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不堪的真相
荒谬,简直太荒谬了!
若非徐紫川拦着她,卫泱一定已经冲了进去。
只因她姨母身患重病,命不久矣,就该被利用,被害死?
她姨母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想死。
正相反,她姨母想活着,想为深爱她的夫君和儿子活下去。
哪怕只多活一日也好。
死得其所?不会怪她?
樊昭究竟是哪来的底气,竟然能用理所应当的口气说出这种歪理来?
“母后,别再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朕为了大夏,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为你自己而已。”
“渲儿!”
“别叫朕!母后何尝真心疼爱过朕?母后心里最珍视的孩子就只有澈皇兄一个。朕和泱儿与你来说都是可有可无,随时都能拿来牺牲的工具!”
“皇帝真是太叫哀家失望了!哀家为你做了那么多,可到头来哀家在你心里竟然是这种母亲?”
“母后,收起您这副伪慈母的嘴脸吧。敢问母后,您对朕,对泱儿真的问心无愧吗?倘若泱儿知道自己当年中毒的真相,母后觉得泱儿会原谅您吗?”卫渲问,口气阴沉的可怕。
“皇帝在说什么,哀家听不懂。”
“不懂?”卫渲哼笑一声,“当年,母后明明就已经察觉到,膳房送来给您和澈皇兄的汤羹被楚贵妃命人下了毒,既然已经洞悉此事,本不该有人被那有毒的汤羹所害。而您却认为那是个机会,是彻底除掉当时有子又有宠,且家世显赫的楚贵妃的机会。倘若只是将下毒一事告发到父皇那里,在没有造成伤亡的情况下,父皇兴许会留楚贵妃一条性命。而母后却想要楚贵妃死,不只要她死,还要整个忠勇侯府同死。因此,就必须要有人因服用了那碗汤羹中毒。母后自然不舍得要澈皇兄以身犯险,也不愿牺牲朕这个来日兴许还有些用的儿子,于是就狠心命人将汤羹喂给了泱儿喝,要泱儿成为您与澈皇兄的替死鬼。您舍弃了自己的亲骨肉,舍弃了泱儿!”
卫渲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卫泱怔在原地,像被人挖了心一样,心口处空荡荡的。
这些年来,樊昭对她那千般万般的宠爱都是假的?
仅仅是出于愧疚?
她好傻,好可笑……
“这些话皇帝都是听谁说的?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母后不必否认,这些话朕不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而是亲耳听到的。是当时还年幼的朕站在窗下,亲耳听母后与梁来喜说的。”
樊昭愕然,头一回在卫渲面前这般不知所措。
“儿臣早就想问母后,问母后这些年来眼看着泱儿饱受病痛的折磨,一毒发就生不如死的样子,您心里究竟做何感想?您是愧疚,还是恨?恨泱儿当年没有中毒而死,偏要活下来,叫您每每见到她就要受到良心上的谴责!”
“别说了!”樊昭怒喝。
“叫皇兄说。”
见卫泱从门口走进来,樊昭和卫渲都惊住了。
“母后,皇兄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卫泱问,尽量想要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镇定些。
“泱儿。”卫渲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奈何腰背上的伤太重太疼,卫渲尝试了几次,还是没能坐起身来,“泱儿,你听皇兄说……”
“皇兄住口,我是在问母后,我要母后亲口告诉我,这究竟是不是事实。”卫泱望向樊昭,目光冷毅,“母后,我要您拿大夏的江山起誓,您接下来要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没想到,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母后当年也是迫不得已。”
卫泱笑了,一直强忍住的泪水瞬间决堤,汹涌而出。
十年,她自以为是的活了整整十年。
她以为她是樊昭心里最疼最爱的人,在樊昭心里,她无与伦比的珍贵。
不想,她却是最愚蠢、最可笑的那一个。
这是个骗局,彻头彻尾的骗局!
卫泱的心口处猛地泛起一阵剧痛。
卫泱受不住,摇晃了两下,便跪倒在地。
徐紫川与樊昭见状立刻上前搀扶。
卫渲好不容易撑起身子来,却无法自行站立,只能扒在床边干着急。
“别碰我!”卫泱奋力挥开樊昭的手。
樊昭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堂堂摄政太后何曾这样狼狈过。
樊昭见卫泱用无比怨毒的目光盯视着她,心如刀绞。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皆在她的算计之中。
之前明明都进展顺利,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发生眼前这种事。
这都是梦,是梦吧?
方才推樊昭那一下,已经用光了卫泱身上仅剩的力气。
她倚倒在徐紫川怀中,轻轻扯了扯徐紫川的衣袖,“带我走。”
徐紫川闻言,立刻将卫泱从地上抱起,紧紧拥在怀中。
他转身,抱着卫泱头也不回的向殿外走去。
……
见徐紫川抱着卫泱从殿内走出来,梁来喜和常德顺以及守在殿外的其他宫人都惊了一跳。
虽说宫里上下都知徐郎中与灵枢长公主关系匪浅,而太后和皇上似乎也都默许了这件事,但两人在昭阳殿前,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终究是有伤风化。
尽管心里这么想,但任谁都不敢冒然吱声。
梁来喜和常德顺只能装聋作哑,目送徐紫川抱着卫泱走远。
徐紫川正预备将卫泱送进软轿中放下,谁知卫泱却紧紧勾着徐紫川的脖子不肯放。
“别松开我。”卫泱用请求的口吻说。
“听话,这样抱着你,我没法给你施针。”
“这点儿疼我还能忍,徐紫川,求你别松开我。”卫泱说着,又往徐紫川的怀里缩了缩。
“好,我不松开你。”徐紫川说完,便抱着卫泱向福熙宫的方向走去,只留抬轿的太监们愣在原地,一脸的不知所措。
怀中的卫泱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乖顺的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上。
大概是因为疼痛,卫泱的呼吸略微有些粗重。
徐紫川望着怀中泪眼朦胧的小丫头,既疼又悔。
在听过关于安国公夫人的那件事以后,他就该立刻拉卫泱离开。
是他太优柔寡断。
从前,他还不太明白那句“难得糊涂”的真谛。
如今他算是明白了。
倘若真相是那样的不堪与残忍,倒不如一直糊涂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