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程殿前晕倒之事，经过流言的渲染之后，变成了皇帝罚他在殿前跪了四个时辰，故而才会晕倒。

一个刚刚痛失爱子的父亲，只因想求个公道，就被皇帝重罚，这样的皇帝，究竟是多么心狠手辣？

这样的流言，朝中官员自然不信，但百姓们却是相信的。于是，关于皇帝不仁的流言就传了起来，就连童谣都被编了出来。

皇帝无奈之下，加封老夫人为一品诰命。

这让流言渐渐散去了，却并未对赵家有什么好处。

老夫人卧床不起，病情一天比一天更重，每天除了昏睡之外，只要稍微清醒一点，就要问赵沅湘，凶手找到了没有？

此刻，老夫人便正在问。

她干枯的手轻轻捏着赵沅湘的手掌，空洞的眼神没有焦点，颤着声音问：“凶手……抓到了吗？”

她的声音，像极了老树上的黑鸦，沙哑难听，还带着一股死气。

赵沅湘一天天看着老夫人身上的生气流失，如今对这位奶奶，她的心里已经没有怨恨了。

老夫人只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以前她做过的那些事，会伴随着她的死亡而消失得干干净净。

赵沅湘握紧她的手，轻声道：“奶奶，您不必挂心，一切都有父亲处理。”

其实自从赵程在殿前晕倒之后，皇帝就背了个黑锅，所以连带着对赵程也有些不满，借口要赵程好好养身体，免了他的早朝，让他好好在家待着。

而本属于赵程管辖的事情，也暂且交给了大国师宇文容处理。

说白了，赵程如果再继续这样一心只为了一个真相，那么他的丞相之位，就名存实亡了。

不过这些事情都没有人告诉老夫人，被死死瞒住了。否则，老夫人的病情定会再次加重，甚至……死。

“沅湘，只有你了……赵家，只有你了……”

老夫人声音沙哑地说着，轻轻捏了捏赵沅湘的手，“以前是我们对不住你，现在，赵家只有你了……好好帮助你父亲，好好帮他……”

“怎么帮？”赵沅湘闻言，忽然想笑。但她控制住了，面上平静如水。

“你父亲他，还年轻……只要多纳几个妾，还会有后的……”老夫人越说声音越弱，最后，声音小得赵沅湘必须高度极重精神才能听清。

“你聪敏沉稳，若能做太子妃……赵家，就有希望了……”

赵沅湘嘴角划过一抹冷笑，松开老夫人的手站了起来，退后两步，淡淡说道：“奶奶，这个事情太难，请恕孙女蠢钝，办不到。”

她说完，便转身走出门去。

先前她还对这位奶奶动了恻隐之心，见她已病入膏肓气息奄奄，便想着以往的一切都烟消云散，最后的这段日子，她要好好尽尽孝。

可结果呢？赵沅湘笑了出来，嘲笑自己还是太心软。

冷血的人，那血是永远捂不热的。当年他们母子为了荣华富贵可以干出那样的事，那么如今，也同样会那么做。

赵沅湘笑着，去叫了杜若，到后花园随便走走散散心。

才在后花园散步不到一刻钟，却有丫鬟慌忙而来，哭喊道：“二小姐，不好了！老夫人她……她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