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某人正站在窗口,看着楼下,小区楼层只到五楼,邓伟家住三楼,看外面很清楚。太阳偏过去了,正好有房屋挡着,比之前更凉快一些。
坐在那里的女孩子还没离开,低头逗狗玩。她突然从身上的小包里掏出一个灰色的东西,凑到狗鼻子面前,它不愿意闻,姑娘直接将东西包住狗头,使劲按住,气呼呼地说了什么,他听不见。
可是看清姑娘手上拿的东西,男孩琉璃珠般的瞳孔猛的一缩,手中的易拉罐被他捏的变形,褐色的液体从指缝间滴落,他却浑然不知。看着她起身,脚步跟着一动。
邓伟正准备敲门,没想到里面的人居然打开了,立马笑眯眯地道:“大洋,和你商量个事……”他让陆凌过来了,咱一起去见木子冉,帮你撑场子,有事帮你顶。
“让开。”
他扔了手中的易拉罐,看邓伟堵在门口愣着没反应,直接将人推到一边。
邓伟以为人又要发脾气,想躲到一边又觉得自己不能不讲义气,看着他一个人痛苦。大义凛然地把他拽住,闭上眼睛,壮烈牺牲自己的模样,说:“要发脾气就冲我来吧,你心里不好受我知道,别一个人憋着。兄弟就是用来出气的,不过机会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没,下手轻点,不能打脸。”
他是真的下了狠心,现在不一样,只要熬到陆凌过来,他还有气,事情差不多可以解决。
莫景阳看着大力握住自己胳膊的手,额头青筋直冒,这人是要扭断他骨头吗?
他最近的皮肉伤是好了很多,但是精神气消耗太大,身体乏的很,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和邓伟动手。尤其某人简直在谋杀,他底气不足地吼了句:“放手。”
邓伟不敢睁开眼睛,所以没有看到自己手指旁边莫景阳的胳膊已经泛紫,没发觉自己把那份紧张的力气全用在他一只胳膊。
听到越来越重的喘气声,邓伟颤颤巍巍地掀开眼皮一角,瞬间被他那副黑了又要剐了他的表情吓到,连忙解释:“你别生我气啊,陆凌马上要过来了,他比我心细,你有什么事跟他说,他一定有解决的办法,木……额不是……”
“她要走了,你放手。”
如此……低声下气的语气,邓伟听的心慌,手根本不听使唤地松开。怔怔地看着男孩有些颓废的背影,似乎渐渐挺直高昂。
他跑到了小区门口,四周都没有女孩的身影,兜了一圈也没找到,反而看到陆凌的专车,停在他旁边。
“她来找我了,带我去找她。”他扒着车窗,喘着粗气说道。
陆凌接到邓伟的电话过来,自是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只是:“她一直在找你,去我家好几次了,你不知道吗?难道你蹲邓伟家不就是怕她找到你?”
陆凌的想法和邓伟差不多,心高气傲的少年遭遇人生转折点的失败,最不想面对的人,自是心中最在意的人。
所以最近几天姑娘去找他,他都委婉的表示自己不清楚人在哪里,也在找。男人的面子和尊严,很重要,他得替大洋兜一段时间,等他自己想通。
想想,确实有些对不住辛苦忙碌的小姑娘。
“谁怕她找了,陆凌你脑子有问题是不是,让她一小姑娘四处瞎晃,万一遇什么危险怎么办。”他张口就是一顿炮轰,火气很大,尤其听清自己说了什么,迅速拉开车门,让师傅顺着前开。
又是跟人打,又是被人骂,陆凌再好脾气也被消磨殆尽,冷了脸,“呵,还能骂人我是不是该高兴你一时半会死不了,担心她之前哪去了,谁拦着你见人了还是打断你的腿了。”
尽是一群不省心的孩子,让他操心还给他气受,又不敬重他老大的身份,他招谁惹谁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她一直在找我。”
住邓伟家也不是怕被她找到,况且,他也没住几天。之前一直住院,哪会知道她在找他,还是一直。
猛地,他转头看着陆凌,眼神紧绷,“找着我之后你和她说过我在哪里吗?”
一直找,就说明她一直不知道他在哪。可是他以为陆凌会告诉她,也早已经告诉她他住院的事情。陆凌别的不关心,可对他两的事情特别上心,牵线搭桥的事情做的不亦乐乎。
陆凌预感不太好,悄悄往后挪,轻咳一声:“我看你因为高考一蹶不振,成天东躲西藏,不惜连医院都跑去住一遭。猜想你是觉得没脸见某人,所以非常体贴地保住了你的尊严,男人的尊严。”
“然后呢?”
“没说。”
他掐住陆凌的脸,自己也气得血液逆流,凶狠地道:“陆凌你长这张嘴是净挑废话说吗?平时倒会口无禁忌两边传话,关键时刻这般不靠谱,要你有何用!”
陆凌算不上子冉和莫景阳之间的媒人,却是绝对的第一把推手。看出了猫腻就开始两边跑,凑合他俩在一起,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给他说了。
陆凌去医院接他的时候距离出院还有几天,凭这货潜藏的八卦本性,他很清楚后面的时间不得清净。可跟他熟悉的人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去医院看了他一眼,唯独她,没有来过。
“莫景阳你发什么神经,自己缩进龟壳里还有脸怪别人。你去问问周围的人,谁都以为你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子冉,提个名字都火冒三丈,人要来了你就没了。”
羞愤地逃跑了,高考这事有的人能看开,但每年为此凋零的生命也不少,万一他一时冲动受不住打击,谁都不想冒险。
莫景阳停下动作,坐回位置皱眉生闷气。那几天自己情绪很不好,好像确实每次提到她就发火。可不是因为考试的事情,他就想自己静下来好好想想接下来如何做。
刚刚看姑娘在楼下,拿着他的手套给那只狗闻,他看得出她想做什么,在找他。她是个奇怪的孩子,总是做出一些令人费解的事情,看不下去她蠢笨的行为,他出来了。
“陆凌,我决定了,我要把冉冉抢回来。”
坐了一会,他像宣誓一样郑重地说出来,头顶上的乌云消散,一派阳光灿烂。
陆凌微微挑眉,抢回来是几个意思,难道子冉被谁抢走了?看姑娘的反应,他自己被人抢走的可能性更大,也不想想这些天到底是谁在找谁。
他吩咐司机降低了车速,没有说什么。邓伟说这货最近的反常不像是因为考试,更像是来源于子冉。现在听他话的意思,似乎确实是这样。
可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只能先找到子冉。至于跟大洋的帐,之后必须翻倍讨回来。
两人一左一右,穿过大街小巷找了近两个小时,没有放过能出现在视野的每个角落,没有看到姑娘的身影。
车速虽然慢,但比一个女孩子的脚程快些,到现在没见到人,只能说明方向不对。可又寻不到踪迹,打了电话也没人接。
按理说大白天的不应该出问题,可一直联系不上,心里也着急。
莫景阳已经蠢蠢欲动,想跳车自己去找。
陆凌按住他躁动的肩膀,声音沉稳:“漫无目的地找太浪费时间,她带了狗出来,必定要把狗带回去。你先回家等着,我去趟木家,顺便问一下我妈她有没有去我家里。”
莫景阳回了别墅,门口没有他的女孩和女孩的狗,张婶正在院子里收被子,看到他便热络地过来打招呼:“少爷,你回来了。”
他微微颔首:“张婶,子冉回来过吗?”
“木姑娘早上带狗出去了还没回来,”张婶是个规矩的人,问什么答什么,看了眼西边的太阳说道:“太阳下山之前她都会回来,要不你去里面坐着等会,看这天差不多该回了。”
都?他的心像被东西撞了一下,猛地冲击全身,麻痹了所有的神经,发出艰涩的声音问:“她这样多长时间了?”
张婶只是个小妇人,莫景阳一副错愕震惊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一样,她可啥坏心思也没有。
斟酌一番言辞,如实说道:“放假后木姑娘每天都会过来跟家里的狗玩会,带狗出去是从上个星期开始,具体星期几开始我记不清了。”
高中期末考都是同一天,子冉放假的时候张梦媛也放假,她放假第二天就来了莫家,所以张婶有印象。至于具体哪天带笨笨出去,不是特殊的日子记得不清楚。额,不至于为这点事情生她气吧。
莫景阳没有心思理会张婶,整个人都是懵的,可在某个地方又带着隐隐的激动和喜悦,或许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糟。
进了屋里他也坐不住,隔会就看一眼墙上的挂钟,从来不曾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慢。家里人没回来,陆凌那边也没消息,他想自己出去找,又怕人回来了看不到他,在客厅来回晃。
他打开了手机,这些天因为心里烦躁一直关机,现在迫不及待想打开。里面有很多未接电话和信息,都是他姑娘的,在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