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那已经聚集了几堆人,放眼望去,一大堆和二小堆,那一大堆人中间应该就是叶孝卫了,他个高,远远就能分辨,许久没见他,我便加快了脚步,往那人堆里走过去。
我往那人堆里挤的时候,觉得这情境似曾相识,去见他总得穿过拥挤的人潮,在dreambox的酒吧是,现在亦是。
他正在那挺耐心地陪着几人用英语聊着天,耳朵里面听到的多是些生硬、蹩脚的英文,唯独挤近了听到叶孝卫一口英语流利的跟电影里差不多,且声音还清沉好听,我暗暗生了一些小小的骄傲,这可是我好闺蜜、好兄弟啊!为了我才来做陪聊的啊!我,在这破学校,该很有面子了不是?
“小卫!”我开心地叫他,往他身前挤了挤,暗斥这些人怎么都来这么早,不是还没到时间的吗,那被我挤开的几个女生也朝我投来厌烦的目光。
他抬头也看到了我,不过只看了一眼,又继续同旁边的女生认真做他那陪聊的活去了。
“小卫!我来了!惊讶吧?”我到了他跟前,打断了他与旁边那位女生的英语对话。
那女生哑然看着我,旁边几人也莫名看着我,有几张脸我熟悉,应该是同班的。
“onlyenglish,please.”他旁边那个同学态度不是很和善的对我说了句。
我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这里只能说英语嘛。
我也懒得搭理她,只冲叶孝卫笑了笑。
但见他微微一笑,一本正经说:“小悠,useenglish.”
“哦!ok,ok,english,english……”我一边比着ok的手势,一边烦恼地挠了挠头,正想着要说什么,只是忽然间头脑一片空白,词穷,憋了半天,然后在别人的眼光下有些越来越不自在了,只得朝叶孝卫看了看,傻呵呵干笑了两声,眼神求救。
他正要开口同我说什么,这时,夏木上前一步,说了一串我听得半懂的流利英语,并且对叶孝卫递过去一只手,前半句我听得清楚,她介绍了自己,她的英文名好像是什么molly?然后她说她是我的朋友,后面几句大致就是说同我住在一个宿舍之类的话。我和瑜晓惠惊叹她的英语竟然如此流利,一个玩音乐的,英文同叶孝卫差不过同一水准,此时相视无语、目瞪口呆的不只是我和瑜晓惠,还有其他所有人。
叶孝卫同她握了手,两人用英文聊了起来。
我能听懂的信息里大概包含了原来夏木曾经也在国外读过书,是英国,而叶孝卫少时曾去过英国多次,而后他俩还聊起了英国和荷兰两个国家的一些地方之类的,这二人,竟有些老乡见老乡的感觉!
我们正羡慕、钦佩地听着,这时吴菲也来了。
吴菲压低了嗓门对我说:“这个,不就是那个夏木!”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是没心思同她说话,只呆呆地关注夏木和叶孝卫二人一拍即合,聊得正欢。
后来再看吴菲,她的脸只沉沉的。
我用胳膊肘戳了戳吴菲,投了个邪邪打趣且意味深长的眼神:“小卫在我们学校受欢迎,你是不是该有那么点压力了?”
“我俩与小卫认识多长时间,她才多长时间,切!”吴菲面上不屑一顾,不过那眼神里却是笑不出的,怕是那目光就要将夏木劈成两半了。
本来只欣赏着叶孝卫与夏木两人标准的流利英语呢,现在看来估计还得有戏,心中暗暗涌着小兴奋,夏木惊艳,吴菲清丽,有戏,有戏,都有戏。
不过吴菲倒是挺能忍了,一直到夏木和叶孝卫当面交换了手机号,她才笑着叫了声:“david!”声音温婉可人,笑容正可爱地走上前来。
叶孝卫见吴菲来了,笑着同夏木介绍她:“thisismyfriend,fiby.”
这句我懂,不过刚刚知道原来吴菲也有个英文名,菲比?
夏木笑着同吴菲礼貌打了个招呼,我半听半猜,估计她后面的英文说的是,我们在餐馆见过等等。
随着吴菲的出现,我留意到站在叶孝卫身旁的那个本校女生脸色瞬间不好看了,她说:“你一个外校的,怎么这学期还来?我们学校资源有限,你就不要来再多占个位置了吧。”
吴菲没好气地正要开口,叶孝卫倒面上淡淡地先对那个同学说了句英文:“onlyenglishhere,please.”
那同学圆着个嘴型,“you,you,you……”一边绞尽脑汁地想将之前那番话用英语整出来,不过硬是没想好怎么表达,没办法地闷声蔫儿了。
吴菲就得意了,看着护着自己的叶孝卫,两圆溜溜的眼睛都泛着光。
我瞬间变成了看台上的观众,抱着手且自顾自地左右观赏起来,唯恐她们表演的不够激烈,辜负了一场期待,这便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多的心理。
吴菲同叶孝卫说话时,我特意瞥了一眼旁边的夏木,她正抱手于前,嘴角带笑地打量着叶孝卫,那眼神分明也带着欣赏,只是不知道她眼里的这种欣赏是对男人的欣赏,还是只是对一个长相好看的人的欣赏,后者比如就像我对叶孝卫,我喜欢看他,不过从未想过要同他怎样。
我隐隐觉得吴菲的劲敌不是我们系那些校花们,而是这个艺术系的夏木,因为她的魅力除了有着女人的艳,还有着个性不羁的帅气,有时甚至给人感觉是个危险的女人,仿佛被她看上的,就一定会是她的。
吴菲正和叶孝卫聊着,虽然我能听出吴菲的英语相当的蹩脚,但是能看出叶孝卫在尽量地引导、帮助她表达,而且他说的时候还特意降下语速,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说,尽可能让吴菲听懂,有时见吴菲表情似有点艰难困惑,便换了句容易懂的解释了上一句,他对吴菲算是体贴入微,以至于旁边的我都学了一些新句子和新单词。
一些本来只围观的同学也连连点头,开始跟着一边记忆一边学习,当然,仍有些同学在盯着叶孝卫的脸只满目仰慕、痴痴地笑。
突然叶孝卫转头看我,对我说了句英文,意思是:问我有没有英文名字?
我被他问得有点措手不及,刚还在一门心思边听边琢磨新学的英文对话和发音呢,蓦地脑子里转了个急弯,吴菲叫菲比?那我干脆就……
“baby!”我振声回答,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四周顿时一阵不大不小的笑声。
叶孝卫的脸上也毫无掩饰地浮着笑意,还特地对着我重复了一遍:“baby?”
夏木笑着端起我的脸,“youaresocute,baby~”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竟称了自己为:宝宝……
我干干地笑了声,“yes,iambaby,哈哈。”
浓墨的天幕下,笑声闲谈持续,渲染了整个学校的静瑟。
英语角接近结束时,人堆渐渐散开,空气稍显安静了下来,叶孝卫跟身旁几人礼貌打了招呼,就要走。
我便打算送送他,毕竟他也是因为自己才来了这破学校做义务助教,无论站在老友的角度,或站在道义的角度,也该将他送到车站,至少也该略尽地主之谊将人送到大门口。
此时天色已晚,暮色沉沉,月白星稀,广场上的灯映照着这儿的人各自散去。
“小卫,我送你。”我话音没落,几乎同时听到两个声音。
吴菲:“小卫,我同你一道。”
夏木:“david,我送你吧。”
我怔了一怔,先看向夏木,她正笑着补了句:“你来我们校,我送你,尽地主之谊。”
又看看吴菲,她微抿着嘴唇,用力弯了一个月牙般的微笑,对夏木说:“不用麻烦你了,小卫是我们的朋友,我们高中就是同学,我们会送他。”
我再看向叶孝卫,他也正好在看我,带着些难为情的尴尬,冲我一笑。
我也只好干干地闷哼着回他一笑。
几人正僵着,我心下空白,只觉头痛,早知如此,便不开这口了,明显的多此一举,还不如早早回去睡了。
“那好吧。”所幸,夏木挺风度地让了吴菲一句,又对叶孝卫笑着说:“下次再聊。”之后她喊了瑜晓惠同她一道回宿舍去。
我只将吴菲和叶孝卫送到了学校门口,便同他二人道了别,公交车站的方向正好在斜对面吴菲学校那,我也不忍再做他二人的电灯泡,可恨的叶孝卫临走前还嘲弄了我一下,只说:“早些休息,下周五见,baby~。”只是那后面拿我逗趣的英文称呼,故意叫的磁声痒痒,几乎让我的手心也跟着痒痒,恨不能捏紧了拳头锤他,换作平日,定是要再欺负回来的,只是现时不同往日,吴菲定是要护着他,便只得对他咬了咬牙算了,他倒是心情挺好的笑着同吴菲离去。
月夜星空下的校园忽而沉静了下来,只剩路旁细细碎碎传来虫儿交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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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我们学校女生居多,虽有着体育社团,不过门槛冷清,按照我暑假在家中无聊时所想的计划,这天我便去了体育社团办公室,沿着寂静的水泥长廊,寻觅了过去,沿途墙上贴了些篮球社、足球社的画报,皆是斑驳的老旧,蓦地一张拳击画报映入了眼里,我推门走了进去。
办事的同学是个带眼镜的胖子,他见我来,上下将我打量了一通。我当时穿了件格子衫外套,底下是牛仔裤,我一向的打扮都差不多这样。
“你也是来报拳击的?”
我实在不知他怎么突然这样一问,而且问的很准确,因我之前了解过,我们学校体育社团下只有篮球社团、足球社团、柔道和拳击,我选了拳击,只觉着看那画报,酷酷的很带劲!我愣愣说:“是的,你怎么知道?”
“刚刚来了一个女生,也是中性打扮,她报了拳击,所以我就胡乱猜了猜,还真是同一个路数的,她现在人还在场馆。”他一边笑着说,一边拿了表格让我填。
我一阵莫名,原来我这样,算中性打扮……,还以为自己只头发中性了些而已,之后脑袋空空地填了表格,领了副手套,小胖子便说带我去场馆看看去。
拳击场馆更是冷清,还没进去就能听到里面稀稀疏疏两三个人抡拳搏着沙袋的声音。
这里地方不大,有股森冷的陈旧气息,还有些浓浓的刺鼻塑料味。
刚进去时,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摇摇晃晃的沙袋时遮时挡的。
我正费力地伸了脖子去看清那人,小胖子这时说了句:“就是她了,你们两个女生可以一起练,反正这个团,女的就你俩,练着玩吧。”
那人扶停了沙袋,朝我看过来。
我愣了一阵,“夏木!”
“南小悠!”
我见她上身穿了件已经些许汗湿的运动背心,下身是紧身的弹力运动裤,可以看出身材姣好,肌肉线条均称。
“你也玩这个?好巧!”她脸上的诧异比我少不了。
“是啊,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玩这种叫拳击的打斗模式,我喜欢力量些的体育,觉得释放!”似乎遇到知己,我开心地说。
“我也是,那以后一起来!”她笑着说
“嗯!”
我带好手套,对着那吊着的袋子左右看了看,试探着一拳击了过去,那袋子飞的老高,弹回来几乎撞得我一个踉跄。
夏木在旁边笑出了声:“原来你是个菜鸟啊!力气倒是不小,不过你这动作根本不对。”她说完,走了过来,身体稍稍前倾,双拳紧握靠近脸部,一前一后,一记左勾拳,右勾拳,那袋子被她击打得啪啪响,却是稳当当在那,并没有像我刚才那样晃动得厉害,但是她那力道,我隐隐能感觉到那股快、狠、准的劲力十足。
我在旁边握拳模仿她动作,她看了我一眼,一边击打一边开始教我:“首先是脚下的位置,一前一后,脚下要稳,力量要集中在拳头上,而并非是手臂的挥动……”
后来我俩酣畅淋漓地坐在馆里中间的一方拳击台上,夏木跟我说,她以前在国外时学了一段时间的拳击,才喜欢上了这样力量型的运动,而且那时候她在国外读书经常逃课,除了对音乐和拳击有兴趣,书本上的那些都读不进去,所以她成绩特别差,后来因为考不上国外的大学,他爸才将她弄回国,找了这所院校让她继续学音乐,不然她早就辍学了,我饶有兴趣地听着。
她偶尔还去一些高端的酒店或是咖啡馆、酒吧之类的地方演奏小提琴,顺便赚点零花钱。
我虽然没看过她拉小提琴的样子,但是可以想象得到一定是高贵大气或酷炫十足。
她最后枕着手臂,躺了下来,笑着总结了句:“反正我只喜欢音乐,还有拳击,小悠,你呢?”
我木讷讷地回了句:“我也挺喜欢听音乐,不过是一些流行歌曲,呃,我也喜欢运动,力量型的。”
“爱动的女子都追求自由、无拘无束,这一点我们应该差不多。”她笑着说。
颇有些知己难得的感觉,我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面前几个吊着的旧沙袋,阳光透过窗户穿梭其间,这里陈旧斑驳的景致与这静谧校园任何一个地方都格格不入,我笑着“嗯”了一声。
她也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移向上空,“对了,听晓惠说你和那个david帅哥,还有那个叫吴菲的女孩,你们都是高中同学?”她突发奇问。
“嗯!我们是高中同学,也是死党!”我笑着说,这大约是我唯一自豪的事了,就是好歹交了几个优秀的,内外兼具的知心好友。
“那个david帅哥有女朋友吗?”她像随口一问,我回头讶然看她,她面无表情,看着上空,只等我回答。
我心想这时应该要帮吴菲的,怎么着也得按先来后到吧,于是说:“没有,不过他和吴菲……”
“没有就好。”她利落地接了句重点,而后笑意深长地看着顶上的天花板,抖动着翘着的一只脚,自得其意,若有所思。
我双手撑着拳击台面,往后仰了仰,也望向上头圆弧形的老旧天花板,笼着下面一方拳击台,心道:劲敌啊,吴菲这回危机了……
最近的自己按时上课,虽然没有多认真,但不迟到不早退,自认也是个老实学生。
只是很快我又纠结了,就为了个连大专毕业证都不如的结业证,要我老实本分两年!这用2年时间和自由换的买卖对我来说是有些亏的,于是我决定先老实一阵,之后再作随机应变的考虑。
后来的一段日子,瑜晓惠按照她那“fighting”的计划,成了三好学生,她拉我陪她上了几次晚自习,我一看书就犯困,后来便忍受不下去了,渐渐她去上她的晚自习,我有时和夏木一起去拳击馆里抡抡拳头、出出汗,然后沐浴完,便去虞记烧烤弄些个烤串,一人一瓶冰啤,这是目前我最爱的事。
有时我会去校附近的网吧坐会儿,最近爱上了那款线上格斗的游戏,每天总要去网吧打几局,只因自己在这款游戏里结识了一个网友,也算臭味相投,常常线上约了pk几下。
是以,这段时间,没有循规蹈矩,没有得过且过,日子一天一天也算轻松自在,只是,偶尔,自在过头了,便觉得自己像气球,快离了地心引力,终是不踏实。
后来夏木给我介绍了一家西餐厅的小时工,叫上缘西餐,距离学校虽然有些远,但是好在每天可以兼职只工作3小时,虽然赚钱少,但是多少能管自己接下来在学校的生活费了。
不过她口中的那位老板朋友比我想象中年纪大了许多,基本就是个穿着年轻的老头儿,夏木挺有本事,因为她带我去面试时,只跟那老头交代了一句:
“这我闺蜜,给她份工作。”
然后那老头比了个ok的手势,这事就这么成了。
因这事我欠了夏木一个大人情,她也只提了个不大不小的要求,就是在学校的一切活动都要听她的,我,得跟着她混,自此我喊了她一声:“夏老大!”,她颇为满意这个称呼。
总觉得夏木比我多些傲慢,也比我更随性,是以,她更自由一些。而我,仍向往自由。如果只能选一样超能力,我希望,自己可以飞,连做梦也会梦到自己在云端之上,往下悠荡着快乐的双脚。
自此,校园里多了一道风景:音乐系风云人物夏木,身后跟着外文系的小跟班,她到哪都潇洒,我抱着她的小提琴,跟在她后面:“夏老大,夏老大……”,为了五斗米。
每周五晚的英语角我仍准时参加。我爱热闹,有些热闹我总心痒着要看的,四面楚歌之下,吴菲终是决定放下身段来,打算主动戳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为了谋划一场告白,我被她骚扰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