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林某已经想起了什么，但是他为了尾尾愿意让自己归于平凡。

然而，当他拔出深海那一刻，他便不再平凡。

尾尾所预料的也没错，从那之后，平凡的生活便已经开始离他们而去了。

“你是何人？！”

那一日，林某与尾尾清晨便双双起床，一起出门买菜。

正当二人在与菜市卖菜的婆婆讲价还价时，一道血色的能量冲击从天而降。

所幸林某一瞬间便护住了尾尾，两人才没有受伤，只是那菜市，瞬间便化作了平地。

林某惊怒，竟然直接在人群中动手，这到底是妖怪还是道士？

“看来您记忆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啊。”

来人一身病服，银白色发下，一双血红的眼中本来满是暴虐，听了林某的话反倒沉凝下来，诧异的看着林某。

“那您现在也稍微应该能想起来一点了吧，是谁把您打得记忆全无，沦落至此，我可爱的荒神大人~”

“荒神？”

林某面色一滞。

早在那日救尾尾之时，他就想起来一些了。

梦中那年轻人，便是叫做林荒。

是，他未失去记忆的前身。

但脑中记忆是在破损的厉害，他只记得自己可以穿梭世界，其余的大致已完全想不清楚，根本想不起自己与这人有什么过节。

“嗨，本来就只是过去的荒神大人，现在又失去了记忆，杀起来可真没意思啊。”

见他这种模样，来人苦恼的抓着头发，一大撮头发带着头皮被他扯掉，随即伤口又重新长好。

“怎么办，那个女人不知道死在了哪个世界，那个大个子好像也被被杀了，现在第一批过来的人就只剩下我了，但是这么早结束游戏的话，那不是超级无聊吗。”

“可是，他未来又那么强，如果不快些杀死他，卡卡大人会杀掉我的！”

“啊啊啊啊啊啊好苦恼啊。”

越想越糟糕，来人甚至在空中打起了滚，沉迷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怎么办，林某。”

尾尾畏惧的看着空中宛若疯子一般的来人，知道或许林某的仇家来了。

“等会，如果打起来了，你记得先跑，不许反驳，你知道我心中的想法的，尾尾。”

林某在她耳旁轻声说道，这种局面最重要的还是先让尾尾离开。

他有自信，一定能在这人手下离开。

“有自信？从我手下离开？嗯？！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林某话音刚落，便对上了一张狰狞而扭曲的脸。

“咳...”

咔擦。

脖子被掐住，不等林某反击，四肢便已经被打断。

林某面色苍白的看着那人，或许说，是那人手中握着的一块内脏。

“林某！”

一切如同电光火石，没人会猜想到，刚才还在空中打滚思考的那人会突然动手。

直到此时，尾尾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哭喊，她捡起街边一根木棍，便朝那人打去。

“不要！”

林某睚眦欲裂，尾尾又怎么打得过那人。

然而，尾尾一棍落下，那人在尾尾的棍下，宛若街边野狗，被打的嗷嗷直叫，抱头乱窜。

“老师不要打我...好痛.....好痛......好痛啊......”

原来，是个疯子吗。

尾尾一怔，随即想到。

“快跑！”

林某的话音还没传来，尾尾手中的木棍已被夺下。

嗤。

木棍将尾尾插穿，那人单手握棍，尾尾便挂在棍上，宛若破损的布娃娃一般。

随手一甩，尾尾便落在地上，那人毫不留情，一脚踩下。

地面裂开，随之还有隐隐的几声骨裂声。

那人面露诧异，见自己脚并没有踩碎尾尾的头，反而是踩在一只手掌上，不满的碾了碾。

“疯子？我最讨厌别人说我疯子了。”

“还有你们啊，秀恩爱死得快你们知道吗？”

“我曾经偷偷喜欢的那个女孩就老是和她喜欢的人秀恩爱，你们猜猜我干了什么？我把她男朋友蒸熟了，逼着她吃掉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想起过去，那人面露几分幸福，眼中满是思念。

“当时她还不愿意吃，我就亲手一口一口的喂给她~我那么爱她，她居然想死？”

“可我就是喜欢她的倔强！女孩子倔强不屈的红着眼睛的表情真的可爱啊。”

“不过说来她死了多少年了来着，为什么我还是记得她？”

那人想起过去，记忆便大量涌出，他盘坐在地，没有去管林某和尾尾两人，回忆着那个女孩到底是长发还是短发？笑起来是否看得到虎牙？自己最后是怎么杀了她？她死前到底惨叫了多少声？

“林......”

“不要说，不要想，他都会听到的。”

手指骨头全部被踩断，手臂也被打断了，林某只能慢慢的爬向尾尾。

“....”

尾尾泪流满面，却不敢说话，她知道自己帮不上林某，那她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听林某的话。

“这样才对嘛，小时候我看电视里武侠片就不理解，为什么主角救了女主角，那些个女人非要磨磨唧唧，只要乖乖听话说不定还能跑掉，哪来后面那么狗血的情节？”

那人蹲在一旁，看着林某和尾尾，面露赞赏。

“心里可不要恨我，我最讨厌别人背后说我坏话了，嗯，心里说也讨厌。”

“所以我特意在系统里，学了聆听万物之声，就是为了防止别人说我坏话。”

“敢说我坏话的，统统打死！”

似乎为自己的选择很是得意，那人掰着指头，一个一个的给林某和尾尾介绍，这么多年来，他到底打死过多少背后说他坏话的人。

“...”

尾尾忍着疼痛，抱住爬过来的林某，不敢哭出声，怕惹了那人，又给林某惹祸。

林某摇了摇头，给了尾尾一个眼神，示意，你先走。

眼泪落下，尾尾含泪点头，大概是说，如果我逃走后，半天你还没有回来，我就陪你去死。

“真是可笑，肢体语言表达往往也需要心中想法，你们以为我不知道？”

“老子幼儿园时就得过全班最聪明乖孩子奖，这点破事你们以为能瞒过我？”

那人走进，一手提起尾尾，一眼看去，尾尾便沉睡了。

“我最讨厌情侣了，我跟你讲，我以前看小说时，就最讨厌吃狗粮。”

“每每看到这种情节，我都会在书评区刷一大堆抗议歧视单身狗的评论。”

“可惜那些作者从来不鸟我。”

“后来我无事之下，就找到那些作者，逼他们纷纷将自己的主角剁了吊，哈哈哈哈哈！”

那人提着尾尾，哈哈大笑，随即看了眼低下犹如死狗一般的林某。

“我会在城外架起一个蒸笼，虽然不知道你有多看中这个npc，但是如果你不来，她很快就会被我蒸熟。”

“到时候是喂给野狗呢，还是留给你呢？啊啊啊啊，选择困难症最讨厌了！”

“快点想起来啊，我可爱的荒神大人，玩弄了人家的感情，居然一下子就忘掉了，真过分，嘤嘤嘤...”

“不过说来，怎么失忆后连相貌都会变啊，我是把你打的整容了吗？”

“不管了不管了，哇哈哈哈哈！老孙去也！”

知道那人离开，林某都沉默不语。

他挣扎着站起，本就断开的骨头瞬间错开，插穿小腿血肉，露出一段在外。

林某仿若一只腿短了三分，他咬牙，往家中赶去。

在他身后的空中，一团团血花爆开，随即还伴随着那人的大笑，赶来的一气道盟的道士全部被那人用能量手掌捏爆。

一条血路，无视了众多路人惊恐的模样，林某回到了家中，从床底摸出了那在他抛弃过去时，所遗弃的深海。

“你在的吧，林荒。”

“嗯。”

随着林某一声呼唤，刀中漂浮出一个灵魂。

没错，那人只道是林荒被他打的失去了记忆。

但，从一开始，林荒和林某便是两个人。

或者说，林某只是，林荒随意分出的一丝灵魂夺舍了一个路人，所制造的分身。

“遇到那个百方通行了？”

林荒面无表情的看着林某，“你应该知道唤醒我的下场。”

“你能不能打败他。”

无视林荒的话，林某问道。

“刚来这个世界时，我不是他的对手，但现在，杀一个疯子，绰绰有余。”

“那么，拜托你了，救救尾尾。”

“你不怕死？我醒了你的灵魂便会回归。”

“但是你不醒，尾尾会死。”

尾尾会死。

林某握着剑，面色沉郁。

放下剑，他便是林某，那个平凡的，每天和尾尾一起为了生活发愁的林某。

拿起剑，他便是林荒，可以穿越无数世界，未来无数穿越者的大敌未来之主林荒。

这同样是一个选择。

拿起剑，他将不再是他自己，可是放下剑，我又怎么去救你，尾尾。

“拜托了。”

林某握着剑，看了一眼那床上尾尾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看了眼那吃过早饭后尾尾擦得干干净净的桌子，然后想起两人一起坐在桌子边，谈论今天要花多少钱，去买些什么菜。

一滴眼泪落下，林某温柔一笑，一如多年前。

如果能救你，身死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