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珠事不顺
作者:弓子      更新:2020-03-09 21:34      字数:5032

竖日早上,我醒来时,苏络青已经不在了。

我摸了摸身旁没有温度的枕头,起床梳洗。

望月敲门进来,笑嘻嘻的扶着我去浴房。

“夫人昨夜”望月娇羞的垂下头:“今早上二爷出房门叫奴婢备着手炉给您呢。”

我忍不住弯着嘴角,原来这就是被宠的感觉。

“他呢?”我问道。

“二爷去七老爷那用早膳了。”

我进了浴房,解开衣服,走下浴池,水温正好。

“七老爷的腿是怎么回事。”我随口问道。

望月皱眉:“奴婢没来过老宅,不清楚,不过听说管家一直寻一位陆先生的神医,估计是想治好七老爷的腿。”

陆乌冬啊,那个老头,存心躲人,没有找得着的。我也找他解毒呢。

我叹了口,得想办法进宁陵殿,跟太上皇淡淡心。我可不能一辈子受制于人,再说那太上皇一把年纪,谁知道哪天驾崩,到时候我没了解药不是死定了。

思及此,也没心情沐浴了,走出浴池。

“夫人,听说京城淑芳斋的点心一绝,您要不要试试?”望月拿过香油抹在我身上。

“没兴趣,早膳随便用点就好,今日要去徐府,你给我备套隆重点的宫装。”我拢着头发,看着镜中窈窕的身。可惜了现在来月事,老夫人不在,我和苏络青又能同房,多好的机会啊。

要说望月手巧得,连风莱都要自愧不如了。她给我挽了一个,很显庄重。一身水绿的抹胸长裙又添几分雅致。

“依依?好了吗。”苏络青在门外催道。

我几步打开门,上前挽住他的手臂笑道:“苏庄主,除了生意,是不是对谁都没耐心?”

苏络青递给我手炉,一齐往外走:“只是四叔也在马车上等着,我才催了你一下,这么记恨?”

“我今日好不好看?”我厚脸皮问道。

苏络青认真的打量一番,郑重的点头:“清丽,不过会不会着凉?”

我抿唇浅笑间看到觅乐一身桃色,她耳上缀着一颗珍珠。见我出来,微笑福身后,上了苏玉铭的马车。

苏络青扶着我上了马车,车夫赶着马车哒哒往城中驶去。徐府门外停着一排马车,几个达官显贵带着女眷进门贺喜。

我下车挑眉看向苏络青:“该不会是徐怀的升迁宴吧?”

“算不得正式宴会,原本只邀请几个熟悉的好友。大概是闻声而来的人太多,才临时办成群宴吧。”苏络青看了看车水马龙的徐府大门,推测道。

这时眼尖的守卫看过来,一路小跑过来:“诶,苏庄主,我家少爷静候许久了。”

“劳烦带路。”苏络青拉上我,跟着守卫走在前头给七叔伯开路。

我提着裙裾边走边看路,突然绊到什么,一头撞到苏络青背上,那叫一个硬啊,我摸着额头回头不悦道:“谁啊,给我使绊子。”

“哪个不长眼玩意,踢我!”对方也不客气的回应,一听就知道是柳絮然。

我疼的不想怼回去,苏络青转身查看我的脸:\"别动,越揉越疼,一会拿药酒擦擦。”

“我道是谁呢,怎么哪都有你啊,苏夫人!?”柳絮然蹲在地上抱着脚,仰头不满道:“苏庄主劳烦教教你夫人这么走路好吗?”

我看着她身上与我同色的衣裙,暗恼。摸不透柳絮然找麻烦的意图,不是才结了盟吗?

苏络青拱手,不卑不亢道:“柳小姐,如果所有人都会好好走路的话,我相信没有人会绊到。”

“苏庄主果真护妻有方。都是小事,本官代堂妹向苏夫人致歉,若有什么重伤,尽管来柳家拿钱买药。”柳知宜从一旁走过来,挂着高傲的笑。身后的侍卫迅速清开道。

苏络青扶着我肩,眯眼笑道:“柳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苏家,不缺那一两药钱;倒是柳大人刚缴完去年的贡银,若是缺钱给柳小姐看脚伤,苏家钱庄随时恭候。”

柳知宜脸一黑,拉着柳絮然进了府。我抬头看着苏络青微微扬起的薄唇,怎么觉得渗人呢?

徐家的管家迎着宾客往右侧长廊走,见苏络青,反而领他往左走。

我想跟着苏络青走时,被家丁拦下:“夫人恕罪,少爷的院子,女子不好入内。”

我不悦的侧头理论:“我听说金陵柳小姐在京城时,可是在你家少爷院里住了十多天,这么现在倒是不许女子入内了?”

我话刚说完,柳絮然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住了就住了,怎么样。自己不受欢迎,净造谣别人。”

苏络青在我身前拦了一下,讲和道:“听说柳小姐与徐兄挚友,一起?”

走廊处人流较多,听到柳絮然的大嗓门,纷纷仰颈看热闹。

柳絮然白了我一眼,挤开我走进去。苏络青扶着我,安慰道:“别生气,先进去找徐兄拿些药酒。”

我不悦的捂着额头躲开:“不了,我跟着四叔就好,你跟那位柳小姐好好聊。”

苏络青还欲说几句,我走到右侧,跟紧苏玉铭。

“侄媳妇,不侍夫君左右?”苏玉铭,转着小眼,摸着浅胡子打听。

我故意踩到他脚后跟:“对不起了,四叔。”

苏玉铭瞪着我,抬起脚一声不吱。

我寻思着柳絮然今天绊倒我是不是什么暗号之类的,得撇开他们单独找她商量。

徐府院落简洁,家丁婢女不是很多,大部分忙着招待酒席侍宴。

“这位夫人,劳烦问一句,西厢房在哪?”这时一个紫裙姑娘拦住我去路,有礼的问道。

我抱着暖炉偏头打量她,美艳的妆容,浓郁的脂粉味,怎么都不像正经人家的小姐。

“抱歉,我也没来过,你找个下人问问?”我随口说道,不想耽误时间。

她勉强微笑,点头越过我时,不怀好意的撞了我的肩,差点摔了我!

想到现在在徐府,京城达官贵人云集,不好闹大,便忍过去了。

“侄媳妇,快入座。”苏玉铭拍拍旁边的座位扬着一脸坏笑。

我打量了一番四周,没见什么可疑的人事,才稍安心的坐下。不知道这老头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相爷,您大驾光临,有失元迎!”徐侍郎拱手迎上去。

祁孝廉一身水蓝色的长袍,披着一件灰色狐裘,摆手道:“侍郎客气了,本官与徐观察使一同进国子监上学,同窗之谊。理应贺喜。”

他身后跟着璎珈,好奇的打量四周。

我终于直到苏玉铭打的什么坏主意了。只见徐侍郎领着祁孝廉走到我身旁的座位,亲自为其满上酒:“犬子哪及得上相爷风采,庸才罢了。”

我站起来行礼。祁孝廉很自然的无视我,端坐。

我尴尬的理了理衣襟,瞪了璎珈一眼,坐下自顾自的喝酒。

有时候失意的男人实在小气,不过他既然能参加徐怀的升迁宴,是不是官复原职了?

“诶呀,我项链不见了,我的珍珠项链不见了,你们快给本小姐找找,那可是南阳极品珍珠!”这时,一个娇丽的声音响起,我升长脖子观望,就见跟我问路的那个紫衣女子,一脸慌张的在地上寻着什么,拉扯着几个婢女帮她。”

“你这脖子,都快赶上相府的黑鹅了。”祁孝廉低声嘲讽道。

我看了看四周,也没别人,瞪了他一眼,有本事大大方方的骂我啊。

“谁偷了我的珍珠项链!”拿紫衣女子吼道。

其他宾客纷纷围上去,或凑热闹,或帮忙寻找。毕竟失主是个妖艳的美人。身旁风流贵人出主意道:“小姐仔细回想,方才去哪里了,可碰到什么人?”

我端着酒杯,隐隐感觉不对,又说不出哪不对。

“我知道了,是她!”那女子朝我冲过来,指着我鼻子道:“是你方才过来问路,见财起意,撞了我一下!”

周围宾客齐齐看过来,有猜测,有嘲讽的。

苏玉铭大笑一声,慢悠悠的起来,一脸嘲笑:“诶,我说姑娘,你可知,你指的这位是谁?”

女子掩面而泣:“我不过是没有给你指路,你竟然这般害我!我一向心善,若不是没来过徐府,不认路,定会帮你的,你怎么能偷我东西。”

这一番话,好似动机背景都有了。

“诶,这女子谁啊,竟然偷东西?”一旁宾客窃窃私语。

“她可是金陵富商妆家独女,家财万贯,怎么会偷你一串珍珠呢。”苏玉铭道。

女子号啕大哭:“她就是识货,见我项链珍贵!见财起意。”

“你这个疯女人,敢诬陷我家小姐!”璎珈操着袖子走来,被祁孝廉拦住。

我将酒杯重重的一放:“讲真,我不喜欢别人哭。”

她瞪着我,一脸委屈的戏精。

“其次,心善这种赞美,从别人口中形容出来,才真切。你又不是黄婆,干吗自卖自夸?”我提起酒壶倒酒,一道水柱倾泻而下,淡然道:“你说我偷了你珍珠,有何证据?”

她伸手拉开我的衣襟,一条珍珠项链滑落到桌上,我看得呆了呆,一把用空盘子盖住。

“还遮什么,大家都看到了,你这个羞耻的偷儿!”女子骂道。

“她怎么这么龌龊的事都干得出来?还是徐府的座上客。”宾客说道。

“穿得光鲜亮丽。”

我快速转动着手腕的玉镯,必定是她方才撞我时塞我衣服里的。明白这是有人陷害我,可是是谁呢?祁孝廉?我侧头见他悠闲的品酒。还是觅乐觅乐气愤的站出来:“姑娘你可不能平白污蔑人,你可知我家是金陵苏……”

“这条珍珠项链是我的!”我打断觅乐的话,眼下她说出苏家,不过是丢了苏家的脸。

旁人惊叹,混乱的议论。

苏玉铭朝徐侍郎使了个眼色,徐侍郎坐不住了,上来劝道:“两位后堂聊聊?”

女子拒绝:“就在这,各位为我做主啊!”她一副梨花带雨惹人怜。

“就在这。”我慢慢站起来,盯着她的眼睛笑道:“你说着珍珠项链是你的,你有何证据这世间珍珠或大或小,一个模样,你怎么证明是你的?”

“我见她进府时戴着呢。”有人出面作证。

“是啊,那串珍珠那么大,我也看见了,跟妆小姐衣服里掉出来的一样,偷了便偷了,都被抓了还死不承认!”有个富公子的人叫道。

紫衣女子要下套,自然会戴着她的项链招摇,多找证人。

我笑着朝徐侍郎福身:“今日民女原意恭贺徐大人升迁之喜,不想遭污蔑,今日不证清白,岂不是让奸人得逞。这串珍珠项链却是民女所有,民女知道这条项链用什么材质,什么珍珠,多少颗。”

我转头嘲笑道:“你说这是你的,那你说得出,有多少颗吗?”

紫衣女子愣了愣,结巴道:“这是南阳明月阁镇店之宝,世间只此一份,还需要什么证明,买回来就穿戴的,这么多颗谁会去数。”

“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知道了?那你听好了!”我双手抱胸,边揭开空盘边说道:“二两银线串制,七十八颗浅海珍珠。”

其他宾客围上来,仔细的数数后,叫嚷道:“一,二……七十七,七十八。七十八颗,真的,一颗不少。”

“果真七十八颗!这项链可能是妆小姐的。”

祁孝廉慢悠悠的站起来,拿手帕擦了擦嘴角:“一场闹剧,扰了本官好兴致。”

这时一旁的侍从上前,围下那位紫衣女子。

“这不能算,她偷了我的珍珠项链,刚刚偷偷数过了。”女子慌张道。

我冷笑的走近:“方才相爷在我身旁坐,若是我拿出来数,他怎么会看不见。”

“你跟相爷……”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攥着她的下巴,不让她把话说出来。

她眼里透着恐惧,却坚定的看着我,挣扎。我很怀疑她的幕后主使是谁?还教她我和祁孝廉的关系。

远远看见徐怀领着苏络青和柳絮然过来,我思绪突起,指着柳絮然,俯身在她耳边说道:“你找错人了,你主子让你诬陷的绿衣女子恐怕是那位。”

她迅速转头看过去,眼里闪过不可置信,而后惊恐的看着我,颤颤巍巍的蹲在地上。

“所以啊,现在你就算诬陷我成功了,你主子只会给你这个弄错对象的笨蛋一条死路,如今还不如趁你没犯下大错,找你主子告饶。”我再接再厉的威胁,她慌张的挣脱侍从,推开人群跑了。

我回头对苏玉铭使了使眼色,后者领会后,对身后的守卫交代了几句,守卫消失在人群里。

“一场闹剧,大家继续,来人,上菜!”徐侍郎安抚道。

我平复下紧张的心,坐会原位,喝了杯茶定神。

“这苏夫人,真是一刻不见就能生出许多事端来。”柳絮然阴阳怪气的坐卧对面。

我没有接话,也没有反驳,只是安静的喝茶。

苏络青坐到我身旁,,拿出一瓶药酒,倒在手掌推开,低声问道:“诬陷之人在哪?”

我点头:“放心,我没事,她才有事。”

苏络青单手挑起我的脸,挡在我身前,搂上我的额角。

我低声呼痛。

“忍着点,劲道大,淤血才散得快。”话虽然这么说,他手劲稍微放轻了。

祁孝廉不悦的咳了几声,璎珈忙递上茶。

“徐老弟,平步青云,可喜可贺。”祁孝廉起身走到徐怀身旁,拱手。

“祁相客气了,亲自来访,下官有失招待,还望恕罪。”徐怀迅速从柳絮然身边起来,拿起酒杯:“敬相爷。”

祁孝廉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后,抱歉道:“本官还要进宫一趟,不便久留。告辞。”

“国事重,不敢耽误。多谢相爷莅临。”徐怀走出座位,送祁孝廉出府。

我瞪着璎珈,她低头跟着祁孝廉离开。

真是白养了这么多年!一句问候都没有。

我犹豫着要不要追上璎珈,教训教训这个白眼狼,忽然瞧见对面的柳絮然给我比了个三的手势。心下了然,端起茶杯慢慢品。