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赵沅湘给他们的银子显然是足够了，他们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身上也洗得干干净净，再也不像昨晚那样脏兮兮的。

直到此时赵沅湘才看出来，洗干净脸之后的小六模样很是粉嫩，丝毫不像个乞讨的小乞儿，倒像是富家小少爷。

今天赵沅湘是蒙着面纱来的，身后还跟着杜若，小六远远看着她走近，却不敢肯定是不是她，所以只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她看。

直到赵沅湘停在他们面前，他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昨晚那个姐姐吗？”

赵沅湘笑着点头，问道：“你们考虑好了吗？”

老婆婆将小六的肩膀按住，连声答道：“考虑好了！姑娘，我们愿意跟你去！不过……有个问题老婆子我还想问一下。”

“请说。”赵沅湘几乎已经猜到了。

“小六他去武馆学武，算是卖身不？要是的话，咱们就只能辜负姑娘的一番好意了。”

赵沅湘笑了一声，缓缓道：“放心吧，不算卖身。只要你们想走，随时可以离开。”

老婆婆面露欣喜，连忙点头道谢。

小六也跟着谢了好几声，就差要跪下来。

赵沅湘叫上二人，让杜若去找了一辆马车来，先带他们去城外纳福院安置。

路上，在与二人的聊天之中，赵沅湘更了解他们。

老婆婆姓张，五年前老家受了灾，家破人亡，只有她自己逃了出来，却盲了眼睛，只能靠乞讨为生，四处流浪。

两年以前，她捡到了同样流浪街头的小六。那个时候小六还没有名字，小六这个名字，张婆婆已经死去的孙子的小名。

于是一老一小相依为命，如此便过了两年。

张婆婆叹了一声，十分感慨：“两年前小六才六岁，身形就和现在差不多了，可跟了老婆子我啊，他是一顿饱饭也吃不着，整整两年，一点儿也没有长高。我真是担心，他将来会不会特别瘦小，万一等我死了，他被人欺负怎么办？”

她说着，又笑了起来：“好在遇上了姑娘你，让小六学点防身的功夫，将来我死的时候也能闭上眼了。”

“奶奶，您别这么说……”小六扯了扯张婆婆的袖子，似乎很不喜欢她说这种话。

张婆婆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好孩子，人老了都是会死的，等你再长大些，奶奶就该……”

“奶奶不会死！”小六立即反驳，“小六也永远不会长大！”

看着他们二人说话，赵沅湘轻轻勾着嘴角，靠在车厢上，既羡慕又高兴。

羡慕他们能有如此真挚的感情，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远好过自己这一大家子。

高兴的是，能帮到他们，看到他们开心，她也十分的满足。

将人送到纳福院后，赵沅湘向那边的人仔细叮嘱了一番，才返回京城。

时间还早，她想了想，去了一趟春风楼。

赵嫣然依旧和上次看到的时候一样，如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气地躺在肮脏的床上。

陈妈妈从赵沅湘来的时候就开始吞吞吐吐的，直到赵沅湘要离开时，才小心地说道：“姑娘，那个……她，她好像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