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你和大洋什么关系?”
宋丹凝紧跟着出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子冉,没显出多少恶意,却是明目张胆的探究。
她噎住,最怕被问这个问题,又最不怕这个问题。现在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毫不退缩地看回去:“和你没有关系,我不回答。”
“我喜欢他,别废话,总得让我知道你是否能成为我的对手。”她们出来久了必定会让人觉得奇怪,尤其是某人,就恨不得这女孩一直粘着他。
“抢东西你不是我的对手。”
她从小就是小霸王,院子里没有人能抢得过她。虽说近几年懂得收敛,骨子里的根却没拔掉,一朝出击,攻击力依旧很强。
宋丹凝轻讽的笑出声,“你是在对我宣战吗?不过我没打算现在表白,就像他一样。他能等你,我也能等他,找到合适的时机,看看是他对你更坚持,还是我对他更执着。”
“不只是他会对我好,我也会对他好,比你对他更好。”
她带着近乎发怒的声音说出来,这个女生眼里的执着让她觉得恐慌,好像稍不留神,自己的东西就会被抢走。
“我同情你的身世,没有监护人独自成长的孩子,不管从生活还是精神上都要比家庭健全的人更加艰难。很容易被别人的关照感动,尤其是年纪比自己大的异性。可是你分得清楚感动和爱情吗?”
宋丹凝喜欢看美剧,尤其是心理学这块,对人性的解剖很深刻。所以很明白自己的话对子冉会有一定的伤害,但长痛不如短痛,为了让她认清事实,有些话不得不提醒。
不被父亲认同的孩子容易缺乏安全感,和人交流很容易自卑,往往会先自我否定。
木子冉的情况相对好一些,她意识到自己心境与别人不同时选择了禁锢她自己,若是一直持续发展到青春期,这种情绪很容易形成自闭症。
只是子冉很幸运的,碰到了不计较她性情奇怪的人,并一直对她很好,甚至在用心引导她。像陆凌,大洋,还有她在学校时身边形影不离的女生。
看着孩子渐渐垂下的脑袋,宋丹凝有些犹豫是继续还是停下,她只是想客观地帮木子冉分析事实,并没有恶意。
“我不要你的同情,”冷清的声音,与刚刚暴躁的情绪完全不同,像是一瞬间得到平息,静静地对上宋丹凝,“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懂了吗,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过得艰难。去了高中,我发现自己过得很好。我的室友,可以吃一个星期的咸菜加馒头,而我每天都有牛奶水果。我的朋友,为了一件200块的衣服可以跑遍整个h市,放假还要干农活被晒得黑乎乎的,可我从小到大从来没干过粗活,啃老能啃到18岁,生活条件如此优越哪里艰难?我有什么资格去博同情?”
“爸爸不来看我,妈妈不能看我,这放在谁身上都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情,为什么我就不能?可这份悲伤并不能否定我其他方面的好处。我在努力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努力放下不能得到的亲情,你看不到吗?感动和爱情分得那么清楚做什么,因为喜欢所以他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会很感动。对我好的人不止阿莫一个,可我只接受他一个人的好,你还要我分清楚什么呢?”
就算是陆凌,他们之间总在亲近中保持着一份礼貌的距离,彼此都是。
她觉得自己说的有理了,气场如数归来,小眼神瞪着宋丹凝,特别骄傲,还有点沾沾自喜。她也是把话说出来的那一刻才明白,自己其实过得真的很好,而她本身也很好,分得清感动和感情,没有不良问题。
“咳!”
陆凌的声音,笑得格外温柔:“外面很冷,两位要不进里面谈,我把里面人都轰出去,给你们腾地方。”
子冉首先对上陆凌笑意满满,实则看戏很嗨的眼神,然后就看到他旁边,帅气凛然的男孩,似乎……也在看她,什么眼神呢,嗯,刚刚她说了什么,仔细回想一下,喜……欢?
轰地,姑娘瞬间觉得自己发烧了,不止脸上发烫,全身上下血液涌动,特别热乎。怔愣在原地没有了知觉,和宋丹凝说话时可以侃侃而谈,头头是道,被当事人听到了就是如雷劈中,外焦里嫩,没脸见人。
爷爷教过,知书达理,女子要温柔善良,矜持含蓄。
她其实更愿意相信爷爷是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太顽劣,以后比男孩子还难教养才天天灌输一些女戒女训的东西。因为她长大了之后,变得很含蓄温柔,好像也没几个人喜欢她。
“我心里有一条时间线,过了某个点才能做某件事。可是你看上去很冷,要不我帮你暖暖?”
没等她知觉回来,高大的身影已经笼罩在她身前,男孩的口中第一次如此真诚温柔的说话。她不记得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只清晰地听到自己说了一个字:好。
然后就被轻轻地抱住,缓缓贴近温暖结实的怀里,冰凉的肌肤碰到舒服的温度,不是羽绒服的外套,更像是毛衣中传来的体温。
她不自觉更加贴近一些,太快的心跳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只是慢慢觉得很紧张,意识回笼越发紧张。
莫景阳没有抱的很紧,可是怀中的人渐渐呼吸困难,他发现了她的异常,问了句:“你不舒服?”
她使劲点头。
他立刻放开她准备帮她看看,可手还没完全松开,姑娘瞬间转身,头缩进大大的衣领里面。
子冉不敢回头,似乎听到了拉链的声音,然后是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愉悦:“我们回去,外面太冷,你都缩成了乌龟。”
乌……乌龟,子冉皱眉,皮笑肉不笑地扫了一眼旁边的男生,说:“你要拿我和所有动物比一遭吗?”
关键是等级越来越低,让人很不爽。有谁会将女孩子比作老鼠,乌龟。
然后看周围,问:“陆凌和你同学呢?”
“早回了。”这反应,慢了多少拍。
不知道是不是陆凌做了什么,他们回去的时候,一群闹心的朋友三观很正,眼观鼻,鼻观心,屋里特别安静,安静中透着诡异。她觉得其实每个人的眼神都往他俩身上瞟,奈何头端得太正,角度够不着。
格局和去年差不多,玩法也没什么变化,她跟在他后面,心里想的是要不要现在回家,去年是形势所逼,不想回去,今年……
“子冉,来哥哥这里,教你赚钱。”
她回头,陆凌永远都那么干净清俊,优雅从容,谈吐大方。
“万一输了算谁的?”
麻将她不会,扑克牌能应付一些。去年看某人打了一晚上,应该不会比他差。可是她身上没有钱,输了不给钱不好。
“大洋可愿意?”
陆凌看着已经坐位置的莫景阳,笑得好贼,子冉觉得这是她到目前为止见过陆凌最不正经的一面。
“那不行,肯定得算你的啊,自己没教好可不能算在别人头上。”她一脸正气,心里想着陆凌比阿莫底子厚,输多少都不心疼。
“姑娘外向,算哥哥的就算哥哥的,坐这里。”他起身,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子冉,又去搬了个椅子坐旁边,隔着朋友的距离。
陆凌终于下去,桌上其他三个牌友瞬间如释重负,对着新手妹妹笑得特别和蔼,出手打牌却一点不含糊。
莫景阳今晚打得很痛快,看那张牌不顺眼就丢出去,豪气的做派让人看着特别喜欢,收钱的时候心情特别爽。
子冉连续输了两个小时,绷着脸回了莫景阳那里。他看姑娘情绪不高,准备让她替自己,没想到她一脸委屈,愤怒地说:“阿莫,我觉得他们三个人在攻击我一个人。”
没道理两个小时她一个人输了个彻底,其他三个人全赢。
屋里开了暖气,白色毛衣上面是红扑扑的脸蛋,嗯,很可爱。
他安慰道:“不是攻击你,是攻击陆凌的钱包。看样子他们今晚输得太惨,陆凌看不下去,让你腾点回去。人品太差,居然让女生当炮灰。”
子冉诧异,颇为认真地说:“可我玩的比你好一点。”
她输了两个小时,莫景阳输了一晚上,散钱应该比她快。得出结论是,他们两个,都不适合打牌。
他愣住,头一次被呛的忘记回嘴,这是被瞧不起了么?
心里哀嚎,做人果然不能太善良,回头,凶狠地扫了一眼旁边的三个人:兄弟们,哥找回场子就看你们的了,输得委婉点。
………头顶一阵乌鸦飞过……使了半天眼色没一个人理他,想表现,看你自己的本事!
再次被无视,他睁大了眼睛,一巴掌拍下去:“三个一起上,爷保证让你们输哭。”
邓伟淡淡开口:“大洋,你没有抓头,别搞错了对象。”
一盆冷水泼下来,被他的怒火烧的滚烫,再看人,气得想瞬间吞了他们仨。
几圈下来,莫景阳终于抓到点牌,高兴地手舞足蹈,让人嫌弃。可他完全不在意,笑眯眯地直接将底牌兜自己怀里,准备一展雄风,啪!
停电!
“噢!”非常不满地抱怨声。
他此刻的心情,真的想把手中的牌堵住那些抱怨的人的嘴,不知道他才是心情最不好的这一个,叫什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