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巾帼权后
作者:弓子      更新:2020-03-09 21:34      字数:4052

雁门山,浑然天成的界限山脉。

相传古时因有一只神雁落此山而的名。自建雁门关后,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儿时读山海经曾相传每年春来,南雁北飞,口衔芦叶,飞到雁门盘旋半晌,直到叶落方可过关。故有“雁门山者,雁飞出其间”

黄家军的营地驻扎在雁门关外。

“按计划,今晚子时,军营防备最为松懈时,从北面悬崖突攻。”一个领队模样的杀手说道。

“很好,我会将人引到南面,让黄家军误以为我们是为粮草而来。待他们将守卫调至南面守护粮草后,檀木姑娘,接下来的看你了。”蛇女魅惑的看向我:“诶呀,你这弱不禁风的小主子参加行动吗?凝寒,你可要保护好她,这可是咱们的金主。”

领队看向我,之后向帐幔后的阁主请示。

“冒昧一问,各位打算如何让黄家军以为我们为粮草而来,抢,还是一把火烧?”我问道。我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是想起黄建宏那大个子,上次在金陵被我坑得苦,不禁有些心虚。

蛇女好笑的凑近我,我瞅着那蛇头后仰一副攻击模样,赶紧退开几步。

“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她摸了摸朱红冦指:“还真是胆子小。”

我几步绕过她走到帐幔前,躬身道:“阁主三思,此次行动只为救人,若是因此烧了重军粮草,视为叛国大罪,届时朝廷必定会严加追查,对贵阁不利。”

“这替卖家着想的顾客真不多见,妆小姐一个生意人,怎么如此和善心肠起来。”蛇女讽刺道:“还是青楼出来的女子,惯会做作。”

我没有回答,实在是畏惧她身上的那条蛇。

许久都不见帐幔后的回应,只听得一声口哨声,我忽然觉得脖子一凉,转头看去,那条蛇不知何时,趴到我脖子上!

我只觉天旋地转,盯着它头上怪异的黑角,口水也不敢咽。

又是一声低沉的口哨声,蛇收回脑袋,沿着背脊滑下去,一瞬间移到地上,溜开不见了。

我心有余悸的怒瞪这蛇女,我没有听错,这第一声口哨是她发出的指令,她的蛇就不知不觉爬上我脖子,意欲吓哭我。

可惜我并不会哭。

第二声口哨声来自帐幔后。

“我们只是拿钱办事,自然不想惹麻烦。”帐幔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意思是,同意我的看法了?

我称谢后,又和凝寒商量几处细节,才出门。

阿越在门外等我,见我们出来,递上一包干粮压低声音道:“小姐,我方才转了几转,密林里有好几处暗哨和陷阱。”

我点头:“休息一会,晚上跟我们去救人。”

因为我不会武,想到救出安哥后,势必不能将他安置在大宋境内。所以我和阿越在码头接应,晚上干掉码头守卫。等檀木将人救出来,就带他们上船,去辽边城暂避风头。

军营里的传来三声更声。

我嘱咐檀木道:“前面打头阵有十杀阁的人,你轻易不要缠斗。不管安哥是番什么模样,都不要乱了心神。”

檀木郑重的点头。我跟阿越才跟着蛇女一行人往山下去。

码头泊着三条渔船,码头不远处,蛇女站在风口,拿出那条不用冬眠的蛇放进草丛,不一会就不见踪影。

前面码头,那两个列守卫忽然叫着什么,一个一个乱踩,这时蛇女和阿越相继提刀,飞身而去,解决那些守卫。

我打着灯笼走过去,帮忙将守卫的甲胄脱下来,打包交给蛇女的下属。

“如果你连这个都做不好,呵,把我们救出来得人又丢了,再请我们可是要收钱的。”她阴阳怪气道。

这时候,我真不想跟她闹翻,只好忍气吞声。

他们走后,我选了进船舱将干粮的药物安置好。这艘停泊的船看着眼熟,就是被昨天那个渔夫的,只是他人呢?

阿越守在码头,我守在船舱里。时刻观察山上的动静。

片刻后,山上传来紧密的锣鼓声,东面燃起大火。几千只火把亮起来,却没有乱阵脚,看起来井然有序。黄家军,果然不是好打交道的。

阿越有些担心的跑来:“小姐,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情况,好像不太好。”

我安抚道:“我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其实我心里也害怕,如果此次救不出安哥,以后,更没有机会和能力了。”不过十杀阁的人不是承诺不烧粮草的吗?

这时忽然响起箭雨声,带着火器的箭雨从关外射进来。我忽然做起,什么情况,辽人攻城?

这么乱的箭雨,伤到安哥怎么办?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辽王还是她……

几个人影仓促的跑过来,我握着匕首躲在阿越身后,喊道暗号:“阁中留不留。”对面没有反应。我示意阿越,不是十杀阁人。

阿越握着剑迎上去,三人缠斗起来。有四个人,朝我围过来。

我将匕首藏在袖口,假装一副无畏的模样。他们果然没有再前进一步。这些人既对不上我的暗号,穿着也不是十杀阁杀手的服饰。倒像某世家的暗卫。

有一个试探的突然攻上来,我慌张闪躲。

他们发现我不会武功,齐齐攻上来。我裹紧狐裘,赶紧往船上走。

一只袖箭射来,我来不及躲闪,侧身险险避过,也失去重心,倒在地上。

其他人举着刀砍下来,我不敢看,偏头闭眼伸出匕首预备挡住。

这时一只带血的利刃刺进空隙,挑掉砍下来的刀。

那几人忽然齐齐跪下。我惊吓之余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只随风飘摆的衣袖。

那时,我看着那只空荡荡的袖子,半响,好似寒风止,雨雪停。时间静止。心里悲伤,眼泪却流不出。只能咬唇哽咽。

“杀了她!”一声威严的声音从码头外传来。

我看向来人,从一列整齐的黑衣人中走出,一身紧身玄色夹袄,勾勒出风韵身姿,左手箭弩,右手持刀。

其他人领命逼近。

“住手。”一声嘶哑的声音从我头顶响起,我咬唇不敢抬头。

“他害你……”威严声音带着怒意。

“宋军追来了!”不远处传来喊声。

“带上他们三上船!”

几个人迅速上了船,我疑惑的第三个人是檀木时,一个黑衣人架着一个红色官服的男子走来,约过我身边时,正好对上他的眼,祁孝廉。

我被人拉起,往船上推,自始至终,我都不敢抬头。怕,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不再熟悉。

我和祁孝廉被押进同一艘渔船里。这般辽人迅速拔锚开船,借着腊月海风,渔船入离弦的箭般往东北方行去。远处码头灯火通明,一排排带火的箭矢射过来,离船十余里落下。

我想,我们,暂时安全了。即便他们赶过来也需要备船。

“你真的来了。”祁孝廉看着船玄,低声说道。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想起我们之前在金陵祁老别院里的决绝,觉得此刻,极其窘迫。

“不要交流!”杀手制止道。警惕的盯着我们。

我静静听着水流声假寐,水流声越来越小,船越来越晃荡。

一阵碰撞后的摇晃后,身后的辽人道:“到了,下船。”

我赶紧爬起来,率先下船。

这是一条汇海的河流,码头上列着一支骑兵,他们见船上人下来后,纷纷下马高呼:“太后千岁。”

我才确定,方才深入大宋精英营地的那个人,果真是萧绰,萧太后。

她扶着安哥上了岸上的八马宝车,宝车上还坐着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见到安哥,涕泗横流。

我收回目光,任由身后的辽士兵将我推上马车,带向未知的危险。

辽兵将我和安哥送到一个帐篷营地,暂住在两个帐篷里。帐篷四处都有巡逻,有两个身穿左衽长袍的契丹女子服侍三餐。我原以为会友人来处置我,可是一连好吃好喝呆了五天都没有人过问。

我也跟那两个契丹女子认识了,一个叫妥鱼,一个叫乌古末末。末末年纪小,活泼好动,她见我烦闷会牵着马儿来带我去草地。

今天天气好,末末陪我用了午膳后带我去骑马。

那几个巡逻的士兵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地,示意我别走远了。

我其实想过逃,可是,我逃了,祁孝廉怎么办。

“依依姐姐,你不喜欢这匹马吗,看你都没尽情驰骋过。”

我摸了摸马的鬃毛,笑道:“我有一匹很有的灵心的马,它的腹肌像石头一样坚硬,鬃毛像女人发丝一样柔顺。奔跑起来,四肢矫健,能与风俱进,那才叫驰骋。”

我只听身后隐隐一句:“她又在夸你呢。”

忽然一声高亢的马嘶鸣,我回头,只见我的白白一跃而起,朝我狂奔而来。我的眼眶酸涩,安哥单手骑着一匹黑色的马跟上来。

我迅速低头,白白凑近我,亲热的舔我的头发,围着我转。

末末下马,朝安哥跪礼,牵着马离开。

只剩我和他。

忽然头上传来一阵疼痛,安哥一巴掌拍下来:“地上有银子不成!”

我仍然不敢抬头。

许久,他叹了口气,忽然单手抱过我,下巴抵在我头顶:“你现在要是像以前那样的不安份,我可真搂不住你。”

说得我心里又是一痛。

“难道从此,我变残废,你变哑巴,倒是挺配。”他调侃道。

“我会怪自己一辈子。”我低声说道。

“怪你,是该怪你,怪你当初不该救了我,现在我就不会丢了一只手。恩,怪你。”他笑道,嗓音嘶哑,竟让我心疼不已。

“你别安慰我,我活该受这些愧疚煎熬。”我哽咽道:“都是因为我,明明我才是妆家家主,却总是置身事外,让你犯险……”

“呜。”一声冗长的号角响起。

我终于抬起头来,不远处,檀木骑着一匹枣红马而来,停在一旁等候。

安哥摸了摸的我发:“檀木都跟我说了,你成婚当天弃如意郎君来救我,我很欣慰,你总算没有见色忘友!”

我不满的哼了一声,他好笑的上马欲离开:“晚上再来找你。”

安哥路过檀木时,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我牵着白白走近檀木,她脸色惨白,腿上缠着布。

“昨晚受伤严重吗?”我问道。

“不重。”

“你,怨我吗。”

“不敢。”

“你怨我,你怨我害安哥……”我说不下去。

“不怨,师傅自己也说学艺不精,再说,他的身份,并不是小姐泄露。”檀木解释道。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祁孝廉,怎么被抓来了。”我转移话题。

“昨晚救人时,遇见辽人营救师傅,联手抓了最大的筹码安全退出来。”檀木解释道,声线平稳,我知道,我们关系再无从前。

我正想再问昨天的细节,这是一队骑兵围上来:“太后有令,将两俘虏带去御账。”

两俘虏,难道是我跟祁孝廉。我正疑惑,果然祁孝廉被人从帐篷押出来,他远远瞥了我一眼。

我才回忆起大辽彪悍的萧太后,育四子,幼子十三岁早夭,取名耶律郑哥。

一旁的骑兵下马,押着我往营地中心去。檀木只是牵着马跟上,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