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瞳顾盼,蕙茝熏熏,佳人师师,与君子荀彧,望着江中明月,相视一笑。二人喜静,便远离热闹之外,静守清闲。
这边阮小二、夏侯惇,在臂上逐步加劲,许久相持不下。兵士们为夏侯惇助威,几个水手则为阮小二呐喊。美馨中立,但她的切入点又是与众不同:她想通过这场比较,知道这两个男子中,哪一个更为“持久”。
二人都是争强好胜的性格,在掰腕生涯上,罕逢敌手,今日与对面这个男子针锋相对,掰得难舍难分,自要逞尽英雄,全副手段。阮小二想一举拿下夏侯惇,发动天罡印,增加右手的力道,局势瞬间一边倒,阮小二将夏侯惇的手渐渐压了下去,夏侯惇大吃一惊。
夏侯惇只看见阮小二腕上的符文一闪,手上立刻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他也不敢轻视怠慢,发动将星“刚烈”,也是一道金光闪过,浓烈的紫色斗气泛起,这边阮小二向夏侯惇施加多少力,便有相应的力道返来,以此再加上夏侯惇自身的力量,超过阮小二许多,局面再次扭转。
情急之下,阮小二发动技能“太岁”。这太岁非只是一项技能,更是阮小二自身的写照。太岁技能,是改变运势的能力,是福是祸,全在赌博,跟赌场里的大小点如出一辙。运气好了,自身得到加持,胜过对手;运气差了,对方或许突然被雷劈中,七窍生烟。
阮小二其人有两个特点,一是重情义,二是好赌。人们唤他立地太岁,一者是说他勇猛,犯不得,二者就是揶揄他好赌。阮小二这次掷点,运气非常不错,掷了个加力的buff。夏侯惇的刚烈能返直接性的力道和伤害,却不能返间接性的buff,二人手上力气再度战成平手。
二个人拼尽全力,却都是久攻不克,便一齐焦躁起来,“乌央乌央”地一顿乱嚎,把力气加到极致……千钧一发之间,就要分出胜负,二人角力的舞台——臂肘下的矮几分崩离析,碎成齑粉,在当空横飞……
“哈哈哈哈哈!”两个汉子不角力不相识,秋风冷夜里,蓦地爆发出一阵笑声。美馨看到这两个人从对手变成队友,也替他们感到开心。
“来,喝酒!”阮小二和夏侯惇酒杯相碰,从前没有的兄弟情谊,推杯换盏之间,便无中生有,情分相当了。
“兄弟,你这发光的印记,我们虎贲侍卫里面,也有一个。”夏侯惇道,“这印记与我们将星不同,所以我记得清楚。”
“真有此事?”阮小二呐喊道,“哎,都怪我手贱,赚了钱就去赌……我想也该有其他梁山天罡来穿到这来,就想撑船赚点盘缠,走遍天涯寻兄访弟……哎,我这好赌的性子,实在好误事!”
“兄弟有自知之明,男子汉生在人世,就要成就霸业,”夏侯惇道,“所谓黄赌毒,黄尚可,赌和毒万万碰不得……我看兄弟一身蛟龙翻江倒海的本领,却困在这涸辙之间,岂不屈才?兄弟若想成就一番霸业,何不加入我家主公曹操大人麾下?我一定为全力引荐。”
“我立地太岁阮小二生,就自由之身,”阮小二道,“自小在梁山水泊边长大,酒肉管饱,兄弟相叙,人生只求个逍遥自在。什么功名利禄,封妻荫子,和梁山众兄弟情义比较,实在难寄胸怀。”
“兄弟有兄弟的志气,那我便不再勉强,”夏侯惇道,“若兄弟来日有出仕之意,便到邺城伏波将军府。夏侯元让的大门,永远为兄弟敞开。”
“来,干!”
二人饮酒豪迈,觥筹连绵,饮了几个时辰,不过浅酌微醺,脸色淡红,谈笑自若,一如平常。酒饮够了,夏侯惇和众士兵在船舱里歇下。
船首处,荀彧对月赋诗。师师虽无甚言语,但抚琴高歌,二人倒是心有灵犀,志趣情味,全在眉眼之间。他二人虽在皓月静晚,相为伙伴,因二人情商高于常人,亲密有余,更多是君子相随,总在一线之间,便及时止住了。
美馨这头,却对这阮小二分外好奇。阮小二喝了酒,也不休息,径直去船尾接着操浆划船,美馨则在一旁放风。见阮小二要发动天罡印,她立刻向阮小二腕上看过来,第一次看那印记,依稀模糊,这一次瞧了真切,果真越看越像。
像什么?像英杰左臂上的那个纹身,两者简直一模一样。美馨所以记得这个图案,是因为英杰后来的纹身,是她陪他去纹的,而那个天罡印,英杰是与生俱来,那个图案美馨看过无数次,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老大……”美馨唤道。阮小二听而不闻,只顾把玩他自己的通天惯地大船桨。“喂……”美馨又小声唤了一句,这一句也是石沉大海。
“喂!”美馨蹦了一下,在阮小二耳边大声喊道,“我跟你说话呢?”阮小二虎躯一震,依旧故我。
阮小二所以不言语,是他女子打心眼里瞧不起,女人么,生孩子的工具罢了,和女人这种低等动物,完全没必要说话,说了只会脏了好汉的气概。“小五、小七,你们究竟在那里……”阮小二心想,一定要把两个兄弟找到。
美馨气得噘起嘴巴,她生理期来了,情绪控制不住,站在一旁,越想越气,又一下子走到阮小二面前,向他身上一阵拳打脚踢。阮小二皮糙肉厚,美馨那点花拳绣腿,程度不过挠痒一般。
美馨深深地意识到,古代社会对女子是多么无视,女子的命运是多么可悲……在现代,她明明有那么多追求者,到了这,却仅有荀彧一个异性朋友,其他男子给足了冷眼。就算不给冷眼,也只是想和她温柔云雨一番,勉强给点耐心而已,说到底,女人就是男人的玩物。
她觉得阮小二越是雄壮,他的存在就越是丑陋。他的对待如同毒蛇,荼毒了美馨的心……早晚有一天,她心想,我要让你承认我。她暗自下定决心,天罡印的事,也不想通过阮小二知道了,从阮小二那里知道,反倒是一种侮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