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你怎么了？”见她久久不动，柳墨轻声发问。

明艾抬眼，眸子里恢复了光泽，她说：“也许灵枢馆处境的凶险，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想。”

“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去做，除了这件事。”柳墨郑重的说。

“那件事，我并非让你即刻去办。”明艾又说。

“我不能同意你的请求。”柳墨再次重申了一遍。

“是吗？”她低声反问，面上也没有出现多大波澜。也罢，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的是整个镇国公府。

“小艾，你可还有其他的办法？”柳墨有些不甘的问。

明艾看着他，点了点头，说：“我已经把我要报官的意向透露给了宁王。”

柳墨问：“为何是宁王？”

明艾理了理鬓发，道：“我曾打探过，师叔非礼郡主的传闻，始于宁王府。宁王极有可能促成了这次的事件。宁王聪慧，他若真的参与，自然不想此事闹大、惹恼长公主，自然会将利害透露给长公主。”

“这些市井传闻，你竟然也费心打探。”柳墨有些意外。

“柳公子有所不知，”明艾解释说：“当日鹤云楼上，忘忧郡主非礼我师叔，许多百姓亲眼所见，突然一日之间，传言变了方向，成了我师叔非礼郡主，岂非人力为之。”

柳墨点头说：“确有道理。”又道：“长公主为人骄横，宁王怕也只能劝说一二，此事仍然凶险。你将馆中其他人都遣走了，可是你自己怎么办？如果长公主不愿多此一事，你的性命……”柳墨突然顿住了，他虽然厌倦这些权谋和黑暗，但是却看了很多，他看着眼前的十八岁的女子，有些哽咽。

明艾立即道：“可若不给长公主这个压力，她会当抓了石芝只是小事一桩，也不知会如何对付师叔。”她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成无惊无怒的样子，平静的蹙眉低语：“我最担心的是师叔。若长公主横下心来处置了他，再做成一个不相干的假案，一切就都无可挽回了。所以，你若不能让岑大人立即参与此案给长公主一个重压，就请想办法保证石芝的安危。”她说罢，定定的看着柳墨，郑重说了一句：“他是无罪之身。请相信我。”

柳墨突然自嘲一笑，这个十八岁的女人，其实什么都懂。她所看见的权谋和黑暗，并不比自己少。他问：“我该如何，护石芝周全？”

她凑过去，对柳墨说：“柳公子附耳过来。”

柳墨感觉到一阵轻风在耳边拂过，带着女子香气，所言者，不过短短四个字：“街头巷议。”

“何解？”他微红着脸问。

明艾再次贴耳轻声说：“长公主私下抓人，不过是为了保全郡主名声。可若街头巷尾都知道长公主府抓了石芝，又有巡防营在府邸周围巡视防止民众骚乱……”

话没说完，柳墨便忍不住笑了。若真如此，石芝倒成了烫手的山芋，有巡防营监视，长公主应该不敢动手，反而巴不得尽快将石芝扔出来。他红着脸，转过头，也对着明艾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小艾，你真是不同寻常的女子。”

明艾浑身一麻，扭头说：“柳公子，这句话，怎么像是……情话。”

柳墨脸霎时间更红了，连忙岔开话题，说：“这个忙，我帮。”

“多谢！”明艾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青花小瓷瓶，说：“无以为报。这个是师叔研制的磷矿粉，会在夜间显影，希望公子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

柳墨收下了小瓷瓶，腾空跃上屋脊，消失在夜幕中。

灵枢馆内，再次只剩下明艾一人。她仰头，天幕已经暗下来，秋风阵阵，在这院中与柳墨说了一会儿话，竟觉得寒风彻骨。

她转身，进入正堂，放下帘子，突然一只胳膊在她胸前一横，惊得她急忙回退。背后，却被一堵墙挡住，半分退不得，紧接着那胳膊一收紧，她就被牢牢的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