”,半路又杀出个下来镀金的“程咬金”,又在通判位置上蹲了几年。

不过,想来也不用蹲太久了,是个通透人。

郁垚看着谢守突然亮起来的目光,道:“县令尽职尽责,洪县现在很好。”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比以前繁荣。”

谢守高兴地点点头,忽而满面红光,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郁垚看在眼里,只觉心中一紧,他又如何看不出,谢守早是强弩之末,如今得了好消息,不过回光返照罢了。

谢守咳嗽两声,面上光彩更甚,他的眼睛亮亮的,却颇有些深沉,他厉声道:“王爷,洪县繁荣,剑南道繁荣,都是好事。可,洪县危矣!”

“下官会出现在此,是被人绑来的!他们要下官替他们行~事打掩护,要下官听他们的安排,将人手安插在进官府;要下官低价卖收官的府宅,说要办酒楼、商铺、赌场!下官不肯,便被掳至此处!”

“事到如今,他们定然私下谋利,不知官府之中,是否混入了他们的人。”他紧紧掐着郁垚的胳膊,沉痛呼喊,“王爷!洪县危矣,此事若不上报朝廷,剑南道危矣!剑南道危,则国之西北危!国危则民不定,民不定则天下乱啊!天下大乱……那大康就……完了!”

他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立时松了一口气,狂咳嗽起来,仿佛喉咙之中有虫蚁撕咬般,他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睛瞪得鼓出来,依旧沉重道:“狼子野心,意指西北!境外蛮人,谋我大康!”

说完又“嚯嚯嚯”地喘起气来,面露痛苦之色,像是难以呼吸。

他艰难道:“王、王爷,下官命不久、不久矣,求王爷,给、给下官一个痛、痛快!下、下官不想死、死在折、折磨之下!”

郁垚蹙眉,尤有不忍,握住剑柄的手紧得骨节发白,却还是松开了握剑的手。

谢守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感激之色,松开手,猛然抽~出郁垚的佩剑,横剑项上。

“噗——”

鲜血狂涌,谢守“嚯嚯”地笑着,倒在地上。

宋银手中的茶杯落到地上,骨碌碌转了一圈。

她蹲下~身子去捡。

有雨滴落在地上,被地上的尘土裹成几个小泥球。

郁垚为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眼中厉色却凝成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