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走多远,停在路口。
莫景阳心情很好,不管姑娘为什么过来找他,都感觉很好。反正,好事他听着,坏事他担着,人在这,他可以看着。
“趴窗户是找我吧!”心情好之外他还有点尴尬,开场白该如何说:
找我有什么事?难道没事不可以找他,pass!
想我了?姑娘还小,不适合,他也不属于这种肉麻型,pass!
你今天怎么了吗?姑娘看着面色红润,精气神饱满,绝对不像烦事缠身,问这话好像他巴不得她怎样,pass!
其实,在心里某个角落,就某个一点点小地方的角落,告诉他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但说出来她可能会害羞,于是换了用词。
如此明知故问的问题,换作平时子冉已经顶嘴吐槽。可是今天很奇怪,自从刚刚阿莫从后面出现,她就开始紧张。
不过是过来找他一下,他每天都去找自己,没觉得怎样。明明是做一样的事情,可阿莫找她的时候除了开心还是开心,现在到自己这里,怎么会这般紧张。
一番心里斗争,她抬起头,非常严肃地点头:“嗯,刚刚路过,想起来你在这里,就多看了一眼。”
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反正就是觉得如果说成路过顺便看你,会轻松很多,所以板着脸胖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
莫景阳似乎有点失望,脸上笑意淡了几分,却没生气,问她:“你那边距离这里有段距离,是要特地过来办什么事吗?”
子冉看着阳光帅气的俊容,心里没觉得轻松,只有郁闷。她怎么会那样说,明明不是那样,她走了很多步,拐了两个弯,才走到了有阿莫的地方。
想到此,非常不甘心地摇头:“不是路过,我特地走过来,腿太短走了很多步。你这个地方太偏,一点都不顺路。”
复读班绝对是学校环境最安静清幽的地方,位置也相应的在比较偏的角落。
进学校大门,左边是体育场,右边是教学楼,往里面是教师办公楼,食堂,学生寝室,再里面便是复读班,再里面便是后面的山林,不属于学校。
一般人上课往外面大门走,他们上课往里面走,一条线上相反的方向,真的很不顺路。
本来一句很温馨的话,她搭上一句‘腿太短‘瞬间改了话风,他被逗笑。15岁的木子冉如今也有近165的个子,比例适宜,人不矮腿也不短,真心不知道她从哪里冒出这个奇怪的念头。
他好笑,然后真的咧开嘴,露出两排牙齿,点头附和:“嗯,好长一段距离,真是辛苦你了。我请客,想吃什么说!”
望着男孩脸上眨眼间满血复活的精神,子冉窘,她怎么有种被诓了的感觉。不过有吃的,被诓也原谅你,她弯起眼睛,“想吃冰激凌。”
入秋了,再过几天冰棒冷饮就该下市,不容易吃到。
他纠结了一会,似下狠心一般,“下次吃等来年。”
换季之际,白天天气虽然偏热,可晚上很冷,昼夜温差大,很容易感冒。不过,一点点的话,可以满足姑娘。
两人一起去了校园超市,莫景阳睁大了眼睛来回扫荡冰箱好几圈,终于心满意足地挑出一个最小的,自己拿了一瓶饮料,和子冉坐食堂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她吃的开心,笑眯眯地说:“阿莫,今天我被叫去训话了。”然后又补充一句:“可是我表现太好,老师也拿我没办法。”
“为什么?”
还真有事,就说她为什么突然来他这边。莫不是被老师说的伤心来他这里找安慰,那他有没有安慰她呢?买吃的了应该算。
“因为我没名没分的跟你在一起,被老师发现了,觉得我太吃亏,劝我应该追求点现实的东西。”
莫景阳:……姑娘你说话真潇洒,确定这是老师对学生说的话?
“现实点的东西是什么?”
“学习。”
他眼角一抽,孩子越大越古怪了,兜兜转转,估计就这俩字是老师的话。学习,确实他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问:“你怎么想?”
子冉一口气吃完所有的冰激凌,豪爽地擦嘴巴,笑得明媚灿烂:“我要跟阿莫一起努力,可能我会比阿莫你更加努力,因为……以后我要负责挣钱养家,而你负责貌美如花。”
男孩整张脸抽搐,他是男生,貌美如花可以有,挣钱养家必须有。不过,一起努力,听着挺不错。
我没啥可以让你依靠的背景,那便用这双手努力创造我们的生活。
放假莫景阳抽空去找了爸爸,提前打过电话,约在外面见面。莫爸爸心情不好,他找儿子找了一个月都没见到人影,最后居然乖乖去了学校。
他是个父亲,也是个有脾气和威严的长辈,不能总让他拉下脸舔着儿子。所以赌气一定要让莫景阳主动向他解释,虽然等了几个月有点坐不住,好在孩子及时出现。
“发生了什么事,重要到让你考试都不去。”
虽然不开心,但念在儿子主动过来,他并没有发怒。
如果缺考事出有因,理由充分,他也可以原谅他。毕竟这是自己的儿子,独自长大的儿子,不管他发生什么,都有他这个做父亲的一份责任。
“老头,莫家男儿敢作敢当,别让我瞧不起你。”比起上次见面,莫景阳的态度仿佛又回到了叛逆期。半个身子歪在沙发,坐没坐相,说话带刺。
莫父皱眉,这情况,很像初中那时候,从儿子的眼睛里看到了对他的愤怒和恨意。没道理,从上次见面到现在,他们之间没再见过,自然不存在出现任何问题。那这股敌对的情绪从何而来?
“说清楚。”
莫父面色凝重,神情严肃。这段时间儿子身上发生的最不好的事情莫过于高考,缺了一天,而三年前中考,缺了半场。
虽然对莫景阳没法做到事无巨细,可一些基本的情况他一直都了解。
若说三年前闹肚子是他吃坏了东西,这次缺考又是因为他什么呢?人好好的在这里又能出问题呢?关键是,儿子的矛头,对准的是自己,这很不对劲。
莫景阳轻嗤一声,“可以,三年前你跑来见我一面,我考试断片。三个月前你来见我,一觉睡到了考试结束,怎么就这么巧?”
他越说越激动,像是从骨子里渐渐释放出来隐忍已久的情绪,最后直接拍桌子:“泻药,迷药,除了下药就不会点别的招数?我今天把话搁这,若还有下一次,我不会放过你。”
这是自己的爸爸,姑娘说的对,即使他再不怎么待见你,你的心里总存了一分尊敬,多了几分孩子念想,他也不例外。
但现在不一样,他已经是大人,以后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自己的事情,无论好坏,都该有勇气承担,都必须果断解决。
莫父听着没表现出莫景阳想要的反应,只有满满的震惊和愤怒。四十岁的男人身上早已沉敛了岁月的痕迹,浑身上下散发出凌厉的威严,他皱眉看着自己的儿子,声音严肃而认真:“不是我做的,你……信我。”
这孩子也是他的儿子,身上承载两条生命的孩子。或许在他刚生下来的某段时间他有些怨恨过他,害死了妻子,威胁自己的事业。
可是他不再是二十岁,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做决定的都是大人,老婆用生命护着生下来的孩子,为他生的孩子,他应该用照顾两个人的心态照顾他。
即使,他做的不够好,但是该给这孩子的东西一分都不能少。
莫景阳和莫父三分像,可是表现出深沉肃穆的神情竟有七分相似。一时间两双眼睛相互对望,一眨不眨,似是探究,更像在较劲,似乎谁先眨眼便输了一样。
莫景阳不说话,莫父没主意,不知道儿子信不信他。可是与上次相比,这孩子消瘦了很多,已经长成的五官轮廓明显,却显得更加削瘦如骨。
男人犀利的眉宇软了几分,说话依旧沉稳有力:“事情不是我做的,可我没能照顾好你是事实。明年,不管你什么理由考不上,我遗嘱里分给你的财产会立刻到你账户,和文轩一样多,至少也能保你此生衣食无忧。”
这下轮到莫景阳震惊得找不着北,老头刚刚说了什么?他是出现幻听了么?你没干坏事就没干坏事,突然送我一份这么大礼干嘛?以前也不见得你对我多上心,现在是要闹哪样?
“不行!”
没等莫景阳回过神,后面座位里女人尖锐出声,然后蹬着高跟鞋朝他们走来。
女人包裹得很严实,眼镜帽子口罩高衣领,全副武装,根本认不出来,可声音让两个人都辨清楚来人正是莫父现在的妻子。
她摘下眼镜,冷冷地看了一眼莫景阳,大红色红唇轻勾:“你就这点本事?还是说猜出了是我却故意先跑到父亲这里诉苦博同情,不过有我在,你一分一毫都别想拿到。”
“文锦!”莫父几乎是怒吼着喊出女人的名字,目光严厉地看着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景阳是我儿子,你到底存的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